春的景象,只有乍寒、乍暖、忽晴、忽雨是實際而明確的。
此外雖有春的美景,但都隱約模糊,要仔細探尋,才可依稀仿佛地見到,這就是所謂“尋春”罷?有的說“春在賣花聲里”,有的說“春在梨花”,又有的說“紅杏枝頭春意鬧”,但這種景象在我們這枯寂的鄉村里都不易見到。
即使見到了,肉眼也不易認識。
總之,春所帶來的美,少而隱;春所帶來的不快,多而確。
詩人詞客似乎也承認這一點,春寒、春困、春愁、春怨,不是詩詞中的常談么?不但現在如此,就是再過個把月,到了清明時節,也不見得一定春光明媚,令人極樂。
倘又是落雨,路上的行人將要“斷魂”呢。
可知春徒美其名,在實際生活上是很不愉快的。
實際,一年中最愉快的時節,是從暮春開始的。
就氣候上說,暮春以前雖然大體逐漸由寒向暖,但變化多端,始終是乍寒乍暖,最難將息的時候。
到了暮春,方才冬天的影響完全消滅,而一路向暖。
寒暑表上的水銀爬到tempetate上,正是氣候最tempetate的時節。
就景色上說,春色不須尋找,有廣大的綠野青山,慰人心目。
古人詞云:“杜宇一聲春去,樹頭無數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