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做到只剩了回憶的時候,生涯大概總要算是無聊了吧,但有時竟會連回憶也沒有。
在中國的天地間,不但做人,便是做鬼,也艱難極了。
想到生的樂趣,生固然可以留戀;但想到生的苦趣,無常也不一定是惡客。
人說,諷刺和冷嘲只隔一張紙,我以為有趣和肉麻也一樣。
蟲蛆也許是不干凈的,但它們并沒有自命清高;鷙禽猛獸以較弱的動物為餌,不妨說是兇殘的罷,但它們從來沒有豎過“公理”“正義”的旗子,使犧牲者直到被吃的時候為止,還是一味佩服贊嘆它們。
人生如一本書,應該多一些精彩的細節,少一些乏味的字眼;人生如一支歌,應該多一些昂揚的旋律,少一些憂傷的音符;人生如一幅畫,應該多一些亮麗的色彩,少一些灰暗的色調。
其實人禽之辨,本不必這樣嚴。
在動物界,雖然并不如古人所幻想的那樣舒適自由,可是嚕蘇做作的事總比人間少。
它們適性任情,對就對,錯就錯,不說一句分辯話。
蟲蛆也許是不干凈的,但它們并沒有自命清高;鷙禽猛獸以較弱的動物為餌,不妨說是兇殘的罷,但它們從來就沒有豎過“公理”“正義”的旗子,使犧牲者直到被吃的時候為止,還是一味佩服贊嘆它們。
我常想在紛擾中尋出一點閑靜來,然而委實不容易。
目前是這么離奇,心里是這么蕪雜。
一個人做到只剩了回憶的時候,生涯大概總要算是無聊了罷,但有時竟會連回憶也沒有。
不知怎地,后之君子卻一定要改得他“詐”起來,心里才能舒服。
鄧伯道棄子救侄,想來也不過“棄”而已矣,昏妄人也必須說他將兒子捆在樹上,使他追不上來才肯歇手。
正如將“肉麻當做有趣”一般,以不情為倫紀,污蔑了古人,教壞了后人。
現在的人不也是這樣么?“將肉麻當作有趣”。
夸張夸張夸張。
一點都不可愛。
就我現今所見的教孝的圖說而言,古今頗有許多遇盜,遇虎,遇火,遇風的孝子,那應付的方法,十之九十“哭”和“拜”。
中國的哭和拜,什么時候才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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