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訴衷情賞析
●訴衷情陸游當年萬里覓封候,匹馬戍梁州。
關河夢斷何處,塵暗舊貂裘。胡未滅,鬢先秋,淚空流。
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身老滄洲。積貧積弱,日見窘迫的南宋是一個需要英雄的時代,但這又是一個英雄“過剩”的時代。
陸游的一生以抗金復國為己任,無奈請纓無路,屢遭貶黜,晚年退居山陰,有志難申。“壯士凄涼閑處老,名花零落雨中看。”
歷史的秋意,時代的風雨,英雄的本色,艱難的現實,共同釀成了這一首悲壯沉郁的《訴衷情》。作這首詞時,詞人已年近七十,身處故地,未忘國憂,烈士暮年,雄心不已,這種高亢的政治熱情,永不衰竭的愛國精神形成了詞作風骨凜然的崇高美。
但壯志不得實現,雄心無人理解,雖然“男兒到死心如鐵”,無奈“報國欲死無戰場”,這種深沉的壓抑感又形成了詞作中百折千回的悲劇情調。詞作說盡忠憤,回腸蕩氣。
“當年萬里覓封候,匹馬戍梁州”,開頭兩句,詞人再現了往日壯志凌云,奔赴抗敵前線的勃勃英姿。“當年”,指乾道八年(1172),在那時陸游來到南鄭(今陜西漢中),投身到四川宣撫使王炎幕下。
在前線,他曾親自參加過對金兵的遭遇戰。“覓封候”用班超投筆從戎、立功異域“以取封候”的典故,寫自己報效祖國,收拾舊河山的壯志。
“自許封侯在萬里”(《夜游宮》),一個“覓”字顯出詞人當年的自許、自負、自信的雄心和堅定執著的追求精神。“萬里”與“匹馬”形成空間形象上的強烈對比,匹馬征萬里,“壯歲從戎,曾是氣吞殘虜”(《謝池春》),呈現出一派卓犖不凡之氣。
“悲歌擊筑,憑高酹酒”(《秋波媚》),“呼鷹古壘,截虎平川”(《漢宮春》),那豪雄飛縱、激動人心的軍旅生活至今歷歷在目,時時入夢,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強烈的愿望受到太多的壓抑,積郁的情感只有在夢里才能得到宣泄。“關河夢斷何處,塵暗舊貂裘”,在南鄭前線僅半年,陸游就被調離,從此關塞河防,只能時時在夢中達成愿望,而夢醒不知身何處,只有舊時貂裘戎裝,而且已是塵封色暗。
一個“暗”字將歲月的流逝,人事的消磨,化作灰塵堆積之暗淡畫面,心情飽含惆悵。上片開頭以“當年”二字楔入往日豪放軍旅生活的回憶,聲調高亢,“夢斷”一轉,形成一個強烈的情感落差,慷慨化為悲涼,至下片則進一步抒寫理想與現實的矛盾,跌入更深沉的浩嘆,悲涼化為沉郁。
“胡未滅,鬢先秋,淚空流”。這三句步步緊逼,聲調短促,說盡平生不得志。
放眼西北,神州陸沉,殘虜未掃;回首人生,流年暗度,兩鬢已蒼;沉思往事,雄心雖在,壯志難酬。“未”、“先”、“空”三字在承接比照中,流露出沉痛的感情,越轉越深:人生自古誰不老?但逆胡尚未滅,功業尚未成,歲月已無多,這才迫切感到人“先”老之酸楚。
“一事無成霜鬢侵”,一股悲涼滲透心頭,人生老大矣!然而,即使天假數年,雙鬢再青,又豈能實現“攘除奸兇,興復漢室”的事業?“朱門沉沉按歌舞,廄馬肥死弓斷弦”,“云外華山千仞,依舊無人問”。所以說,這憂國之淚只是“空”流,一個“空”字既寫了內心的失望和痛苦,也寫了對君臣盡醉的偏安東南一隅的小朝廷的不滿和憤慨。
“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身老滄洲”。最后三句總結一生,反省現實。
“天山”代指抗敵前線,“滄洲”指閑居之地,“此生誰料”即“誰料此生”。詞人沒料到,自己的一生會不斷地處在“心”與“身”的矛盾沖突中,他的心神馳于疆場,他的身卻僵臥孤村,他看到了“鐵馬冰河”,但這只是在夢中,他的心靈高高揚起,飛到“天山”,他的身體卻沉重地墜落在“滄洲”。
“誰料”二字寫出了往日的天真與今日的失望,“早歲那知世事艱”,“而今識盡愁滋味”,理想與現實是如此格格不入,無怪乎詞人要聲聲浩嘆。“心在天山,身老滄洲”兩句作結,先揚后抑,形成一個大轉折,詞人猶如一心要搏擊長空的蒼鷹,卻被折斷羽翮,落到地上,在痛苦中呻吟。
陸游這首詞,確實飽含著人生的秋意,但由于詞人“身老滄洲”的感嘆中包含了更多的歷史內容,他的闌干老淚中融匯了對祖國熾熱的感情,所以,詞的情調體現出幽咽而又不失開闊深沉的特色,比一般僅僅抒寫個人苦悶的作品顯得更有力量,更為動人。●訴衷情陸游青衫初入九重城,結友盡豪英。
蠟封夜半傳檄,馳騎諭幽并。時易失,志難城,鬢絲生。
平章風月,彈壓江山,別是功名。陸游有《訴衷情》詞二首,其中一首的首句是“當年萬里覓封候”,另外一首即此詞。
宋光宗紹熙元年(1190),陸游六十六歲,閑居山陰(浙江紹興),曾作詩《予十年間兩坐斥,罪雖擢發莫數,而詩為首,謂之‘嘲詠風月’。既還山,遂以‘風月’名小軒,且作絕句》,這首詞中有“平章風月,別是功名”之句,可能是同一時期的作品可以此為參照。
詞的上片是憶舊。起首兩句寫早年的政治生活。
高宗紹興三十年(1160),陸游由福州決曹掾被薦到臨安,以右從事郎為樞密院敕令所刪定官,由九品升為八品,這是他入朝為官的開始。唐宋時九品官服色青,陸游以九品官入京改職,言“青衫”十分貼切。
紹興三十二年九月,任樞密院編修兼編類圣政所檢討官。這兩任都是史官職事。
這期間交。
2.陸游的訴衷情全詩賞析
此詞以寫景為主,上片點明“天氣欲重陽”,下片以“憑高目斷”相照應,可知此詞為重九登高所作。詞中通過對節令、景物、環境的描寫,烘托出重陽佳節倍思親的氣氛,最后以“無限思量”點出主題。
接著“遠村秋如畫,紅樹”兩句,從近景寫到遠景,從周圍寫到望中的鄉村,從花寫到樹。秋景最美的,本來就是秋葉,這里拈出樹上紅葉來寫,充分顯出時令特征。紅樹中間還帶著一些“疏*”之色,樹葉之紅是濃密的,而*則是稀疏的,濃淡相間,色調更豐,畫境更美。
下片“流水淡,碧天長,路茫茫”三句從陸上寫到水上,從地面寫到天上。著一“淡”字,寫出中原地區秋雨少,秋水無波,清光澄凈之景致;而天高氣爽,萬里無云,平原仰視,上天寬闊無際,于是,又用一“長”字狀天。這兩字看似平常,卻很貼切。上面景語,用筆疏淡,表現作者的心境是閑適的。至 “路茫茫”三字,則帶感慨情緒:前路茫茫,把握不住。接下去:“憑高目斷,鴻雁來時,無限思量”寫久久地登高遙望,看到鴻雁飛來,引起頭腦中的無限思念。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指出:“一切景語,皆情語也。”此詞之寫景正與此境相合。正因為前面所寫之景蘊含著作者的感情,因此最后點題水到渠成,收到情景相生的藝術效果。
下片“流水淡,碧天長,路茫茫”三句從陸上寫到水上,從地面寫到天上。著一“淡”字,寫出中原地區秋雨少,秋水無波,清光澄凈之景致;而天高氣爽,萬里無云,平原仰視,上天寬闊無際,于是,又用一“長”字狀天。這兩字看似平常,卻很貼切。上面景語,用筆疏淡,表現作者的心境是閑適的。至 “路茫茫”三字,則帶感慨情緒:前路茫茫,把握不住。接下去:“憑高目斷,鴻雁來時,無限思量”寫久久地登高遙望,看到鴻雁飛來,引起頭腦中的無限思念。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指出:“一切景語,皆情語也。”此詞之寫景正與此境相合。正因為前面所寫之景蘊含著作者的感情,因此最后點題水到渠成,收到情景相生的藝術效果。
3.陸游的“訴衷情”這首詞如何鑒賞
陸游一生心懷抵抗金兵收復失地的志向,愛國情志至死不衰,梁啟超曾盛贊其為:“亙古男兒一 放翁。”
但終其一生,他都壯志難酬,盡嘗報國無門之滋味。這種滋味,在他的這首《訴衷情》詞中,有 著集中而鮮明的反映。
這首詞是在詞人晚年閑居家鄉時所作。從“此生”二字看,可知是對自己一生境況的概括與總 結。
陸游一生的境況是怎樣的呢?詞結末的描述是:“心在天山,身老滄洲!”天山,在新疆境內,是 漢唐時的邊境,此處借指抗金前線。滄洲,即水邊,古時隱士多在此隱居,這里指陸游晚年閑居之 地。
二句說明,自己心系烽火連天的抗金前線,而身卻被閑置在與抗金前線遙不可及的水澤山鄉 中,只能等著自己逐漸老去。 理想與現實間的距離是如此巨大,以致我們仿佛看到了詞人身心被割 裂、被撕扯的痛苦情形。
而這種情形,著實出乎詞人意料! “誰料”二字,就表明了詞人無從預料、無 法相信和難以接受的真實情感,以及對造成這種情形的現實政治的深深痛恨和強烈不滿。但痛恨 也好,不滿也罷,現實依然擺在眼前,讓他無從選擇,無法逃避。
我們來回顧陸游的一生。二十九歲時,他以優異的成績取得進士考試的第一名。
但卻僅僅因 為名次排在秦檜之孫秦塤的前面,便被放到最后,連主考官也險遭處分。第二年,他勉強參加了禮 部試,也是名列前茅,但被秦檜以“喜論恢復”為由強行黜落。
直到秦檜死后,他才得以出仕,此時他 已過而立之年了。 之后,他的仕途又是坎坷連連,摧挫不斷:四十二歲時因“力主張浚用兵”,被罷隆 興通判職;五十二歲時,被指“不拘禮法,恃酒頹放”(實是借詩酒抒泄北伐主張無法實現的郁懣之 情),罷除四川制置使參議官職;五十五歲時,因“奏撥義倉賑濟”觸怒地主豪強,被罷提舉江南西路 常平茶鹽公事職;六十六歲時,終以“嘲詠風月”(實是把抗金情志形諸歌詠)罪名罷嚴州知州職,被 迫回鄉,直至老死(其間關于修史只做了數月)。
如此,陸游人仕既晚,后又連遭罷識,算起來,被閑 置的時間竟有三十多年!壯志難酬,壯心成灰,“天山”“滄洲”之說著實寫出他一生的命運。結合他 晚年的一些詩句,如“一聞戰鼓意氣生,猶能為國平燕趙”“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及“壯 士凄涼閑處老,名花零落雨中看”“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等等,著實令人唏噓感嘆。
正如人說,宋朝是個需要英雄而又英雄“過剩”的時代。 當然,除分量最重的“此生”三句之外,為給這三句蓄勢,前文也做了相當充分的鋪墊。
敘“當 年”“鬢先秋”,是為“此生”作勢;“當年萬里覓封侯,匹馬戍梁州”應“心在天山”,“胡未滅,鬢先秋, 淚空流”應“身老滄洲”;“關河夢斷何處?塵暗舊貂裘”為“當年萬里覓封侯,匹馬戍梁州”與“胡未 滅,鬢先秋,淚空流”“心在天山”與“身老滄洲”之間的過渡,全詞可謂句句保密,意脈貫通。 至于馳 “萬里”之殷切、“覓”之用心、“匹馬”之英武、“塵暗”之痛心、“未”“先”“空”等詞之于虛處傳神,都 是筆墨生輝,令人驚嘆。
4.陸游 訴衷情 賞析
訴衷情 陸游
當年萬里覓①封候,匹馬戍梁州②。關河③夢斷何處?塵暗舊貂裘。
胡未滅,鬢先秋,淚空流④。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身老滄州⑤!
【注解】
①覓:尋求。
②梁州:古陜西地,此指漢中前線。
③關河:此指大散關、渭河一帶。何處:不知何處。無蹤跡可尋之意。
④“胡未滅”三句:胡未滅:用《漢書·霍去病傳》“匈奴未滅,何以家為”語意。鬢先秋:鬢發先白。
⑤“此生”三句:天山:這里代指西北邊境前線。滄洲:水邊陸地,常指隱士居住之地。這里指陸游退隱所住的鏡湖之濱。
【鑒賞】
陸游出生第二年,北宋便為金人所滅。陸游輕壯年時期一心向往中原,收復失地。四十八歲那年他曾經到西北前線南鄭(今陜西漢中),在川陜宣撫使王炎公署里參與軍事活動。這是諸葛亮當年北伐收復河山一貫主戰的人物,主和茍安,所以他的理想和愿望只能變成滿腔憂憤,時常在在詩詞中表露出來。這首詞便是晚年退居山陰以后抒寫上述情懷的名篇。
一起兩句,從今天追憶當年,無限感憤。“匹馬戍梁州”,即指南鄭從軍生活。“萬里覓封侯”,暗用班超事。兩句寫出當年意氣之外。“關河夢斷何處“,從當年落到今天。“關河”“何處”關合上文“萬里”“梁州”。當年想立功封侯,今天只落得一場夢幻,而且自己也象當年蘇秦一樣,功業一無所成,而“黑貂之裘敝”,落魄潦倒。這上片四句,兩句過去,兩句今天,大開大合,感慨無端。
“胡未滅,鬢先秋,淚空流。”換頭處,三個三字句,形式排比,意思貫珠。“胡未滅”聯系上片,“萬里覓封侯”,就是為了消滅敵人,但是“胡未滅”自己卻已老了,雙鬢都凋零了。秋天木葉黃落,預示著一年將盡,此處引申為年老衰殘。本來應該壯歲從戎,氣吞胡虜,現在敵勢依然,而自己卻老了,這一句聯系上片的三四兩句。“淚空流”,白白流淚,無補于時。三個字承上兩句,無限悲痛。“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身老滄州。”結語更加深沉。“心在天山”雖用薛仁貴三箭定天山的典故,重點仍在繳應上片“萬里”“梁州”,天山在西北,出兵西北,北定中原,自己念念不忘。但是此身卻終老江湖,對國事無能為力。過去從政的人,以歸隱滄州為晚年從容樂境,陸游從“胡未滅”著筆,卻始終“心在天山”,而“身老滄州”和“心”的矛盾無法解決,始終在這種主觀想建功立業,客觀卻是終老家園的矛盾中度日。誰愿意過這樣矛盾的日月?這個結語自然喚出“畫外之音”。當時的人都能明白,后世了解這段歷史的人也都明白。這是朝廷屈辱投降政策的罪惡。不直接說出,用問話,更能發人深思。
這首詞在結構上不同于一般。一般上下片各占一半,上片過去,下片今天。這首詞上半片兩句過去,兩句今天。下半片句句今天,而又關合過去。不能用普通的對分法來分。在用語上強烈對比,開合動宕,正好體現作者情緒的激越。詞里大量用典,但融合得使你不覺其為典,如“萬里封侯”“塵暗貂裘”“心在天山”“滄州”,這些你不知是用典,也能理解詞意;知道是用典,領會就分外親切。這是在語言上值得玩味的地方。
5.訴衷情 和 南鄉子 的詞句翻譯 和 名句賞析
訴衷情譯文:回憶當年鵬程萬里為了尋覓封侯,單槍匹馬奔赴邊境保衛梁州。
如今防守邊疆要塞的從軍生活已成夢中之串,夢一醒知在何處?灰塵已經蓋滿了舊時出征的招裘。胡人還未消滅,鬢邊已呈秋霜,感傷的眼淚白白地淌流。
這一生誰能預料,原想一心一意抗故在天山,如今卻一輩子老死于滄洲!鑒賞:此詞抒發國仇未報、壯志未酬的深切悲憤。雖然這本是作者在許多優秀詩篇里反復抒寫的主題,殆難有所翻新。
但由于作者注意運用和發揮詞體自身特點,所以在表現上與詩作頗有不同。此詞上片基本上是五七言句式,雖然在時空的交錯中,騰挪自如地比照了當年的情豪氣雄和今日的落魄潦倒,卻未能顯出詩詞之大別。
下片則句式盡變,表現了長短句的某些優長。
6.急需李清照——《訴衷情》的賞析
訴衷情
【宋】李清照
夜來沈醉卸妝遲,梅萼插殘枝。
酒醒熏破春睡,夢斷不成歸。
人悄悄,月依依,翠簾垂。
更挪殘蕊,更拈馀香,更得些時
該詞“夜來”句化用了《詩經·柏舟》“微我無酒,以敖以游”二句。原意是說:不是要喝沒有酒,也不是想游無處游,而是我心中別有隱憂。此詞意為:昨夜我喝的沉醉不醒,以致首飾卸遲,梅妝凋殘,那是因為我正像《柏舟》篇的作者一樣,心中也有隱憂。
“酒醒”二句表層意思是說:酒勁漸消,梅花的濃香將我從春睡中熏醒,使我不能在夢中返回日夜思念的遙遠故鄉。深層意思是說:梅的香氣把人熏醒,不得返回故里重溫往日夫妻恩愛的美夢。
“人悄悄”句化用《柏舟》篇的“憂心悄悄”的句意,極言憂愁之深。整句是說:簾幕低垂明月多情,照我無眠。
最后三句是說:主人公用揉搓殘梅萊消磨難熬的時光。言外之意是說:從沉醉到酒醒,從天黑到夜深,丈夫遲遲不歸,妻子便想方設法拖延時間,殷切等待。
在一定的時代和心理背景下,李清照的這首《訴衷情》不僅比《柏舟》、“花間”、南唐諸作有青藍之勝,其中兼含多種傷心斷腸之事,比單純的“婕妤之嘆”更為難堪。
賞析: 一般詩詞所詠之梅,多是凌寒怒放,傲立枝頭的,對殘梅則不屑于詠嘆贊賞。這首詠梅詞卻不落前人窠臼,選取新的角度寫梅。《花草粹編》題此詞作“枕畔聞殘梅噴香”,景況不差,然仍未得其抒情之三昧。 上片寫詞人醉眠后,殘梅的幽香對她所發生的作用。在一個早春的夜晚,詞人酒醉回到臥房,連頭上的釵、簪等物也無心思卸去,便昏昏睡去。頭上插著的梅花也因蹭磨而成為蔫萎的殘枝敗朵,但越發散發出誘人的幽香。酒力漸漸消退,這股清幽的芳香不斷襲來,終于使詞人從睡夢中蘇醒。梅香擾斷了她的好夢,使她在夢境中回到北國故鄉的愿望無法實現。詞人無限感嘆,惘然若失。 首句雖未寫飲酒的動機和場面,直截寫酒后入睡,但從“沉醉”一詞可以窺見詞人飲酒之多和心緒之惡。一個“遲”字進一步透露出沉醉的狀態,心情的抑郁和詞人懶于卸裝的倦怠神情。下旬“熏破”二字,通過嗅覺強調出梅香的濃烈。春困又加沉醉,所以睡得一定很甜;夢中得歸故鄉,所以心情暫時很美。詞人似乎有些埋怨梅香太濃,打斷了自己的美夢。她的夢魂本來正沿著回鄉之路,飄飄忽忽飛得很遠很遠,“枕上片時春夢中”,行盡歸鄉千里路,也許能回到故鄉,也許能與親人團聚吧。但這美夢卻被梅花擾斷,希望又成泡影。這種對梅香的“怨”也正是詞人欲歸不得的怨。這種幽怨象無端的亂絮,久已繚繞心頭,“夜來沉醉”不過是為了借酒澆愁罷了。“夢遠不成歸”一句,集中表現了詞人強烈的思鄉懷人之倩,欲歸不得之苦。 下片集中寫詞人醒來后,依托于梅花的百無聊賴的心緒。 醒來已是深夜,四周一片靜謐,孤獨的詞人自己也是一語不發。輕柔如水的月光,給大地涂上一層透明的銀色。窗上的翠色簾幕紋絲不動地垂掛著。簾外,一天明月;簾內,無限凄清。她思緒萬千,再也睡不著了,只好隨手摘下鬢間的梅枝,在手中反復揉搓著,撥弄著,無言獨處,等待天明。此時,萬籟俱寂,唯有這梅花,“伴我情懷如水”…… “人悄悄,月依依,翠簾垂。”寥寥數語,勾劃了一幅春夜無眠圖。春夜孤柄,久不成寐,簾篩月影,月伴無眠。一個“垂”字更增加了夜的沉寂。這幅清淡的月夜圖,,成功地烘托出詞人孤單清冷的內心世界。“更挪”“更捻”的連續動作,突現了詞人百無聊賴的心理。這單調的動作,包含著復雜的心緒。詞人所思早已不只在梅上。或許她是在追憶夢中的情景,或許是在回憶昔日的生活,或許是由殘梅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或許是對梅花產生了憐惜之情:“眾芳搖落獨喧妍,占盡風情向小園。”梅啊,你曾傲寒怒放,現在卻遠離了母體,變得這般憔悴了……。在這深夜里,是殘梅勾起了詞人的傷心事,又只有殘梅還能陪伴著她,排遣她心頭的愁緒,消磨這難挨的時光。“更援殘蕊,更捻余香,更得些時:”三“更”相迭,含蘊無窮,將詞人的感情表現得婉曲有致;所用排比句式,既合格律,又靈活多變。 這首詠梅詞,沒有把筆墨集中在寫梅的姿容、特質上,而是緣梅抒情,以殘梅的幽香為引線,串聯全篇。全詞以寫頭戴殘梅沉醉入睡開始,繼由梅香“熏破春睡”使“夢遠不成歸”,引起詞人心情的悵惘;甜美的夢境與凄苦的現實互為映襯,深刻地表達了理想與現實之間的矛盾。全詞雖不著一個“愁”字,卻處處含愁。“夢遠不成歸”使人愁;“人悄悄,月依依”同樣使人愁;“更挪殘蕊,更捻余香,更得些時。”更把詞人內心的愁緒通過動作表現褥淋漓盡致。國破家亡,流落他鄉,一腔怨恨,借梅而發。詠梅而意不在梅,正是這首詠物詞的特點
7.訴衷情賞析
●訴衷情陸游當年萬里覓封候,匹馬戍梁州。
關河夢斷何處,塵暗舊貂裘。胡未滅,鬢先秋,淚空流。
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身老滄洲。積貧積弱,日見窘迫的南宋是一個需要英雄的時代,但這又是一個英雄“過剩”的時代。
陸游的一生以抗金復國為己任,無奈請纓無路,屢遭貶黜,晚年退居山陰,有志難申。“壯士凄涼閑處老,名花零落雨中看。”
歷史的秋意,時代的風雨,英雄的本色,艱難的現實,共同釀成了這一首悲壯沉郁的《訴衷情》。作這首詞時,詞人已年近七十,身處故地,未忘國憂,烈士暮年,雄心不已,這種高亢的政治熱情,永不衰竭的愛國精神形成了詞作風骨凜然的崇高美。
但壯志不得實現,雄心無人理解,雖然“男兒到死心如鐵”,無奈“報國欲死無戰場”,這種深沉的壓抑感又形成了詞作中百折千回的悲劇情調。詞作說盡忠憤,回腸蕩氣。
“當年萬里覓封候,匹馬戍梁州”,開頭兩句,詞人再現了往日壯志凌云,奔赴抗敵前線的勃勃英姿。“當年”,指乾道八年(1172),在那時陸游來到南鄭(今陜西漢中),投身到四川宣撫使王炎幕下。
在前線,他曾親自參加過對金兵的遭遇戰。“覓封候”用班超投筆從戎、立功異域“以取封候”的典故,寫自己報效祖國,收拾舊河山的壯志。
“自許封侯在萬里”(《夜游宮》),一個“覓”字顯出詞人當年的自許、自負、自信的雄心和堅定執著的追求精神。“萬里”與“匹馬”形成空間形象上的強烈對比,匹馬征萬里,“壯歲從戎,曾是氣吞殘虜”(《謝池春》),呈現出一派卓犖不凡之氣。
“悲歌擊筑,憑高酹酒”(《秋波媚》),“呼鷹古壘,截虎平川”(《漢宮春》),那豪雄飛縱、激動人心的軍旅生活至今歷歷在目,時時入夢,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強烈的愿望受到太多的壓抑,積郁的情感只有在夢里才能得到宣泄。“關河夢斷何處,塵暗舊貂裘”,在南鄭前線僅半年,陸游就被調離,從此關塞河防,只能時時在夢中達成愿望,而夢醒不知身何處,只有舊時貂裘戎裝,而且已是塵封色暗。
一個“暗”字將歲月的流逝,人事的消磨,化作灰塵堆積之暗淡畫面,心情飽含惆悵。上片開頭以“當年”二字楔入往日豪放軍旅生活的回憶,聲調高亢,“夢斷”一轉,形成一個強烈的情感落差,慷慨化為悲涼,至下片則進一步抒寫理想與現實的矛盾,跌入更深沉的浩嘆,悲涼化為沉郁。
“胡未滅,鬢先秋,淚空流”。這三句步步緊逼,聲調短促,說盡平生不得志。
放眼西北,神州陸沉,殘虜未掃;回首人生,流年暗度,兩鬢已蒼;沉思往事,雄心雖在,壯志難酬。“未”、“先”、“空”三字在承接比照中,流露出沉痛的感情,越轉越深:人生自古誰不老?但逆胡尚未滅,功業尚未成,歲月已無多,這才迫切感到人“先”老之酸楚。
“一事無成霜鬢侵”,一股悲涼滲透心頭,人生老大矣!然而,即使天假數年,雙鬢再青,又豈能實現“攘除奸兇,興復漢室”的事業?“朱門沉沉按歌舞,廄馬肥死弓斷弦”,“云外華山千仞,依舊無人問”。所以說,這憂國之淚只是“空”流,一個“空”字既寫了內心的失望和痛苦,也寫了對君臣盡醉的偏安東南一隅的小朝廷的不滿和憤慨。
“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身老滄洲”。最后三句總結一生,反省現實。
“天山”代指抗敵前線,“滄洲”指閑居之地,“此生誰料”即“誰料此生”。詞人沒料到,自己的一生會不斷地處在“心”與“身”的矛盾沖突中,他的心神馳于疆場,他的身卻僵臥孤村,他看到了“鐵馬冰河”,但這只是在夢中,他的心靈高高揚起,飛到“天山”,他的身體卻沉重地墜落在“滄洲”。
“誰料”二字寫出了往日的天真與今日的失望,“早歲那知世事艱”,“而今識盡愁滋味”,理想與現實是如此格格不入,無怪乎詞人要聲聲浩嘆。“心在天山,身老滄洲”兩句作結,先揚后抑,形成一個大轉折,詞人猶如一心要搏擊長空的蒼鷹,卻被折斷羽翮,落到地上,在痛苦中呻吟。
陸游這首詞,確實飽含著人生的秋意,但由于詞人“身老滄洲”的感嘆中包含了更多的歷史內容,他的闌干老淚中融匯了對祖國熾熱的感情,所以,詞的情調體現出幽咽而又不失開闊深沉的特色,比一般僅僅抒寫個人苦悶的作品顯得更有力量,更為動人。●訴衷情陸游青衫初入九重城,結友盡豪英。
蠟封夜半傳檄,馳騎諭幽并。時易失,志難城,鬢絲生。
平章風月,彈壓江山,別是功名。陸游有《訴衷情》詞二首,其中一首的首句是“當年萬里覓封候”,另外一首即此詞。
宋光宗紹熙元年(1190),陸游六十六歲,閑居山陰(浙江紹興),曾作詩《予十年間兩坐斥,罪雖擢發莫數,而詩為首,謂之‘嘲詠風月’。既還山,遂以‘風月’名小軒,且作絕句》,這首詞中有“平章風月,別是功名”之句,可能是同一時期的作品可以此為參照。
詞的上片是憶舊。起首兩句寫早年的政治生活。
高宗紹興三十年(1160),陸游由福州決曹掾被薦到臨安,以右從事郎為樞密院敕令所刪定官,由九品升為八品,這是他入朝為官的開始。唐宋時九品官服色青,陸游以九品官入京改職,言“青衫”十分貼切。
紹興三十二年九月,任樞密院編修兼編類圣政所檢討官。這兩任都是史官職事。
8.如何鑒賞黃庭堅的“訴衷情”這首詞
金華道人,即唐代詞人張志和,東陽金華人。
據《新唐書》記載,他原名龜齡,十六擢明經,受寵 于肅宗,因賜名,后坐事貶南浦尉,不復仕,居江湖,自稱煙波釣徒,著《玄真子》,亦以自號。宋哲宗 元符元年(1098),山谷自黔州貶所移戎州(治所在今四川宜賓),空閑時去登山遠眺,目盡青天,感懷 今古,不禁向往獨釣江天、浪跡天涯的瀟灑而與張志和神交意合。
“一波才動萬波隨,蓑笠一鉤絲”,這是一幅寒江獨釣圖:碧波蕩漾,有孤舟蓑翁浮游其上。置 身天地之間,垂釣于重淵深處,鉤入水動,水波蕩漾開來。
這樣空靈灑脫的境界與尊前花下的綠 意紅情,不啻有仙凡之別,令人無比享受。“金鱗”二句寫垂釣之興:魚翔深底,沉淪不起,為釣上 魚,漁父用上垂絲千尺。
此時此刻,漁父專注于一念之上,神智空明,似乎正感受到水下的魚兒躍 躍欲試的情態:“吞又吐,信還疑,上鉤遲,這一虛設之筆描繪出漁父閉目凝神、專心釣魚的情態。 在這種快樂中,漁父舉目江天山水,忽然得道而忘魚。
末三句渲染出一幅空靈澄澈的江漁歸晚 圖:“水寒江靜,滿目青山,載月明歸。 ”從魚徘徊于餌食邊又轉入江漁歸晚的圖景,筆致曲折而意 趣流暢,因為詞中的漁父本來就是志不在魚。
據說張志和垂釣時不設餌,乘興而往,興盡而歸,不 在乎結果。黃庭堅繼承的就是這種漁父家風,他向往的是那種置身江天、脫落塵滓的逍遙生活。
那么,突出漁父身處這般淡遠的境界里,任其漂泊而不問其所至,不正顯示出漁父的本意與詞人 之意嗎? 黃庭堅稱揚的是張志和的漁父家風,可詞中字字又本自秀州華亭船子和尚德誠的《撥棹歌》。 顯然,本詞乃對船子和尚《撥棹歌》增益而成。
船子和尚為唐元和、會昌間人,其《撥棹歌》本是超 度眾人的偈語。禪宗講究不涉理路,所以多用比方暗示,因此禪語多像詩詞。
這首《撥棹歌》可分 為二層意思:前二句暗喻沽名釣譽,紛紛攘攘的世相;后二句是象征悔悟而淡泊名利的悟境。 于 是,黃庭堅借用船子和尚的《撥棹歌》,也正是他當時頓悟人生、不慕名利的心靈表白。
這樣,他就 將張志和那種志不在魚、逍遙自由的漁父家風,更升華為超脫凡俗、頓悟入圣的精神境界。 該詞顯得詞人如此逍遙超脫,但當時的實際生活卻沒有那樣自由。
黃庭堅此時經過朝政的 反復與自己三年的貶謫生活,已經對人生世態產生出更深的認識。 有感于人世因緣的束縛,而又 無法得到真正的自由,他便為自己構造出逍遙超脫的境界,通過對不受羈勒、隨緣任運的理想王 國的描寫,來麻醉心靈的痛楚。
題序“歌漁父家風,以謝江山”,表明了寫作的真正動機,乃在于表 白自己面對美麗自然而頓悟的解脫心理,但是這種自欺欺人的自由幻想,則更加說明現實對他的 真實束縛。 因此在本詞看似豁達的漁父家風與禪機佛理中,又留下他當時生活創傷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