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干校六記》,忽然覺得**的黑暗卻還是壓不住真正的光明,即使在壓迫的現實面前,楊絳還是表現出不同于常人的平常心、樂觀主義,即使是在難以果腹的時代,還有一份溫情存在,那就是對生活的期待,對丈夫錢鐘書的眷戀。
兩人雖都被下放,但是心態卻是相差較大的,錢鐘書說:“或者(就像我本人)慚愧自己是懦怯鬼,覺得這里面有冤屈,卻沒有膽氣出頭抗議,至多只敢對運動不很積極參加”。
這本書記錄了楊絳錢鐘書夫婦在**其間被下放到干校時所作的六篇日記。
那個年代的作品大多有一種分明的集體烙印,對階級情感的申訴或對那段不堪回首的經歷申冤似的重現。
但《干校六記》卻不講這些。
它講楊絳替錢鐘書收拾行裝,拆了一張木床寄去,口吻略帶些得意;講和伙伴一起勞動,忽然體會到“我們”這個詞的階級色彩;講一場泥渾的雨,有些小懊惱;講一條從小追隨他們夫妻的土狗心懷動容;講錢鐘書為她解的夢睿智俏皮……原本是無比沉重的話題,卻在楊絳筆下變得輕松隨意甚至有些妙趣橫生。
最有感觸的是本書的第五記“冒險記幸”。
大雨滂沱的一天,楊絳想念丈夫錢鐘書,便在這滿地泥濘之中冒險去見錢鐘書,路上的危險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丈夫頗感意外,楊絳卻只留下一句“我就是來看看你”,便又風雨兼程地趕回去。
平淡的語言,卻包含著深切的感情。
書中寫道,在下放的日子里,他們只能在菜園里見見面,然后就只是斷斷續續的書信,在那個混世里,卻依存著這低到塵埃的幸福,何嘗不像是一張漆黑的紙面上的一抹白呢?
低到塵埃的幸福,并不只是愛情。
對生活、對事物的熱愛和一顆平常心,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幸福。
第四記“小趨記情”中寫道小狗“小趨”在人與人難以建立互信的日子,夫婦二人卻與這只小黃狗產生了一段真摯的感情。
這或許是對人吃人的社會的一種嘲諷,但同時也是度日如年的生活中一抹卑微卻又情深的幸福。
《干校六記》以整個時代背景的惴栗荒謬烘托出人們如蜉蝣、螻蟻的無助和渺小,但楊絳又以之記情,點滴可見錢鐘書與楊絳兩人的鶼鰈情深,仿佛這悲劇里還能滋長浪漫。
于是那小小的溫情仿佛黑暗中的微光,讓人不至于過度絕望。
錢鐘書在小引中說::“‘記勞’,‘記閑’,記這,記那,那不過是這個大背景的小點綴,大故事的小穿插。”《干校六記》同樣是眾多同時期文人作品之一,但卻是那黑暗當中一抹白。
文字只是人心的旁白,沒有楊絳超出常人的心態,是不會這樣一部發光的作品的。
正如烏云也會有銀邊,黑夜也會有耀星。
正如張愛玲所言,“低到塵埃里開出花來”,即使是在看不見的日子,也可以有卑微的幸福,但那一絲絲的幸福,卻可以開出花來。
楊絳的《干校六記》與其說是一部散文,不如說是一部教人如何面對困境的哲學書。
再苦口的藥,我們也可以當做美酒來品,這便是楊絳教給我們的道理,叫做低到塵埃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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