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時候,就有一個概念:敢于向沙漠挑戰的植物是仙人掌,它是沙漠里生命的象征。
盡管有此崇拜,可它滿身的刺令我對它從未產生過好感,鄰家仙人掌開花的時候,也未能讓我駐足觀望。
而立之年后,一日愛人忽患腮腺炎,時值隆冬臘月,打針吃藥竟解不了那份疼痛。
有朋友告訴我一民間秘方:將仙人掌搗爛,敷在腫痛處,能消腫止痛。
懷著將信將疑的態度,我第一次親密接觸那些厚厚的囊和尖尖的刺。
一劑藥敷上去,果然名不虛傳,妻子說疼痛感減輕了許多,那股清涼像一只手掌把疼痛給帶走了。
我訝異這其貌不揚的東西竟有此般神效,在這只“掌”的幫助下,妻子迅速康復了,這讓我對它刮目相看。
當時家中還剩下一小塊仙人掌——那是劫后余生,心存感激之余,我沒有將它棄之窗外,而是把它殘缺的身體放在一個久置不用的花盆里,那殘缺的身軀本沒有讓我寄希望能復活,僅僅是心存的惻隱而已。
忘記了是在什么日子,妻子像發現了新大陸:仙人掌活過來了,還生了一對小寶寶!看:那綠色更為凝重了,那些被刀剮出來的傷口竟奇跡般的痊愈了,更有甚的,竟在橫切的傷口愈合處,冒出了兩株小生命!那一刻,我仿佛看見一個母親孕育生命,在自己傷口的最痛處,譜寫生命之歌。
那兩株小生命,像一對雙胞胎,嫩嫩的綠,柔柔的刺,襯托著它們母親的堅強與剛毅——我嘆服!
后來,搬家的時候,不愛養花種草的我沒有忘記帶上那盆仙人掌,盡管我沒給它們澆過一次水,沒除過一次草,可它們似乎在我心底已形成一種象征——那是生命的意義。
幾年過去了,院子里的花盆竟增至十幾盆,而其品種只有兩種:那有特殊意義的仙人掌和偶然得之的蘆薈。
這兩種植物竟有許多的相似之處,生命力之頑強、繁衍力之旺盛,使我家院子里的綠色常年不衰。
今年的夏季,綿長而炎熱,火辣辣的太陽像毒蛇一樣舔噬著萬物,院子里的蘆薈被太陽染成了紅色,仙人掌頑強地用它生命的本色作綠色宣言。
昨日,看著許多仙人掌已在地上匍匐,因為花盆太淺,它茁壯的身軀已無法向上拔節,只好在地面上延續它的生命,于是我決定擴大它的家園,買來幾只花盆,準備進行移植。
當我用剪刀將它們分體的時候,我驚異地發現很多仙人掌的根部已經老化了,甚至枯竭了、死亡了,原本厚實的囊,竟已干枯成一絲絲的,綠色的外衣里面,已沒有一絲綠色。
而它們的孩子,那些伸展在空中和地上的仙人掌,仍然是綠色的驕子,那一刻,我心中涌動著千頭萬緒:是母親把自己的軀體化成甘露維系孩子的生命嗎?是母親用生命托起孩子不倒的身軀嗎?有一株已經枯死的仙人掌,它的孩子匍匐在地上,或許母親已經沒有能力給它養分了,或許它已經長大了……當我試圖從地上將它扶起時,才發現它已經和地面分不開了,那與地面接觸的部位,其實也就是它的全部,身體的一面已經不是綠色,竟在水泥地上吸附了許多的塵土,長出了千萬根白色的、細細的根須,那本是身體的部位,竟長成了一片根,無孔不入地汲取著生命的養分!我不知道心靈竟能如此震顫,那一刻,我懂得了什么叫生存。
我為自己對它們的疏忽愧疚,更為自己曾自詡堅強而汗顏。
懷著深深的歉意和敬意,我將它們一一安頓好,那些枯竭的老根,我將它們埋在花盆里,讓它們陪伴自己的孩子,化作沃土延續綠色的生命。
我想: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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