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美國,越來越多的地方已沒有鳥兒飛來報春;清晨早起,原來到處可以聽到鳥兒的美妙歌聲,而現在卻只是異常寂靜。
鳥兒的歌聲突然沉寂了,鳥兒給予我們這個世界的色彩、美麗和樂趣也在消失,這些變化來得如此迅速而悄然,以至在那些尚未受到影響的地區的人們還未注意這些變化。
一位家庭婦女在絕望中從伊利諾斯州的赫斯臺爾城寫信給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鳥類名譽館長(世界知名鳥類學者)羅伯特·庫什曼·莫菲:
“在我們村子星,好幾年來一直在給榆樹噴藥(這封信寫于1958年)。
當六年前我們才搬到這兒時,這兒鳥兒多極了,于是我就干起了飼養工作。
在整個冬天里,北美紅雀、山雀、綿毛鳥和五十雀川流不息地飛過這里;而到了夏天,紅雀和山雀又帶著小鳥飛回來了。
在噴了幾年DDT以后,這個城幾乎沒有知更鳥和燕八哥了;在我的飼鳥架上已有兩年時間看不到山雀了,今年紅雀也不見了;鄰居那兒留下筑巢的鳥看來僅有一對鴿子,可能還有一窩貓聲鳥。
孩子們在學校里學習已知道聯邦法律是保護鳥類免受捕殺的,那么我就不大好向孩子們再說鳥兒是被害死的。
它們還會回來嗎?孩子們問道,而我卻無言以答。
榆樹正在死去,鳥兒也在死去。
是否正在采取措施呢?能夠采取些什么措施呢?我能做些什么呢?”
在聯邦政府開始執行撲滅火蟻的龐大噴藥計劃之后的一年里,一位阿拉巴馬州的婦女寫道:“我們這個地方大半個世紀以來一直是鳥兒的真正圣地。
去年7月,我們都注意到這兒的鳥兒比以前多了。
然而,突然地,在8月的第二個星期里,所有鳥兒都不見了。
我習慣于每天早早起來喂養我心愛的已有一個小馬駒的母馬,但是聽不到一點兒鳥兒的聲息。
這種情景是凄涼和令人不安的。
人們對我們美好的世界做了些什么?最后,一直到5個月以后,才有一種藍色的樫鳥和鷦鷯出現了。
”
在這位婦女所提到的那個秋天里,我們又收到了一些其他同樣陰沉的報告,這些報告來自密西西比州、路易斯安娜州及阿拉巴馬州邊遠南部。
由國家阿托邦學會和美國漁業及野生生物管理局出版的季刊《野外紀事》記錄說在這個國家出現了一些沒有任何鳥類的可怕的空白點,這種現象是觸目驚心的。
《野外紀事》是由一些有經驗的觀察家們所寫的報告編纂而成,這些觀察家們在特定地區的野外調查中花費了多年時間,并對這些地區的正常鳥類生活具有無比卓絕的豐富知識。
一位觀察家報告說:“那年秋天,當他在密西西比州南部開車行駛時,在很長的路程內根本著不到鳥兒。
”另外一位在倍頓·路杰的觀察家報告說:她所布放的飼料放在那兒“幾個星期始終沒有鳥兒來動過”;她院子里的灌木到那時候已該抽條了,但樹枝上卻仍漿果累累。
另外一份報告說,他的窗口“從前常常是由 40或50只紅雀和大群其他各種鳥兒組成一種撒點花樣的圖畫,然而現在很難得看到一兩只鳥兒出現”。
西弗吉尼亞大學教授莫瑞斯·布魯克斯——阿巴拉契亞地區的鳥類權威,他報告說“西弗吉尼亞鳥類數量的減少是令人難以置信的”。
這里有一個故事可以作為鳥兒悲慘命運的象征--這種命運已經征服了一些種類,并且威脅著所有的鳥兒。
這個故事就是眾所周知的知更鳥的故事。
對于千百萬美國人來說,第一只知更鳥的出現意味著冬天的河流已經解凍。
知更鳥的到來作為一項消息報道在報紙上,并且在吃飯時大家熱切相告。
隨著候鳥的逐漸來臨,森林開始綠意蔥蘢,成千的人們在清晨傾聽著知更鳥黎明合唱的第一支曲子。
然而現在,一切都變了,甚至連鳥兒的返回也不再被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知更鳥,的確還有其它很多鳥兒的生存看來和美國榆樹休戚相關。
從大西洋岸到落基山脈,這種榆樹是上千城鎮歷史的組成部分,它以莊嚴的綠色拱道裝扮了街道、村舍和校園。
現在這種榆樹已經患病,這種病蔓延到所有榆樹生長的區域,這種病是如此嚴重,以致于專家們供認竭盡全力救治榆樹最后將是徒勞無益的。
失去榆樹是可悲的,但是假若在搶救榆樹的徒勞努力中我們把我們絕大部分的鳥兒扔進了覆滅的黑暗中,那將是加倍的悲慘。
而這正是威脅我們的東西。
所謂的荷蘭榆樹病大約是在1930年從歐洲進口鑲板工業用的枕木節時被引進美國的。
這種病是一種菌病,病菌侵入到樹木的輸水導管中,其孢子通過樹汁的流動而擴散開,并且由于其有毒分泌物及阻塞作用而致使樹枝枯萎,使榆樹死亡。
該病是由榆樹皮甲蟲從生病的樹傳播到健康的樹上去的。
由這種昆蟲在已死去的樹皮下所開鑿的渠道后來被入侵的菌孢所污染,這種苗孢又粘貼在甲蟲身上,并被甲蟲帶到它飛到的所有地方。
控制這種榆樹病的努力始終在很大程度上要靠對昆蟲傳播者的控制。
于是在美國榆樹集中的地區——美國中西部和新英格蘭各州,一個個村莊地進行廣泛噴藥已變成了一項日常工作。
這種噴藥對鳥類生命,特別是對知更鳥意味著什么呢?對該問題第一次作出清晰回答的是喬治·渥朗斯——密執安州大學的教授和他的一個研究生約翰·邁納。
當邁納先生于1954年開始做博士論文時,他選擇了一個關于知更鳥種群的研究題目。
這完全是一個巧合,因為在那時還沒有人懷疑知更鳥是處在危險之中。
但是,正當他開展這項研究時,事情發生了,這件事改變了他要研究的課題的性質,并剝奪了他的研究對象。
對荷蘭榆樹病的噴藥于1954年在大學校園的一個小范圍內開始。
第二年,校園的噴藥擴大了,把東蘭星城(該大學所在地)包括在內,并且在當地計劃中不僅對吉卜賽蛾而且連蚊子也都這樣進行噴藥控制了。
化學藥雨已經增多到傾盆而下的地步了。
在1954年到首次少量噴藥的第一年,看來一切都很順當。
第二年春天,遷徙的知更鳥像往常一樣開始返回校園。
就像湯姆林遜的散文《失去的樹林》中的野風信子一樣,當它們在它們熟悉的地方重新出現時,它們并沒有“料到有什么不幸”。
但是,很快就看出來顯然有些現象不對頭了。
在校園里開始出現了已經死去的和垂危的知更鳥,在鳥兒過去經常啄食和群集棲息的地方幾乎看下到鳥兒了。
幾乎沒有鳥兒筑建新窩,也幾乎沒有幼鳥出現。
在以后的幾個春天里,這一情況單調地重復出現。
噴藥區域已變成一個致死的陷阱,這個陷阱只要一周時間就可將一批遷徙而來的知更鳥消滅。
然后,新來的鳥兒再掉進陷阱里,不斷增加著注定要死的鳥兒的數字;這些必定要死的鳥可以在校園里看到,它們也都在死亡前的掙扎中戰栗著。
渥朗斯教授說:“校園對于大多數想在春天找到住處的知更鳥來說,已成了它們的墳地。
”然而為什么呢?起初,他懷疑是由于神經系統的一些疾病,但是很快就明顯地看出了“盡管那些使用殺蟲劑的人們保證說他們的噴撒對‘鳥類無害’,但那些知更鳥確實死于殺蟲劑中毒,知更鳥表現出人們熟知的失去平衡的癥狀,緊接著戰栗、驚厥以至死亡。
”
有些事實說明知更鳥的中毒并非由于直接與殺蟲劑接觸,而是由于吃蚯蚓間接所致。
校園里的蚯蚓偶然地被用來喂養一個研究項目中使用的螻蛄,于是所有的螻蛄很快都死去了。
養在實驗室籠子里的一條蛇在吃了這種蚯蚓之后就猛烈地顫抖起來。
然而蚯蚓是知更鳥春天的主要食物。
在劫難逃的知更鳥的死亡之謎很快由位于尤巴那的伊利諾斯州自然歷史考察所的羅依·巴克博士找到了答案。
巴克的著作在1958年發表,他找到了此事件錯綜復雜的循環關系—— 知更鳥的命運由于蚯蚓的作用而與榆樹發生了聯系,榆樹在春天被噴了藥(通常按每50英尺一棵樹用2-5磅DDT的比例進行噴藥,相當于每一英畝榆樹茂密的地區23磅的DDT),且經常在7月份又噴一次,濃度為前次之半。
強力的噴藥器對準最高大樹木的上上下下噴出一條有毒的水龍,它不僅直接殺死了要消滅的樹皮甲蟲,而且殺死了其他昆蟲,包括授粉的昆蟲和捕食其他昆蟲的蜘蛛及甲蟲。
毒物在樹葉和樹皮上形成了一層粘而牢的薄膜,雨水也沖不走它。
秋天,樹葉落下地,堆積成潮濕的一層,并開始了變為土壤一部分的緩慢過程。
在此過程中它們得到了蚯蚓的援助,蚯蚓吃掉了葉子的碎屑,因為榆樹葉子是它們喜愛吃的食物之一。
在吃掉葉子的同時,蚯蚓同樣吞下了殺蟲劑,并在它們體內得到積累和濃縮。
巴克博士發現了DDT在蚯蚓的消化管道、血管、神經和體壁中的沉積物。
毫無疑問,一些蚯蚓抵抗不住毒劑而死去了,而其他活下來的蚯蚓變成了毒物的“生物放大器”。
春天,當知更鳥飛來時,在此循環中的另一個環節就產生了,只要11只大蚯蚓就可以轉送給知更鳥一份DDT的致死劑量。
而11只蚯蚓對一只鳥兒來說只是它一天食量的很小一部分,一只鳥兒幾分鐘就可以吃掉10-12只蚯蚓。
并不是所有的知更鳥都食入了致死的劑量,但是另外一種后果肯定與不可避免的中毒一樣也可以導致該鳥種的滅絕。
不孕的陰影籠罩著所有鳥兒,并且其潛在威脅已延伸到了所有的生物。
每年春天,在密執安州立大學的整個185英畝大的校園里,現在只能發現二三十只知更鳥;與之相比,噴藥前在這兒粗略估計有370只鳥。
在1954年由邁納所觀察的每一個知更鳥窩都孵出了幼鳥,到了1957年6月底,如果沒有噴藥的話,至少應該有370只幼鳥(成鳥數量的正常繼承者)在校園里尋食,然而邁納現在僅僅發現了一只知更鳥。
一年后,渥朗斯教授報告說,“在(1958年)春天和夏天里,我在校園任何地方都未看到一個已長毛的知更鳥,并且,從未聽說有誰看見過任何知更鳥。
”
當然沒有幼鳥出生的部分原因是由于在營巢過程完成之前,一對知更鳥中的一只或者兩只就已經死了。
但是渥朗斯擁有引人注目的記錄,這些記錄指出了一些更不祥的情況——鳥兒的生殖能力實際上已遭破壞。
例如,他記錄到“知更鳥和其他鳥類造窩而沒有下蛋,其他的蛋也孵不出小鳥來,我們記錄到一只知更鳥,它有信心地伏窩21天,但卻孵不出小鳥來。
而正常的伏窩時間為13天……。
我們的分析結果發現在伏窩的鳥兒的睪丸和卵巢中含有高濃度的DDT。
”渥朗斯于1960年將此情況告訴了國會:“十只雄鳥的睪丸含有30-109/百萬的 DDT,在兩只雌鳥的卵巢的卵濾泡中含有151-211/百萬的 DDT。
”
緊接著對其他區域的研究也開始發現情況是同樣的令人擔憂。
威斯康星大學的尤素福·赫克教授和他的學生們在對噴藥區和未噴藥區進行仔細比較研究后,報告說:知更鳥的死亡率至少是86%-88%。
在密執安州百花山旁的克蘭布魯克科學研究所曾努力估計鳥類由于榆樹噴藥而遭受損失的程度,它于 1956年要求把所有被認為死于DDT中毒的鳥兒都送到研究所進行化驗分析。
這一要求得到了一個完全意外的反應:在幾個星期之內,研究所里長期不用的儀器被運轉到最大工作量,以致于其他的樣品不得不拒絕接受。
1959年,僅一個村鎮就報告或交來了1000只中毒的鳥兒。
雖然知更鳥是主要的受害者(一個婦女打電話向研究所報告說當她打電話的時候已有12只知更鳥在她的草坪上躺著死去了),包括63種其他種類的鳥兒也被在研究所進行了測試。
知更鳥僅是與榆樹噴藥有關的破壞性的連鎖反應中的一部分,而榆樹噴藥計劃又僅僅是各種各樣以毒藥覆蓋大地的噴藥計劃中的一個。
約90多種鳥兒都蒙受嚴重傷亡,其中包括那些對于郊外居民和大自然業余愛好者來說都是最熟悉的鳥兒。
在一些噴過藥的城鎮里,筑巢鳥兒的數量一般說來減少了90%之多。
正如我們將要看到的,各種各樣的鳥兒都受到了影響——地面上吃食的鳥,樹梢上尋食的鳥,樹皮上尋食的鳥以及猛禽。
完全有理由推想所有主要以蚯蚓和其他土壤生物為食的鳥兒和哺乳動物都和知更鳥的命運一樣地受到了威脅。
約有45 種鳥兒都以蚯蚓為食。
山鷸是其中一種,這種鳥兒一直在近來受到了七氯嚴重噴灑的南方過冬。
現在在山鷸身上得出了兩點重要發現。
在新布朗韋克孵育場中,幼鳥數量明顯地減少了,而已長成的鳥兒經過分析表明含有大量DDT和七氯殘毒。
已經有令人不安的記錄報道,20多種地面尋食鳥兒已大量死亡。
這些鳥兒的食物——蠕蟲、蟻、蛆蟲或其他土壤生物已經有毒了。
其中包括有三種畫眉--橄欖背鳥、鶇鳥和蜂雀,它們的歌聲在鳥兒中是最優美動聽的了。
還有那些輕輕掠過森林地帶的繁茂灌木并帶著沙沙的響聲在落葉里尋食吃的麻雀,會歌唱的麻雀和白頷鳥,這些鳥也都成了對榆樹噴藥的受害者。
同樣,哺乳動物也很容易直接或間接地被卷入這一連鎖反應中。
蚯蚓是浣熊各種食物中較重要的一種,并且袋鼠在春天和秋天也常以蚯蚓為食。
像地鼠和鼴鼠這樣的地下打洞者也捕食一些蚯蚓,然后,可能再把毒物傳遞給像鳴梟和倉房梟這樣的猛禽。
在威斯康星州,春天的暴雨過后,撿到了幾只死去的鳴梟,可能它們是由于吃了蚯蚓中毒而死的。
曾發現一些鷹和貓頭鷹處于驚厥狀態——其中有長角貓頭鷹、鳴梟、紅肩鷹、食雀鷹、沼地鷹。
它們可能是由于吃了那些在其肝和其他器官中積累了殺蟲劑的鳥類和老鼠而引起的二次中毒致死的。
受害的鳥類不僅是那些在地面上捕食的鳥兒,或捕食這些由于榆樹葉子被噴藥而遭受危險的鳥兒的猛禽。
那些森林地區的精靈們--紅冠和金冠的鷦鷯,很小的捕蚊者和許多在春天成群地飛過樹林閃耀出絢麗生命活力的鳴禽等,所有在枝頭從樹葉中搜尋昆蟲為食的鳥兒都已經從大量噴藥的地區消失了。
1956年暮春時節,由于推遲了噴藥時間,所以噴藥時恰好遇上大群鳴禽的遷徙高潮。
幾乎所有飛到該地區的鳴禽都被大批殺死了。
在威斯康星州的白魚灣,在正常年景中,至少能看到 1000只遷徙的山桃囀鳥,而在對榆樹噴藥后的1958年,觀察者們只看到了兩只鳥。
隨著其他村鎮鳥兒死亡情況的不斷傳來,這個名單逐漸變長了,被噴藥殺害的鳴禽中有一些鳥兒使所有看到的人們都迷戀不舍:黑白鳥、金翅雀、木蘭鳥和五月蓬鳥,在5月的森林中啼聲回蕩的烘鳥,翅膀上閃著火焰般色彩的黑焦鳥、栗色鳥、加拿大鳥和黑喉綠鳥。
這些在枝頭尋食的鳥兒要么由于吃了有毒昆蟲而直接受到影響,要么由于缺少食物間接受到影響。
食物的損失也沉重地打擊著徘徊在天空中的燕子,它們像青魚奮力捕捉大海中的浮游生物一樣地在拼命搜尋空中飛蟲。
一位威斯康星州的博物學家報告說:“燕子已遭到了嚴重傷害。
每個人都在抱怨著與四五年前相比現在的燕子大少了。
僅在四年之前,我們頭頂的天空中曾滿是燕子飛舞,現在我們已難得看到它們了……這可能是由于噴藥使昆蟲缺少,或使昆蟲含毒兩方面原因造成的。
”
述及其他鳥類,這位觀察家這樣寫道:“另外一種明顯的損失是鶲。
雖然到處已看不到捕食幼蟲的猛禽了,但是自幼就體質健壯的普通鶲卻再也看不到了。
今年春天我看到一個,去年春天也僅看到了一個。
威斯康星州的其他捕鳥人也有同樣抱怨。
我過去曾養了五六對北美紅雀鳥,而現在一只也沒有了。
鷦鷯、知更鳥、貓聲鳥和鳴梟每年都在我們花園里筑窩。
而現在一只也沒有了。
夏天的清晨已沒有了鳥兒的歌聲。
只剩下害鳥、鴿子、燕八哥和英格蘭燕子,這是極其悲慘的,使我無法忍受。
”
在秋天對榆樹進行定期噴藥使毒物進入樹皮的每個小縫隙中,這大概是下述鳥類數量急驟減少的原因,這些鳥兒是山雀、五十雀、花雀、啄木鳥和褐啄木鳥。
在1957和1958年間的那個冬天,華萊斯教授多年來第一次發現在他家的飼鳥處看不到山雀和五十雀了。
他后來從所發現的三只五十雀上總結出一個顯示出因果關系、令人痛心的事實:一只五十雀正在榆樹上啄食、另一只因患DDT特有的中毒癥就要死去,第三只已經死了。
后來檢查出在死去的五十雀的組織里含有26/百萬的 DDT。
向昆蟲噴藥后,所有這些鳥兒的吃食習慣不僅僅使它們本身特別容易受害,而且在經濟方面及其他不大明顯的方面造成的損失也是極其慘重的。
例如,白胸脯的五十雀和褐啄木鳥的夏季食物就包括有大量對樹木有害的昆蟲的卵、幼蟲和成蟲。
山雀四分之三的食物是動物性的,包括有處于各個生長階段的多種昆蟲。
山雀的覓食方式在描寫北美鳥類的不朽著作《生命歷史》中有所記述:“當一群山雀飛到樹上時,每一只鳥兒都仔細地在樹皮、細枝和樹干上搜尋著,以找到一點兒食物(蜘蛛卵、繭或其它冬眠的昆蟲)。
”
許多科學研究已經證實了在各種情況下鳥類對昆蟲控制所起的決定性作用。
啄木鳥是恩格曼針樅樹甲蟲的主要控制者,它使這種甲蟲的數量由55%降到2%,并對蘋果園里的鱈蛾起重要控制作用。
山雀和其他冬天留下的鳥兒可以保護果園使其免受尺蠖之類的危害。
但是大自然所發生的這一切已不可能在現今這個由化學藥物所浸透的世界里再發生了,在這個世界里噴藥不僅殺死了昆蟲,而且殺死了它們的主要天敵——鳥類。
如同往常所發生的一樣,后來當昆蟲的數量重新恢復時,已再沒有鳥類制止昆蟲數量的增長了。
如米渥克公共博物館的鳥類館長O·J·克洛米在米渥克日報上寫道:“昆蟲的最大敵人是另外一些捕食性的昆蟲、鳥類和一些小哺乳動物,但是DDT卻不加區別地殺害了一切,其中包括大自然本身的衛兵和警察……在發展的名義下,難道我們自己要變成我們窮兇極惡地控制昆蟲的受害者嗎?這種控制只能得到暫時的安逸,后來還是要失敗的。
到那時我們再用什么方法控制新的害蟲呢?榆樹被毀滅,大自然的衛兵鳥由于中毒而死盡,到那時這些害蟲就要蛀食留下來的樹種。
”
克洛米先生報告說,自從威斯康星州開始噴藥以來的幾年中報告鳥兒已死和垂死的電話和信件一直與日俱增。
這些質問告訴我們在噴過藥的地區鳥兒都快要死盡了。
美國中西部的大部分研究中心的鳥類學家和觀察家都同意克洛米的體驗,如密執安州鶴溪研究所、伊里諾斯州的自然歷史調查所和威斯康星大學。
對幾乎所有正在進行噴藥的地區的報紙的讀者來信欄投上一瞥,都會清楚地看出這樣一個事實:居民們不僅對此已有認識并感到義憤,而且他們比那些命令噴藥的官員們對噴藥的危害和不合理性有更深刻的理解。
一位米渥克的婦女寫道:“我真擔心我們后院許多美麗的鳥兒都要死!去的日子現在就要到來了。
”“這個經驗是令人感到可憐而又可悲的……而且,令人失望和憤怒的是,因為它顯然沒有達到這場屠殺所企望達到的目的……從長遠觀點來看,你難道能夠在不保住鳥兒的情況下而保住樹木嗎?在大自然的有機體中,它們不是相互依存的嗎?難道不可以不去破壞大自然而幫助大自然恢復平衡嗎?”
在其他的信中說出了這樣一個觀點:榆村雖然是威嚴高大的樹木,但它并不是印度的“神牛”,不能以此作為旨在毀滅所有其他形式生命的無休止的征戰的理由。
威斯康星州的另一位婦女寫道:“我一直很喜歡我們的榆樹,它像標板一樣屹立在田野上,然而我們還有許多其他種類的樹……我們也必須去拯救我們的鳥兒。
誰能夠想象一個失去了知更鳥歌聲的春天該是多么陰郁和寂寞呢?”
我們是要鳥兒呢?還是要榆樹?在一般人看來,二者擇其一,非此即彼似乎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
但實際上,問題并不那么簡單。
化學在藥物控制方面廣為流傳的諷刺話之一所說,那就是假若我們在現今長驅直入的道路繼續走下去的話,我們最后很可能既無鳥兒也無榆樹。
化學噴藥正在殺死鳥兒,但卻無法拯救榆樹。
希望噴霧器能拯救榆樹的幻想是一種引人誤入歧途的危險鬼火,它正在使一個又一個的村鎮陷入巨大開支的泥沼中,而得不到持久的效果。
康涅狄格州的格林威治有規律地噴撒了十年農藥。
然而一個干旱年頭帶來了特別有利于甲蟲繁殖的條件,榆樹的死亡率上升了十倍。
在伊利諾斯州俄本那城——伊利諾斯州大學所在地,荷蘭榆樹病最早出現于 1951年。
1953年進行了化學藥物的噴撒。
到1959年,盡管噴撒已進行了六年時間,但學校校園仍失去了86%的榆樹,其中一半是荷蘭榆樹病的犧牲品。
在俄亥俄州托來多城,同樣情況促使林業部的管理人約瑟夫·A·斯維尼對噴藥采取了一種現實主義的態度。
那兒從1953 年開始噴藥,持續到1959年。
斯維尼先生注意到在噴藥以后棉楓鱗癬的大規模蔓延情況更為嚴重了,而此種噴藥以前始終是被“書本和權威們”所推薦的。
他決定親自去檢查對荷蘭榆樹病噴藥的結果。
他的發現使他自己大吃一驚。
他發現在托來多城病情得到控制的區域僅僅是那些我們采取果斷措施移開有病的樹或種樹的地區,而我們依靠化學噴藥的地方,榆樹病卻未能控制。
而在美國,那些沒有進行過任何處理的地方,榆樹病并沒有像該城蔓延得如此迅速。
這一情況表明化學藥物的噴撒毀滅了榆樹病的所有天然的敵人。
“我們正在放棄對荷蘭榆樹病的噴藥。
這樣就使我和那些支持美國農業部主張的人發生了爭執,但是我手上有事實,我將使他們陷入為難的境地。
”
很難理解為什么這些中西部的城鎮(這些城鎮僅僅是在最近才出現了榆樹疾病)竟這樣不加思索地參與了野心勃勃而又昂貴的噴藥計劃,而不向對此問題早有認識的地區做些調查。
例如:紐約州對控制荷蘭榆樹病當然是具有很長時期的經驗。
大約早在1930年帶病的榆木就是由紐約港進入美國的,這種疾病也就隨之傳入。
紐約州至今還保存著一份令人難忘的有關制止和撲滅這種疾病的記載。
然而,這種控制并沒有依賴于藥物噴撒。
事實上,該州的農業增設業務項目并沒有推薦噴藥作為一種村鎮的控制方法。
那么,紐約州怎樣取得了這樣好的成績呢?從為保護榆樹而斗爭的早期年代直到今天,該州一直依靠嚴格的防衛措施,即迅速轉移和毀掉所有得病的或受感染的樹木。
開始時的一些結果令人失望,不過這是由于開頭并沒有認識到不僅要把有病的樹毀掉,而且應把甲蟲有可能產下卵的所有榆樹都全部毀掉。
受感染的榆樹被砍下并作為木柴貯放起來,只要在開春前不燒掉它,它里面就會產生許多帶菌的甲蟲。
從冬眠中醒過來并在4月末和5月尋食的成熟甲蟲可以傳播荷蘭榆樹病。
紐約州的昆蟲學家們根據經驗而知道什么樣的甲蟲產了卵的木材對于傳播疾病具有真正重要意義。
通過把這些危險的木材集中起來,就有可能不僅得到好的效果,而且使防衛計劃的費用保持在較低的限度內。
到1950年,紐約市的荷蘭榆樹病的發病率降低到該城5.5萬棵榆樹的0.2%。
1942年,威斯切斯特郡發動了一場防衛運動。
在其后的14年里,榆樹的平均損失量每年僅是0.2%。
有著1.85萬棵榆樹的水牛城由于開展防衛工作,近些年來損失總數僅達0.3%,得到了控制這種疾病的卓越記錄。
換言之,以這樣的損失速度,水牛城的榆樹全部損失將需300年。
西拉庫斯發生的情況特別令人難忘。
那兒在1957年之前一直沒有有效的計劃付諸實行。
1951-1956年間西拉庫斯喪失了將近3000棵榆樹。
當時,在紐約州林學院的H·C·米列的指導下進行了一場大力清除所有得病的榆樹和吃榆樹甲蟲的一切可能來源的運動。
損失的速度現在每年已降到了1%。
在控制荷蘭榆樹病方面,紐約州的專家們強調了預防方法的經濟性。
紐約州農學院的J·G·瑪瑟席說:“在絕大部分情況下實際的花費是很有限的。
”“作為一種防止財產損失和人身受害的預防措施,如果一個大樹枝死了或壞了,最好把它砍去,這樣它就不會再傷及房屋及人身,如果是一堆劈柴,那就應在春天到來之前將它們用掉,樹皮可以剝去,或將這些木頭貯存在干燥的地方。
對于正在死去或已經死去的偷樹來說,為了防止荷蘭榆樹病的傳播而迅速除去有病榆樹所花費的錢并不比以后要花費的錢多,因為在大城市地區大部分死去的樹最后都是要除去的。
”
倘若采取了有理有智的措施,防治荷蘭榆樹病并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的。
一旦荷蘭榆樹病在一個群落中穩定下來,它就不能被現在已知的任何手段撲滅,只有采取防護的辦法來將它遏制在一定范圍,而不應采用那些既無效果又導致鳥類生命悲慘毀滅的方法。
在森林發生學的領域中還存在著其他的可能性,在此領域里,實驗提供了一個發展一種雜種榆樹來抵抗荷蘭榆樹病的希望。
歐洲榆樹抵抗力很強,在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已種植了許多這樣的樹。
即使在城市榆樹絕大部分都受到疾病影響時,在這些歐洲榆樹中并未發現荷蘭榆樹病。
在那些正在失去大量榆樹的村鎮中急需通過一個緊急育林計劃來移植樹木。
這一點是重要的,盡管這些計劃可能已考慮到把抵抗力強的歐洲榆樹包括在內了,但這些計劃更應側重于建立樹種的多樣性,這樣,將來的流行病就不能奪去一個城鎮的所有樹木了。
一個健康的植物或動物群落的關鍵正如英國生態學家查理·愛爾登所說的是在于“保持多樣性”。
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在過去幾代中使生物單純化的結果。
甚至于在一代之前,還沒有人知道在大片土地上種植單一種類的樹木可以招來災難,于是所有城鎮都排列著用榆樹美化的街道和公園。
今天榆樹死了,鳥兒也死了。
像知更鳥一樣,另外一種美國鳥看來也將瀕臨絕滅,它就是國家的象征--鷹。
在過去的十年中,鷹的數量驚人地減少了。
事實表明,在鷹的生活環境中有一些因素在起作用,這些作用實際上已經摧毀了鷹的繁殖能力。
到底是什么因素,現在還無法確切地知道,但是有一些證據表明殺蟲劑罪責難逃。
在北美被研究得最徹底的鷹是那些沿佛羅里達西海岸從達姆帕到福特海岸線上筑巢的鷹。
有一位從溫尼派格退休的銀行家查理·布羅勃在1939-1949年期間,由于標記了1000多只小禿鷹而在鳥類學方面榮獲盛名。
(在這之前的全部鳥類標記歷史中只有16只鷹作過標記。
)布羅勃先生在鷹離開它們的窩之前的冬天幾個月里給幼鷹作了標記。
以后重新發現的帶標記的鳥兒表明了這些在佛羅里達出生的鷹沿海岸線向北飛入加拿大、遠至愛德華王子島;然而從前一直認為這些鷹是不遷徙的。
秋天,它們又返回南方,這一遷徙活動是在賓夕法尼亞州東部的霍克山頂這樣一個優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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