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供參考:
永遠的三峽 (散文)
2003年08月08日 10:32
文/驛路曾吟
長江三峽是夔峽、巫峽和西陵峽的統稱。
它西起奉節白帝城,東至宜昌南津關,跨五個縣市,全長193公里。
由于三峽雄奇險秀的自身魅力,古往今來,不知吸引了多少文人墨客的目光,留下了多少千古不朽的詩文。
如今,誰想留下什么超越前人的作品,近乎于異想天開。
但是,既然我們有感官,有思維,手中又有筆,那還是要從“我”的角度,記錄一下自己的感受。
我曾兩過三峽。
第一次是夜間,只能“聽”三峽,第二次是白天,總算“看”了一回三峽。
三峽是什么?三峽是雄渾的立體交響樂,三峽是厚重的歷史敘事詩。
有人說,不看三峽怎知山水如此壯美?我要說,不聽三峽,怎知人世間有如此旋律激越的天籟!
多少次從電影、電視里見過三峽的雄偉,多少遍從書刊、報紙上讀過三峽的壯觀,多少回夢繞魂牽那纏綿的巫山煙云、豪放的夔門涌浪……而今終于有了圓夢的機會。
1999年9月的一天,我出差路過重慶,乘船東歸,途中必經三峽。
從朝天門碼頭上船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盡情地體味那“千里江陵一日還”的意境,“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那該是多么快的速度呀!可是如今兩岸沒有了猿啼,船也碩大笨重起來。
盡管航速比之李白所乘的輕舟要快許多倍,但船體的肥大穩重反而讓人感覺不出它航行的快速。
客輪慢騰騰地吐著淡黑的輕煙,漫不經心地撥開身前的波浪,悠閑地信步江中。
夕陽漸漸沒入江水,烏云慢慢涌上南天,四周被黑夜吞沒,輪船依然故我,不緊不慢地走自己的路。
船近三峽,已是深夜。
細雨迷蒙,星月全無。
要感受夔門的雄奇雄峻,眼看是不行了。
但我們還有耳朵,可以聽。
人總說耳聽是虛,眼見為實,那要看針對什么事物。
對音樂而言,則應當是眼見為虛,耳聽為實,耳聞絕對勝于目睹。
三峽是史詩,是音樂,當然可以聽,值得聽。
我佇立船舷,側耳細聽。
兩岸群山,一江波浪,都在接受夜風洗禮。
秦漢的日月,唐宋的星辰,全都鉆進厚重的黑色天鵝絨被中睡覺去了。
此時此刻,唯有風,永不疲倦的風,陪伴著夜行的江輪,陪伴著江輪上不眠的旅人——如我。
鏗鏗鏘鏘,浩浩蕩蕩,風在奔走呼號;嗚嗚嘟嘟,呼呼嚕嚕,風在淺吟低訴。
哦,這古老而又年輕的風,你從鴻蒙初辟之時起,就來到這世界上。
記否記否?人事物事,倏忽來去,歷四萬八千歲而不老的是這三峽。
山依然蔥蔥,水仍舊蕩蕩,“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當年被曹操稱為天下唯有的兩個英雄之一的劉玄德,最后竟慘敗在一個乳臭未干的東吳小將陸遜之手。
劉備兵敗后病死在三峽邊的白帝城,使得大詩人杜甫慨嘆“江流石不轉,遺恨失吞吳”。
夜色中,我聽見江風在傳述著歷史自信乃至固執的教誨:天時、地利、人和,永遠是不可隨意分割的三位一體啊!
聽,何處傳來滾滾沉雷?這秋江,這冷雨,不應有雷。
再仔細聽,原來是江水奔騰時的吶喊。
發端于唐古拉山的長江,從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奔流而下,沿途接納了沱江、嘉陵江、烏江等一批江河,水勢陡增猛漲,然而到了夔門這地方,江面突然被束窄在僅有50米寬的河床上,那水勢當然就湍急起來。
加之兩岸絕壁懸巖勝如斧劈刀削,十分陡峭,江水無處漫溢,便都擁擠在這窄而又深的門口,爭先恐后地沖將出去,訇訇的呼嘯經兩岸群山的共鳴和擴音,便成了驚天動地的轟雷聲,在峽谷中甕甕地傳響了億萬斯年。
2002年4月,我第二次經過三峽。
這回是白天,所見景象由耳聞成為目睹。
我們乘坐的是飛艇,速度比大型客輪要快多了。
剛見岸邊的白帝城露了個影,船便駛過一個寬大的江灣,航道忽然不見。
卻見面前有兩扇壁立千仞的石門,一紅一白,直插江中。
這就是舉世聞名的夔門,兩道石門其實是兩座山峰,紅色的叫做“赤甲”,白色的叫做“白鹽”。
古人有詩寫道“赤甲白云俱刺天,閭閻繚繞接山巔”。
只見山峰巔連,那奔涌的江水竟不知來自何方了。
我當即“狗尾續貂”,吟成兩句“但見山聳云天外,未知江從何處來”。
正此時,飛艇莫名其妙地壞了,就在夔門前打起轉來,一艇人急得要罵,我卻覺得老天是有意成全了我,使我能多看夔門幾眼。
峽口上,“夔門天下雄”五個大字尚在。
但由于三峽工程峻工后,這里要被水淹下去許多,因此兩側懸崖上的一批國寶級石刻,正在被文物工作者采取著措施,有的將被整體搬遷,有的將被密封起來,永久地沉入江水。
兩邊筆直如削的石壁上,留著一棱一棱垂直的石溝,像是一片竹林,又像是碩大無朋的竹簡,隱隱地鐫刻著三峽的歷史。
白天的夔門,江底下沒有了雷聲,但見湍急的江水,義無反顧地向東、向東,奔流到海不復還!這時,我又仿佛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說:逝者如斯,逝者如斯啊!這是孔子,是儒家文化的始祖孔丘,在詠嘆時光如流水一般不可逆轉啊!
我們換乘另一艘飛艇,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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