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熱烈的季節最熱烈的花是擎著火炬的荷花。
最冷靜的日子最冷靜的花是舒展雪片的水仙。
只需一淺冰水幾碎白石。
萬空鳥盡枯葉紛紛。
選擇了五彩的基色,世界的一切色彩從雪白開始;選擇了雪白的時間和空間,抒發出縷縷清香,一腔溫情;選擇了臘梅雪蓮芨芨草和頑強的彈性線條。
僅僅是百花中的一朵。
但就因為是百花中的一朵,就不會類同于其他的九十九朵花。
也沒有雷同的權利和義務。
所以冷靜,所以熱烈。
并且遙望著那在最熱烈的季節中如火炬般開放的荷花。
2??今天上午我在精心雕刻一盆水仙,在賣花人還沒雕刻時,我把她買下。
她已微微露出一點嫩芽,微綠,只是在未經雕刻后,外皮略顯枯燥,就這樣并不影響我欣賞她在花開后的美感,她的芳香四溢欲滿了臥室,香氣彌漫整個廳堂給我足夠的想象空間。
中間是一個較大的嫩芽,五個小芽圍繞在大姐的身旁,她們骨筋相連,我不忍心把她們分開,只得慢慢修正一番了。
發了干的外皮連同內質微白,嫩芽稍綠的棵體,在根部添加一點泥巴,再外加網狀以套住她們幾個姐妹預防她們骨肉分離,就這樣從遙遠的南方輾轉數千里被托運到了北方這個城市。
我用了一個半小時才把她修正好,中間洗了三次手,不忍心用沾滿泥土的上手撫摩她的肢體。
她是那樣的嬌嫩,一幅不堪受重的俏模樣,著實讓我喜歡的不得了。
我沒有專業的工具可以雕刻她,只得借筆直刀一用了。
輕柔的把包裹她的網狀物取下,得從她的側面慢慢撤下,速度不能快,擔心把她剛露出的嫩芽折斷。
再從她的根部開始,在即將無用、干透了泥巴身上略用小力,輕輕的在水泥地上磕下,用手把粘連一起的泥巴輕柔的揭下,放在水龍頭下沖一沖還殘留在細小縫隙中的泥土。
甩一下上邊的水,用手慢慢揭下枯萎的外皮,由于長時間的水分流失,嫩芽略顯嬌羞,包著嫩芽的外層干黃,薄如蟬翼,又粘連在一起,不易剝離。
挺美而不失仙子的嬌羞,總在不忍心繼續剝離你的外衣時傷心。
賣家總是剝離的她僅剩嫩芽束身的一層嫩皮相連,我不忍心她在寒凍的季節受冷,只是為了美觀一些,稍微給她動一下美的手術。
工具笨拙的在她的肢體上游走,我不敢多用絲毫的氣力,僅有半公分的骨肉殘連在一起,氣力稍大,擔心她們姐妹分離團聚這短暫的時刻,從而又間接影響她整體的美。
我總是小心翼翼的剝離她身上的干疤,眼睛不敢輕眨一下,害怕因著我的大意用刀割傷了她的肌膚,她的肌膚滑膩,骨感和質感在瞬間涌動在我眼底,只到浸入心底,由衷的感嘆造物主給她強大的生命力。
剝離水仙的過程,就是一個內心交戰的過程,我想過即使可以把雙手洗凈,還可以把泥土用水沖的干凈,難道是真的因著水仙的表面整潔而潔凈了嗎 ?而我的雙手上又因著做出了多少錯事?我還能記的清,可以不再有法利塞人的短淺視力而重蹈覆轍。
水仙的花我想象著她的白,她的艷,她的嫵媚百態,可與仙子佳女媲美;又象水中的浮萍瞬息飄去遠方,不給你留有多余的時間欣賞和思考她的內質是怎樣的浮躁和喧嘩或哭泣或有歌在吟唱;又象天空中的白云隨著風的吹起遺失在茫茫蒼穹中,只給你眨眼間的分秒定格一個畫面,就在你還來不及把她的美,她的百媚,她的萬象隱藏在心中時,沒了蹤跡。
怒吼吧!把您的肢體分離了的仙子!放聲的把您的心聲向我訴說,只到你的新芽發出對光明的贊美與感謝!
陰冷的光輝沒有繼續殘留壓抑著仙子的生長,反而在手術刀下,勇敢的向著穿破衣爛衫的仇敵挺起胸膛。
輕松些吧!快些!快些放開你的腳步,以驚人的速度生長,在二十幾天的時間里,積蓄花蕾的芳香和抽出你的手掌,讓花蕾開的更艷花期更悠長。
芬芳的水仙花
對于養花我是一竅不通,但是愛養,所以就瞎養起來。
不大的陽臺上,只有綠葉而沒有花朵的花草侍弄著幾盆。
仙人球、玻璃翠、蘆薈這些常年不見花朵只見綠葉的草本植物綠瑩瑩也很招人喜歡。
妻說,你那也叫養花?不如叫養綠罷了。
管她呢,養綠就養綠吧,只要自己喜歡。
那年夏天,好說歹說從朋友那兒搬回一盆橡皮樹,挺拔的枝干,手掌般明亮厚實的葉子以及每個新葉小紅帽般誘人姿態都著實令人欲罷不能。
在我養育得幾盆花草中,這盆算是最嬌貴的品種了,因為嬌貴也就倍加愛護。
下班回家,或是澆上點水,或是去擦擦葉子上面的積塵。
草木無言,但那是一個生命,需要關懷,需要愛護,所以侍弄起花草來對它也就格外偏心,有時釀點肥水也總是給它多澆上一些。
看著它幾天一個戴著小紅帽的新葉向上躥,心中有說不出得高興。
那年冬天,為了使這棵嬌貴的樹種安全過冬,我特意把它從陽臺上搬到暖暖的室內。
這一搬不要緊,昔日亭亭玉立的枝葉像霜打過似的全部耷拉下來,沒幾天就葉黃枝枯,一命嗚呼了。
眼睜睜看著好端端的一個生命就這樣毀于一旦,把我心疼得捶胸頓足。
那幾日,我失魂落魄一般,只要一走上陽臺,眼前就會呈現出橡皮樹聳立挺拔的身影,惋惜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后來與朋友談起,朋友說你澆水了吧,花草在越冬時是不能澆水的,大量的水份會導致樹根加速腐爛。
從那以后,我再不敢有非份之想,更不敢侍弄嬌貴的花木,但心中癢癢的,總想再養一半盆高貴點的花草。
妻說,算了吧,養花也得有技術,就憑你那兩下,啥花還不都讓你給糟踏了。
心中自然不服氣,不就是讓綠葉上開出鮮花么?去年春節前,在街上看到賣水仙花的,猶豫再三還是買了一盆,這回可沒忘了問一下侍養水仙花的技巧。
賣花老頭說,這花好養,只要常添點水就行。
水仙花“鏤冰作面,剪雪為衣,”有著凌波仙子的雅稱,也有人為她取名“雪中花”的。
傳說中水仙花曾是堯帝的女兒娥皇、女英的化身。
她們二人一同嫁給舜,姊姊為后,妹妹為妃,三人感情甚好。
舜在南巡崩駕,娥皇與女英雙雙殉情于湘江。
上天憐憫二人的至情至愛,便將二人的魂魄化為江邊水仙,二人也就成為蠟月水仙的花神了。
前人還據此寫下過許多贊美水仙花的詩篇,如曹植的《洛神賦》,宋代高似孫的水仙花前賦與后賦等。
有了這樣一個凄美的傳說,就更加憐愛起水仙花來。
回到家中,按照賣花老頭說的時不時向花盆中注入些水。
的確,只要盆中有水,水仙花就像一群披著綠紗的少女一樣,修長的枝干楚楚動人,細長的葉子青翠欲滴。
水仙花一天天地生長著,到了春節,素手般的兩葉之間便捧出一些潔白的小花來,既像一張張溫馨的笑臉又如夏日的少女頭戴著遮陽帽一般惹人喜愛,從金黃色的花蕊中散發出的芳香溢滿房間,使房間內充滿了春天的氣息。
春節過后,隨著氣溫的升高,水仙花開始枯萎。
我知道水仙花只是點綴冬日的花草,春天一到,就要進入睡眠期。
于是,我把枯萎的花枝從盆中取出,剪掉干枯的枝葉,把球狀的根連同花盆一同埋入沙土中——這也是賣花老頭再三叮囑的。
剛開始那幾日還向沙土上灑些水,以便埋在沙土中的花疙瘩得到些滋潤,而從春到夏,從夏到秋,竟把灑水這件事給忘在了腦后。
直到又一年春節來臨去清理這堆沙土時才發現埋藏著的花疙瘩。
我愧疚地用手輕輕剝去上面的沙土,把盆從沙土中扒出,將里面的東西全部倒在地上,仔仔細細地尋找著早已干癟的花疙瘩。
本以為大半年都沒有灑過水的花疙瘩早已成了木乃伊,誰知剝去外邊的干皮一看,呀,幾個花疙瘩里漸漸冒出的新芽像新生的嬰兒一樣明亮光滑,有的已拱破外面緊裹在身上的那層干皮。
頓時,我感到一種震撼,一種來自心靈深處的震撼。
雖然我們可以忘記一個生命,但倔強的生命是不會因環境的不適而停止成長的。
我連忙剝去幾個疙瘩上殘留的陳皮,把花盆用水沖洗干凈,將一息尚存的花疙瘩放在盆中,用潔白的小石子固定住她們,澆上清水,沒幾天,那花疙瘩上冒出的嫩芽便長了出來。
我就這樣一天天地看著她生長,期盼著她能快一點盛開芬芳的花朵,盆中的水少了也會及時注入一些。
花疙瘩上嫩綠的芽長高了,綻開的幾片綠葉看上去那么茁壯,那么喜人。
我不能虧待了這個給生活帶來無限歡樂的精靈,遇到陽光明亮的日子,我還把她搬到陽光下給曬曬太陽。
水仙花又像去年剛來時那么惹人喜愛,長長的綠葉,亭亭玉立的枝干,猶如舞臺上翩翩起舞的少女一般讓我心醉。
漸漸,一朵花從兩條修長的玉臂間脫穎而出,其他幾枝也爭先恐后吐出了燈籠般花蕾。
一夜的功夫,早早結出的花蕾盛開了,幾朵潔白的小花如不知寒冷的少女,在溫暖的房間里盡情展示著她那修長、苗條和嫵媚的身姿。
芬芳的花香溢滿房間,令人心曠神怡,給人一種向上的力量。
雖然是在冬季,但水仙花對信念的追求一刻也沒有停止過。
在蒼白的季節水仙花沒有氣餒,沒有彷徨,以頑強的毅力和獨特的個性為人類創造著春天。
“借水開花自一奇,水沉為骨玉為肌。
暗香已壓酴醿倒,只比寒梅無好枝。
”在漫長的冬天,當她把醉人的芬芳無私地奉獻給人間的時刻,我想也是她最幸福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