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原創:
《山中來信》之一
親愛的AK:
我于上周四來此,迄今已有一周,一切皆比原來料想的要來得順利。
確實如人所說,事情若不親力親為,很難憑空做出臆想。
昨天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沿著滿坡馬尾松的山路,跌跌撞撞地走到公路旁的集市上去,盡力買了一些東西背回來。
主要是食物,大米、鹽、醬油、蔥姜、一小瓶油、一些豬肉,本來很想買一些面條,但害怕放在包里會被壓斷,于是作罷。
在小攤上吃了一碗聊為解饞。
另外買了一些紙,現在用的就是。
這種紙很粗糙,滲墨滲得極其厲害,所以我盡量把字寫大一些,好讓你看清楚。
這些天我一直在收拾房子,從床鋪開始,掛蚊帳洗涼席,擦洗床架,鋪上新稻草。
擦擦整整,每天做一點,每天做一點,以蠶食的方式慢慢推進。
一天下來,倒有大半的時間躺在門前場壩樹蔭下發呆,即便是這樣,依然覺得十分辛苦,我是懶了太久了。
花了很大的力氣清洗了水缸,因為經年無人使用,石板上滿是枯枝敗葉,厚厚地積著浮塵,缸壁則長滿班駁滑膩的青苔,將石板推開一條縫隙向其中窺視,幽黑涼寒,陰氣逼人,似有深不可測之狀。
水中隱藏著不少令人毛骨悚然的小蟲子。
水管卻沒有破損,自不知何處將水引來,形成微微的暗流,又從缸背后一個豁口引向菜地去了。
菜地幾乎已經荒廢了,滿滿長著豬草和沾黏子,野白菜的十字花開到腰際。
卻有為數不少碩大的包白菜凸顯其間,仔細找一找,還有一些青菜和蘿卜,半倒的架上密密實實繞著絲瓜藤,而房后竟然有一片相當不錯的朝天椒。
稍微打理一下,這些東西供我一個人食用,實在是綽綽有余。
我把它們統統白水煮了吃。
只拿醬油、辣椒和鹽當佐料。
我還沒有學會使用爐灶,興致勃勃地拾了不少小樹枝來做柴火,數次被濃煙熏得奪門而出,卻從未生出火來。
或許是煙囪壞了?把最后一點煤油用完之前,我還是得搬梯子上房看看才是。
由于要節約用火,暫時沒有熱水使用,洗澡只好用冷水對付,但山中的水實是不可思議的奇寒,甚至只要想一想,也覺得寒毛倒立。
現在洗澡對我來說成了苦差。
好在天氣還算暖和,我把這差事留到中午。
這幾天我漸漸睡得好些,不再像剛到的那幾日,一到夜色來臨,便恐慌得手足無措。
望著漸漸黯淡下來的暮色,心中便覺得委屈難言。
到了夜里,吊在房梁上的昏黃小燈經風搖擺,房梁柱子的暗影也隨之在坑坑洼洼的墻面上掃來掃去,更覺得一切皆鬼影憧憧。
外面大葉楊嘩嘩作響,松濤遠遠送來。
鳴蟲的嘶聲平時似并不可聞,但偶一停頓,突然寂靜下來,就一陣頭皮發麻。
熄了燈在夜里躺著坐著,竟覺得身旁一切皆遙遙不可接觸,仿佛浮在空中一般的沒有實感。
自我便大起來,周圍一切都無可把握。
點燈也不是,熄燈也不是,將被子蒙在頭上也不是,拿開也不是。
未知的一切是如此可怕。
如果此時有人在側,想必我會得到極大慰藉。
好在隨著時間推移,這幾天我大概是慢慢習慣了。
極早便睡下,幾乎是天一黑,就躺在床上了。
清晨又很早醒來,躺著想事情想了好久,窗上才有一點微微的發亮,起身來到場壩,東方的天空隱隱露出晨光,寥寥幾支樹枝從叢中破出,剪影一般直刺天空。
朝露濃重,如有水珠打在皮膚上。
這是奇怪的吧,舊日里總是要捱到深夜三四點才睡,日上三竿方才起床,現在沒人要求監督,本可以為所欲為,我卻這樣規矩起來。
如果說這僅僅是恐懼,或者是沒有誘惑的功勞,可能也不全對,也許沒有人約束的時候,我才愿意約束我自己。
我能把這個叫做渴望自由么?
沒有電腦和書,我的視力大概好了些,不再總是覺得眼睛干澀脹痛,山間濕潤的風和滿溢的綠色,對我應該是有好處的,但要真正知道苦樂,恐怕也并不是短時間能夠做到的,不管怎樣,我總要呆一陣子,以便將我的所有一一觸摸。
所以,一切都還要慢慢再說。
暫時寫到這里吧。
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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