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5月3日,英國老人約翰·布朗去世了。
兩天后,他的妻子朱迪絲也溘然長逝。
這一對一生深深相愛的老人,幾乎同時離開人間。
在他們的葬禮上,他們生前數十年的摯友、白發蒼蒼的范妮,拄著拐杖,上前發表講話。
她一開口就語出驚人—— “現在,可以公開一個長達半個多世紀的秘密了。
因為我已經忠實地遵守了我的承諾。
今天,保密的時效已經結束。” 接著,她宣布了一個更令人震驚的消息:在美國、在歐美、乃至在世界傳說了幾十年的最感人的愛情故事——“戴紅玫瑰的丑女人”軼聞的真相,其實真正的主人公就是約翰·布朗和朱迪絲。
于是,范妮向人們講述這樣一個真實感人的故事。
…………一 這是1945年6月的一天。
倫敦仍然沉浸在戰爭勝利的無比喜悅中。
英武的陸軍中校布朗,抬起被戰場的硝煙和太陽曬得黑黝黝的臉,仔細盯住地鐵中心問訊處的大鐘。
呵,差十二分鐘就要到下午6點了。
這位戰場上視死如歸的英雄,這時心跳竟然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驚嘆:“呵,多少個日日夜夜魂牽夢繞的女人,快要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確實,在將近三年難忘的日日夜夜里,正是她給了他無窮無盡的力量。
她在布朗內心深處的、女神般的圣潔地位,簡直無與倫比。
然而,他卻從來沒有見到過她。
紛飛的思緒飄回到三年前的歲月。
………… 1942年5月26日,德軍精銳部隊——非洲軍團,伙同訓練有素的意大利軍隊,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的名將、“沙漠之狐”隆美爾將軍的指揮下,發起“泰西”戰役,向防守在賈扎拉-比爾哈凱姆一線的英國第八集團軍,發動猛烈進攻,并成功地突破英軍的嚴密防線,包圍了托卜魯克城。
當時剛剛從倫敦趕到英軍第八軍團任職的年輕的布朗,剛到托卜魯克,就遇到這樣殘酷的大圍殲。
布朗完全被震天動地的飛機轟炸聲、大炮的轟鳴聲和坦克履帶的碾地聲嚇懵了。
他患上了戰爭恐怖癥。
6月20日,德、意軍隊發動總攻。
翌日,德、意法西斯狂叫著,像潮水一樣,涌入城中,三萬三千名英軍成為甕中之鱉,全部被俘。
布朗也在俘虜隊伍中。
他早就聽說,德寇殘忍地虐待戰俘,心里一直發怵。
不過,天賜良機,在一次騷亂中,當德軍的機槍向他周圍的俘虜掃射時,他索性裝死躺下。
這一招居然還靈。
等德意軍隊離開后,他趁蒼茫的夜色拼命逃命。
所幸的是,他終于找到了自己的部隊。
可是,布朗的恐怖癥更嚴重了。
他甚至想偷偷逃回英國,同家人團聚。
他曾經為自己有當逃兵的念頭而感到可恥可悲。
可是,求生的欲望卻漸漸壓過了對這種念頭的自責。
他的這個不可告人的念頭越來越強烈了。
但是,有一天,他的恐懼癥和逃跑欲望竟然奇跡般地消除了。
治愈的良方是一本書。
這天,吃過午飯,他同戰友們一起,正在戰壕里休息。
參謀抱著一大疊書,走了過來:“書來啦!” 官兵們立即圍上去。
原來,1942年初英國出版界曾發起過一個“好書送英雄”的運動,將有益于將士身心健康的書籍,通過軍事郵路,免費贈送給前線官兵。
這一大疊書中,各種各樣的書都有:間諜小說、愛情故事、展現英國風景的優美的散文和英國歷史上著名愛國人物的傳記,等等。
可是,布朗都不感興趣。
他感到它們都不足以消除自己內心深處的驚恐。
忽然,一本書的標題躍入他的眼簾——《在炮火中如何保持心靈平衡》。
他立即取過來,聚精會神、如饑似渴地讀了起來。
這是一本材料豐富、文筆細膩、絲絲入扣、說理透徹、語氣誠懇的好書。
作者引用從古代希臘到1936年西班牙內戰,將近兩千年戰爭中的大量實例,特別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著名戰役,說明在死神近在咫尺時,在生與死的瞬息轉換中,如何消除對死亡的恐懼。
讀著讀著,布朗的心境漸漸開朗了,對死的恐怖也慢慢地消融。
他覺得書中的這幾段話說得好極了,簡直可以說句句打中他的心扉——“怕死,死神就不來找你嗎?不,恕我直言,這只是你的一廂情愿。
怕死怎么辦,唯一的辦法只有當逃兵。
良心上和道義上的譴責,姑且不論。
如果你當了逃兵,難道真的就能免于一死嗎?人類的戰爭史證實,殘酷戰爭中的逃兵,絕大部分還是死了。
他們有的死于己方的槍口;有的死于敵方的槍口;有的死于敵方的炮火。
有的雖然能僥幸逃到敵方陣地,但是,逃兵是誰也看不起的。
他們在真正的軍人心目中的地位,甚至遠遠不如被迫投降的俘虜。
當逃兵,你能逃到哪里去?須知,現代戰爭的特點是敵我雙方的陣地常常犬牙交錯,雙方的戰線往往錯綜復雜,逃兵常常又被自己的部隊抓獲。
即使你不被自己部隊抓獲,即使你直到戰爭結束后,最終要回到祖國。
你有這個臉面回去嗎?你能保證回去后,不受到處罰嗎?同樣道理,你如果主動投降,后果也不會比當逃兵好。” 而書中這樣擲地有聲、回腸蕩氣的語句,則在他腦海里久久響亮地回蕩——“是的,誰都不想死;但是戰爭卻注定要有許多軍人死在戰場上。
當然,究竟輪到誰死,常常是偶然的。
炮彈的確不長眼睛。
但是,為了英倫三島不受戰火蹂躪,為了讓英國可愛的兒童不再饑餓恐怖,慈祥的母親不再悲痛欲絕,有時祖國確實需要你死在戰場上。
即使你死 得并不偉大,并不壯麗,死得默默無聞,悄然無聲,那么我們在無名英雄碑上也會刻上你的名字。
你的母親將會為你而感到自豪!” 布朗的心被震動了。
他感到書中的這些話,比隨軍牧師的枯燥無味的“教誨”,不知要好多少倍。
一種神圣的使命感,在他心中油然升起。
以后,這本書便成了他須臾不離的良師益友。
二 1942年10月23日,英國第八集團軍在名聞遐邇的蒙哥馬利將軍的指揮下,對埃及和利比亞境內的德、意軍隊發起猛攻,拉開了舉世聞名的阿拉曼戰役的序幕。
布朗在這場長達四個月的戰役中,勇敢無畏,為英軍收復失地立下汗馬功勞,他被晉升為上尉。
同年11月,圍殲“沙漠之狐”的戰斗打響。
在盟國遠征軍總司令艾森豪威爾將軍的指揮下,美國第一集團軍聯合英國第八集團軍,向盤踞在突尼斯的德、意軍隊發動進攻。
在戰爭寶貴的空隙時間,布朗又翻開這本書。
讀到序言,一句他早已十分熟悉的話,又一次躍入了他的眼簾:“……尤其讓人驚異的是,本書的作者朱迪絲,是一名年輕女性。
……” 每次讀到它,他的腦海里總是浮現出一個知識豐富、善解人意、美麗動人的姑娘形象。
他忽然突發奇想,為什么不寫一封信給她?于是,他當場寫了一封表明自己大有收獲的感謝信。
他并不奢望她會回信。
可是,兩周以后,他收到了回信。
于是,他又寫了信寄去。
就這樣,兩人一直保持通信。
如果有段時間沒有收到回信,布朗就會心神不定,坐臥不安。
盡管布朗沒有將這種心情告訴對方,可是,朱迪絲似乎也明白這一切,她的回信總不會拖得很晚。
1943年5月初,隆美爾見大勢已去,丟下部隊,逃回德國。
13日,二十五萬被包圍的德軍舉手投降。
第二次世界大路中的激烈的非洲戰爭,勝利結束。
以后,晉升為少校的布朗,又到歐洲大陸繼續作戰。
當然,他與朱迪絲的通信是不會中斷的。
他倆的感情也在這種“飛鴻”不斷的來往中,悄悄地進展。
漸漸地,兩人終于談情說愛了。
一天,心里洋溢著愛的喜悅的布朗,忍不住寫信向心上人要一張照片。
可是,他收到的回信,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朱迪絲是這樣回答的——“如果真的如你過去多次說過的那樣,你愛我的是‘鮮明的個性、突出的才華、深刻的思想’,那么,你為什么一定要弄清楚我的外貌?如果你對我的愛確實真心誠意,‘地久天長’,‘海枯石爛不變心’,那么我長得美不美,又有什么關系?我有這樣一種預感,你是不是以為我長得漂亮,才給我寫信,同我談情說愛,就像許多庸俗男人甚至花花公子一樣?如果真是這樣,那么你的感情只能讓我惡心。
老實說,你是否有一種僥幸的心理、賭博的心態?或是說,你同我的交往,只是在寂寞孤獨、緊張恐懼的戰爭生活中的一種消遣,一種化解,一種游戲?如果我長相平平,甚至丑陋不堪,你還會如此熱烈地追求我嗎?” 布朗深感委屈。
此后,兩人都不再提起這次“照片風波”。
不過,兩人依舊頻頻通信,他們的感情也與日俱增。
1945年5月,歐洲戰爭終于結束,布朗也已晉升為中校了。
布朗得知回國的具體時間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給朱迪絲寫信,急切地詢問她:“現在,我們總可以見一面了吧?別再折磨我了,好嗎?請告訴我,如何才能見到您?確切地說,是如何才能認出您?” 一封電報幾乎在最短時間內到達布朗的手中,電報除了告訴他見面的時間外,還告訴他:“在倫敦地鐵一號出口處等我。
你的手中拿本我寫的書,我的胸前將佩戴一朵英國的國花——紅玫瑰。
不過,我不會先認你,而是讓你先見到我。
如果你覺得我做你的女友不合適,你可以不認我。” 三 ………… 差三分鐘就要到六點了,中校的思緒又回到眼前。
他在心中抱怨:“為什么這樣準時?為什么不能早點來?讓我忍受等待的煎熬?”但他又想,“不,不應該埋怨。
我是軍人。
她自然應該以軍人的準確性來同我相見。”布朗自我安慰。
還有一分鐘…… 布朗這顆在無數次戰斗中都平靜如常的心,此時卻情不自禁地猛跳起來。
一個身穿一套綠色衣裙的姑娘,從從容容地向他走來。
他碧眼金發,朱唇皓齒,風度嫻雅,綽約多姿,是一位人見人愛的盎格魯-撒克遜美人。
中校大喜過望。
激動不已的他,甚至忘記了對方胸前應該戴朵紅玫瑰。
這位姑娘幾乎沒有看他一眼徑直而去。
中校好生奇怪。
他定神細細一想,不由地一拍腦袋笑了:人家沒有戴約定的標志,怎么會是她?不過,不知怎的,他的心中油然升起這樣一種想法:我的心上人的外貌長相一定不亞于她。
隨著時間一秒一秒地推移,他的這種毫無根據的念頭,越來越強烈了。
時間到了!中校相信自己這塊早已對了又對的手表,不差一秒。
正在這時,一名左胸前戴紅玫瑰的女人,慢慢向他走來。
中校立即凝神屏息,定睛細看。
在這一瞬間,他張口結舌,目瞪口呆,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他的腦海一片空白!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名女人——她拄著拐杖,只有一條腿,一條胳膊,另一條手臂上也綁著繃帶,頭發稀稀落落,半邊臉上呈現出非常難看的焦黑色。
“怪不得她在信中要這樣說:我可以不認她。
原來如此!怎么辦?不認她現在還來得及。”布朗心里激烈地沖突起來。
不過,經歷過無數戰火的他,很快就冷靜下來:“我不應該這樣想。
因為這非常可能是德寇飛機造成的罪孽。
我應該恨的是德國法西斯。
在戈林指揮的空軍對倫敦不分晝夜的狂轟濫炸中,有多少原本美麗的祖國姑娘,如今不僅‘缺胳膊少腿’,而且被大火燒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甚至被炸死、燒死。
我不能給她再增添痛苦了。
要知道,她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無私地伸出了援助之手。
在長達將近一千天的戰火相戀中,我們的愛是神圣的。
我要為剛才自私的想法感到羞愧。
我沒有理由不認她。
否則是卑鄙的。” 于是,他臉帶笑容,轉過身,追上這名已經走遠的奇丑無比的女人:“請您等一等!”他舉起手中那本作為標記的書,并且揮舞了一下,然后溫和地對她說,“我是布朗,如果我沒有弄錯,您就是朱迪絲。
我們終于見面了,非常高興!” “不,您錯了。
我是范妮。
我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在五分鐘前,剛才在你前面走過的那位穿綠色衣服的姑娘,請求我戴上這朵紅玫瑰,在您的面前走過。
她一定要我不要主動認您,如同不認識一樣。
只有在您按照你們的約定,先同我相識,并且對我毫無嫌棄之意時,才把真相告訴您。
我想,可以將實情告訴您了。
她還要我告訴您,您已經成功地經受了一次或許比戰爭更嚴酷的考驗。
噢,她正在對面那家餐館等您。” 原來如此! 布朗比剛才更吃驚了,一時間他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還是經范妮提醒,他才漲紅著臉,以一種奔向天堂的無比幸福感,向那家餐館跑去。
…… 不久,朱迪絲就向布朗提出要求: “永遠不要向別人宣揚我同你的這段似乎不平常的戀情。
愛只是你與我的私事,沒有必要讓大家都知道,只要我倆珍惜就可以了。
好嗎?如果用自己的戀愛經過來提高知名度,那可以說是對我們純潔的愛的一種褻瀆。
對不對?” 布朗當然答應。
他幽默地舉起右手說:“我以軍人的榮譽和鐵的紀律來保證,一輩子執行您的命令。” ………… 后來,布朗和朱迪絲同范妮也成了好朋友。
他們也要求范妮為他們的“奇異的戀情”保密。
范妮也答應了。
然而,幾年后,范妮終于忍不住了,向她的當記者的表弟鮑勃透露了這樁戰火奇戀,及其極富戲劇性的團圓。
不過,她又將人物的姓名和所在部隊都作了“虛化處理”,主要情節也作了很大的簡化,使人無法確認真正的主人公。
可是,鮑勃對此仍然非常感興趣,特別是它的結尾。
他以《一個感人的真實愛情故事》為題,發表在《泰晤士報》上。
盡管鮑勃在文章中已經說明,這是一個虛化的真實故事,它仍然引起了轟動。
不久,根據這個故事出人意料的精彩結尾改編的通俗小說也問世了。
此后幾十年中,以這個故事的結尾為模式的小說、散文、戲劇、電影、電視劇等層出不窮,時有所聞。
這個故事的結尾成為最著名的故事結尾之一,它幾乎已經成為“女性考驗戀人”的代名詞。
隨著這個故事結尾的名氣越來越響,幾十年來許多人都想知道,這個結尾究竟起源于什么樣的真人真事。
幾十年來,許許多多的人對它進行了種種猜測,可是始終沒有得到確實的證據。
因為,三個當事人一直恪守諾言,守口如瓶。
………… ………… 范妮終于說完了這個故事。
葬禮現場一片寂靜,人們依然沉浸在這個感人的故事之中。
突然,現場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布朗和朱迪絲的靈柩被激動的人們高高地舉起,范妮也被人們抬了起來。
人們向亡靈致敬,也向范妮表示敬意。
這一奇聞立即成為歐、美新聞界的熱門消息,成為許多人茶余飯后的熱門話題。
在布朗和朱迪絲死后兩個多月,范妮也病入膏肓。
在彌留之際,范妮說了這樣一番話—— “我為布朗和朱迪絲的幸福感到欣慰羨慕,甚至妒忌。
然而,我可以說,我也是幸福的。
因為一個非常偶然的邂逅,使我同朱迪絲和布朗的奇妙戀愛有了關聯。
他們當面相認后,原本可以不再同我發生聯系。
而我也沒有同他們經常來往的奢望。
可是,他們卻一直把我當成好友,乃至終生的摯友。
我曾多次聽他們這樣告訴我,只要他們的愛情存在,我就永遠是他們最好的朋友。
因為,他們不尋常的愛情在最關鍵的時刻,同我直接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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