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世紀九十年代初,一向野慣了的我,忽然要在家里關“禁閉”——坐月子,并被告知最好不看電視,不許外出……于是,看書就成了我打發孩子入睡以后時光的首選方式,一本《額濟納攝影作品集》偶然成了我的床頭之書,懷里抱著不足二尺長的孩子天天看,美麗而蒼涼的畫面和簡潔的文字說明都深深地打動著我:畫面上的額濟納是沙漠中的一片綠洲,安靜、整潔;居延海一池碧藍的湖水,水鳥貼著水面飛翔,水邊金黃色的蘆葦草仿佛在隨風輕輕搖擺;黑水城猶如沙海的守望者堅毅而淡定;怪樹林是一大片死去的胡楊林,傳說黑城的將士突圍后在這里全部戰死,他們的身軀化成了這片樹林……雖然從未去過,但額濟納、居延海、黑水城、怪樹林……就像家珍,印入心海。
在深秋的季節到額濟納去成了我的一個心理情結。
也許因為交通不便,也許因為體力不支,也許因為經濟狀況,也許還因為沒有時間,也許沒有什么具體的原因。
反正從呼市到額濟納這1200多公里的距離整整走了15年,當我真的踏上這片神奇土地的時候,身后跟著的女兒已經快和我一樣高了……
太久的期盼、太長的等待、太多的遐想都匯成了我的解說詞,與同行的人不停地賣弄,告訴他們,“弱水三千”的弱水就是額濟納河、“大漠孤煙直”的大漠就是這里、胡楊有“:生千年不枯,枯千年不倒,倒千年不腐”的優秀品質。
我少有的興奮感染著一車人,氣氛真是好極了。
額濟納到了,任何人都會被撲進眼里的金黃色震撼得呆在原地。
這顏色透明、奪目,又如此奢華無忌,讓一切語言在它面前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那一定是“天堂”里的色彩,也或許是胡楊在耗盡自己全部的力氣在唱一首生命的絕響。
然而接下來的黑水城行卻是額濟納的地獄!黑水城為西夏國所建。
這座四四方方、邊角上聳立高塔的城池是絲路古道上保存最完整的古城遺址,有4個超級足球場那么大。
走進城中,漫無目的地游走,不時能踢到瓦礫、枯樹和發白的牛骨。
風越來越大,吹起的沙粒輕時就像一陣煙霧,狂亂時就像飛起的旋渦,在曠地上形成的風像沙帆一樣前行。
不要說拍照,就是站穩也很困難。
沙粒真實地進入你的每一個可以入侵的器官,居然能打得你耳鼓生疼。
遙想當年巴丹吉林沙漠中的這座城市,它曾經那樣讓人向往!每個在沙漠中趕路的行人想起它,心里都會有種溫存。
如今,只有風在耳邊呼呼作響,沙在腳下急速流動。
當年明兵久攻不破的城市,再過20年也許就在流沙中消失了。
而我們已經沒有心情慨嘆黑水城的命運了,第一和最后的愿望都僅僅剩下一個,那就是逃離此處!
走進怪樹林好像真的走進了一個戰場。
胡楊千姿百態的造型在這里體現得淋漓盡致,有的直刺藍天,有的彎曲盤旋,還有的轟然倒下,散落了滿地的樹干,裸露的枯根在空中扭曲著。
大有“戰罷玉龍三百萬,敗鱗殘甲滿天飛”之勢,最感人的是在枯枝的底下又有新芽萌發,把生命的真諦演繹的淋漓盡致。
我們帶著一身沙粒、饑餓、疲勞和一點殘存的神往來到居延海時,已經是下午了,這個歷史上的三千弱水,迎接我們的時候只是吝嗇的一灣淺灘。
據介紹,它本來應該形狀狹長彎曲,有如新月,額濟納河匯入湖中補給水源,但湖面因額濟納河的改道而時有移動,逐漸淤堵。
后來來補給水源額濟納河注入湖中水量的減少,居延海一度干枯無水。
為了遏止生態惡化,**早在2001年就決定實行黑河全流域統一調水,位于黑河中游的張掖市每年要將黑河上游來水的60%分給下游,可是上游的人怎么辦,導游沒有說……
我們的心徹底涼了,敗興而返。
女兒揶揄我說,媽媽真是葉公好龍!我也很尷尬,因為這個行程,我們麻煩了很多人,準備了很長時間。
最后我只好拿出20年前背會的詩解嘲說:“這畢竟是個迷人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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