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寒雪》
葵花八月,我等來了遲遲的十二月。
攤開手掌,陽光菲薄。
冷風嶠陡,早早就折騰了起來,去走走。
王女士是極有風韻的,她的溫柔婉轉一股股沁人心脾。
她也是脂粉女人,淡妝濃抹總相宜。
雖如此我還是對眼前琳瑯滿目的價格產品嚇住,毅然拒絕了好意。
從中拿選出隔離霜幽幽蓋在了臉上,這些天荒陽還是可怕的,油然生出曬焦兩頰那種熱辣,時至今日也不陌生。
沒有疑問,我對風是極有好感的。
無論哪個季節的風。
去感受風最好騎摩托車,兩者關系如同小秋與稻谷。
車速太快是有沖擊的,感覺迎面的人像是抱了過來,背向的人則是在憩等。
“你冷嗎?”“不冷,這個風的程度是很好接受的,不像家鄉的風,我領教過。
那里遍地飄著冷空氣,風是沉靜的。
這個風只是張狂。
大概多遠呢?”四十公里。
深知我的朋友是知道的,我對數字完全沒有概念。
此刻我明白,是有一定距離的,我衡量的方式是知道搭公交要六元車費。
風力吹窄了我的瞳孔,只有一些顏色亮麗的東西撞入眼來,頭發也順著往后腦勺,清楚感覺到一根一根打回臉上。
看著路面像紙張一樣,平滑蒼白。
晃得角膜生疼,豁然明白小學時為什么作業本紙面換成了黃色,減小視覺疲勞。
翻飛的裙角不知道雙腳的麻木,它只是盡力的迎合著風。
用來取暖的領巾也像是灌鉛一樣,像是要扯著我奔跑。
風淚落了下來,熏荒了周遭,只是白茫茫再也看不清。
原本甩在后面遠遠的王女士努努脖子向我招呼,聲音還在蕩耳,只是臉上的囤肉閑得沒有那么禮貌,都是因為風力的關系,無傷大雅。
到了,跌進滿滿的絡黃,一路飄到十里長亭外,這些熱烈淺淺深深,醒了滿腦的散滯。
我固然不是“霞客”沒有那些脫然,但那些高雅出俗的心境也是向往的。
我也鐘意向東葵,比不得梵高的癡華,也曉花期太短。
既是熱烈的也是深沉的,活著我深許的狀態。
好笑是她們哪里需要什么隔離霜來發暈,只會嫌堵塞了急切眺望的毛孔。
她們都是受過胎教的,人生的方向大致不會出錯,向著陽光。
花開我不在,花落我沒來。
索性畫一紙,看她天天開。
這是深沉的。
我借來那個月亮,望到眼中的淚水。
這是熱烈的。
即使如此,花開不常在只得接受,以死亡的方式也好。
復說,留連記返,水光山色,也會消磨人的志氣。
這些個想法我懶懶不想理會,如今還沒過眼,怎顧他黑白?
這山是路。
走到山頂來的太易,我的淺意思山是用來爬的,然而爬是有難度的,起嗎應該經由堅持和猶豫、放棄的內心斟酌。
我用來爬的山記憶回到學書那年,了然記得臉皮總是要丟,腹背受敵。
前有教師催促,后有同學譏諷。
我也瞧不起那身軟骨頭,每一步都像是搭上了手勁,利用褲腿把自己提上去,臉上也嵌著進退兩難的淚窩,心里嘀咕“我快要死了”現在講到這事也沒覺得有幾分像笑話,因為那是我“爬”過唯一的山。
一路走來,眾口都冒著上山容易下山難,又或者下山容易上山難?我想說,這只是一條路。
到了山腳我回望余余路的上面,人影突突。
有的埋頭著步,有的避徑讓先,還有的和山下對望,人都是向往美的,用欣賞的眼光,余暇留及互相探究。
回來的路上,矯風亂眉。
還有來人趕著來,懷著怎樣的心情?我呢,對于這向東葵有何交代?復想起剛才,學著他們在青竹上留下了“再會!”也許在下一個八月?
十二月
十二月到了,空氣降溫再降溫。
我想我要穿厚一點的毛衣,厚一點再厚一點不要感冒。
1
如果時光倒退兩年。
我最近常想這個問題。
如果時光倒退兩年的話我想我不會上這個應該被詛咒的高中。
我會隨便挑所中專隨便挑個專業然后隨便地生活,并且義無返顧。
我會把自己的生活揮霍到近乎放肆,我會做好“選修課必逃,必修課選逃”的準備。
我會寫很厚很厚的稿子然后交給我所熟悉的編輯。
我會堅持不懈地做我的電臺節目努力做到世人皆知。
我會學會彈鋼琴會讓十個手指富于靈性,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從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角度扭曲自己的雙手來使用左手定則右手定則。
可是愛因斯坦說:以上第一句話錯誤,所以整個假設失敗。
可惡的愛先生。
不過比起牛頓來說他算是很可愛的了。
幾乎整個高中都在繞著牛先生跑,自然他的吸引力非同一般。
而萬有引力告訴我質量越大引力越大。
于是我知道了:原來牛頓是個大胖子。
但萬幸我的物理還沒失敗到一塌糊涂的地步,考試時我也不會死得太難看。
我和小A曾經討論過“死得難看”這句話。
我說那應該是人生至大至大的悲哀了吧。
小A說就算生前閉月羞花但死時面目猙獰皮開肉綻,恐怕連情人看了也不會傷心只會惡心。
我問他:如果生前已經很難看了呢?小A說:那就趕快埋掉,不要折磨大家了。
所以我常告訴自己一定要死狀優雅。
我的設想是在庭院清亮的陽光中我坐在搖椅上慢慢搖,手中最好抱一本《追憶似水年華》什么的。
等到人們發現我已經over的時候我會在天空以透明的姿態俯視蒼生。
多好的想法!我將之告訴小A,小A說我eattoomuch。
2
我想我是個天才。
我真是個天才,我要不是個天才那簡直是個笑話。
可是一道被數學老師稱為“是人都會做的題”被我做錯了,惟一的結論是:我不是人。
我不是人那我是什么?當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物理老師正在講不是平拋運動但類似平拋運動的運動叫做類平拋。
于是小杰子回答我:類人。
類人?是挺累人的。
我覺得自己累出了一定的水平。
我每天要背五十個單詞做五十道理化題寫五百字的限時作文同時看五千個朝氣蓬勃的人在校園里仰起他們自信的臉孔以襯托我的不自信。
我常常忘記時間因此常常遲到因而被老師罵得很慘。
我常常犯一些諸如二加三等于六之類的錯誤因而使我的成績動蕩。
我因為太單薄而在一千五百米測驗中拿了個令人噴飯的成績七分零八秒。
小A說得好,天嘛是用來刮風下雨的,地嘛是用來長花長草的,而我則是用來告訴世人原來一個人可以這樣倒霉的。
我的確倒霉。
一個保守一點估計七十五公斤的男生居然可以把自行車準確無誤地騎過我的腳背,然后一句對不起也沒說就揚長而去。
我想我一定要對下一個騎車撞到我的人先說對不起,以此來刺激他的良知。
果然我再一次被車撞了,于是我說:對不起。
然后我等著他臉紅等著他道歉。
結果他頭也不回地說了句“沒關系”之后再一次揚長而去。
我想我是個天才。
我是個倒霉的天才,我要不是個倒霉的天才那簡直是個笑話。
3
不成熟的人為了偉大的事業而英勇地去死,成熟的人為了偉大的事業而卑賤地活著。
其實把上面一句話中的“事業”換成“愛情”也一樣。
小杰子說讓我死吧讓愛情留下。
我說讓愛情去死吧我要卑賤地活著。
小杰子正與一女生進行著愛情馬拉松,不過跑到現在也沒確定關系。
但他樂此不疲。
他說摘不到的蘋果才是最好的蘋果,所以他每天晚上晚自習結束后都會跑到樓道口去“站成一塊風中的望妻石”。
小杰子總是說我沒追求,但也要有人追才行啊。
我始終認為二中是不會有什么美女的。
小杰子曾經帶我去看過一個他口中所謂的美女,結果是我回來看見誰都覺得是美女。
4
十二月十三日我指天誓日地說要是明天我再收不到稿費我就去死。
結過十二月十四日三張匯款單低眉順眼地躺在我的郵箱里。
于是我跑到街上瘋狂shopping,最后口袋里只剩下一個硬幣了,我用它打電話給小A,我告訴他我在三個小時內花光了我三個星期寫字掙來的錢。
一下子花光自己千辛萬苦掙來的錢會有種血淋淋的快感。
我不說假話。
5
在我開了一個星期的夜車,做完了一整本習題集,并且喝完了一整瓶二百克裝的雀巢咖啡可是數學仍然不見起色之后,我驕傲地宣布我和數學反目成仇了。
它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吧,我橫豎就這樣了。
可是在我對它翻臉之后我的數學馬上考了個很高的分數。
真的很高,離滿分都不遠了。
那天去講臺上拿試卷的情形我還記得很清楚。
厚厚的一疊試卷,最上面的是分數最高的,越往下分數越低。
我習慣性地從中間翻開往后找,結果找到只剩幾張試卷了也沒看見我的。
于是我想這就是數學對我的報復。
當時我在祈禱我不能是最后一名我一定不能是最后一名。
果然最后一張不是我的。
而問題在于我的試卷在哪兒呢?正當我在納悶的時候我看見我的名字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最上面一張試卷上。
原來數學是個欺軟怕硬的家伙。
數學帶來的喜悅一直延續到下午測驗一百米短跑沖刺的一剎那。
因為在那一剎那我把腳給扭了。
在腳踝傳來巨痛的時候我耳邊傳來清晰的“咔嚓”的聲音。
于是我嚇得六神無主,心想:斷了斷了肯定斷了。
結果當我在跑道邊坐下來的時候我發現操場邊有個小孩把樹枝折得“咔嚓咔嚓”響。
我坐在跑道邊上不能動彈,那模樣不是一般的傻。
我想我注定還是要倒霉的。
而這時老師宣布后天測驗三千米長跑。
我聽了之后差點吐血。
不過老師馬上回過頭來對我說:當然你是不用跑的。
我一下子又高興了。
我像是塞翁一樣看著自己心愛的馬兒跑了之后幾個月它居然拖兒帶女屁顛屁顛地跑回來了。
我想我是個幸運的天才。
我真是個幸運的天才,我要不是個幸運的天才那簡直是笑話。
6
學校的老師實在太過分了,平安夜居然用來考試。
坐在教室里做英語試卷的時候我在想家里會不會有人想起把我千辛萬苦布置好的圣誕樹搬到大門口去。
我在想我親愛的爸爸媽媽會不會忘記給我買禮物。
我在想我們家沒有煙囪圣誕老人怎么爬進來怎么能在我的床尾掛上心愛的玩具。
我在想也許圣誕老人可以從空調的排氣孔爬進來。
我在想今天很冷云層很厚這個南方的暖城會不會破天荒地下一次雪,那我就不用拿著噴霧雪花到處制造氣氛了。
我在想我家樓下的飯館里會不會擺出熱氣騰騰的燒鵝,玻璃窗外會不會有一個小女孩在擦完三根火柴之后就被凍死了。
我把我所想到的一切寫進了英語作文里,后來老師給了我一個滿分。
回家的路上我看到滿街都是“圣誕快樂”的字樣,成千上萬的小孩子在街上瘋跑,每個司機都笑瞇瞇地減緩車速。
孩子們都穿得很厚,像一個個的胖雪人。
在我家樓下我看到一個男人正在笨拙地把小天使往圣誕樹上掛。
等他弄好之后我發現他把繩子系在小天使的脖子上了。
很明顯:小天使被吊死了。
我很想走過去把小天使救下來,但最后我還是沒有行動。
因為我想快點快點快點回家。
平安夜我睡得很安穩,因為我相信圣誕老人一定會從空調的排氣孔里爬進來。
為了以防萬一我還特意開了一扇窗戶。
早上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床尾放著個大盒子,包裝得極為漂亮。
于是我拿過來就拆,一邊拆我一邊想會不會是我向往已久的一千塊的大拼圖呢?結果當盒子被打開之后三本厚得足夠砸死人的題庫觸目驚心地掉了出來。
我為此生了一上午的氣。
我獨自在九鼎百貨的大門口坐了一上午,吃掉了整整三桶冰激凌共重1.5公斤。
吃完之后我的心情就好了,起來拍拍屁股就tomorrowisanotherday了。
是誰說過:把痛苦溺死在食物中。
回到家我就看到了媽媽給我買的直排輪安靜地放在我的舊滑板旁邊。
7
十二月三十一日,在十二月就要過去的時候,我最終還是感冒了。
一天用掉三卷手紙的滋味不太好受。
于是我想:明年也就是明天我要穿厚一點的毛衣,厚一點再厚一點,不要感冒。
十二月的末。
沒想著讓誰看,只是老師提示,又過了一年了哈。
才開始反省自己。
水火兩重天的日子,凌亂的沒有步調。
僅僅一年,便走向了兩個極端。
前六個月,恍若地獄,后六個月,醉生夢死。
彼時,我沒有贏得最好的青春,也忘記交代一個像樣的結尾。
一切都不重要了。
那些過程,改變不了。
只是曾經以為自己擁有很多東西,擁有很多傲骨的恣意般存活著,卻不知是在什么時候開始發現原來什么都不是,味道終究寡淡,開始疏遠,開始安靜,有時安靜得自己都覺得可怕,沒看到太多的冷暖,也沒看清太多的世事,卻也以為會就那樣沒心沒肺幸福下去,然后直到世界末日,或許是任性妄為了點吧,老天終于也收回成命,注定讓我“流離失所”{夸張},注定讓我體會冷暖別離。
注定讓我成為名副其實的悲劇秤子,或許是那些沒形的東西容納了我,只是當自己明白過來的時候,用挽留終究來不及,于是那些不可明滅的東西就開始成為我的桎梏。
入戲,自己譜曲,獨自演繹,雖然演的那么逼真,演得那么神泣悲涼,不過自欺欺人而已,總想抓住留下點什么希冀,哪怕是那些自以為是的傲骨悲涼,只是最后,都不過是作繭自縛,自己的悲涼自己仍舊繼續,那些有過的叫溫暖的東西,假如一直存在,是不是會永恒下去,可是有些東西終究是無以復加,接著是歇斯底里開始破碎,那么開始安靜,安好的安靜著,記得手心仍舊還溫暖著。
嘆口氣,十二月了,這個城市終究沒有期待來雪,可是空氣依舊刺骨的寒,我不明白,在這個緯度都低了好幾個的城市,為什么比家鄉還要冷。
手被凍了。
整個人一天到晚都縮著,頹著。
腦袋是亂得,心是空的。
云淡風輕的日子里,染上了無病呻吟的毛病,也許,太過忙碌,也許,太過清閑,不咸不淡的日子里,傷意淺淺的目光翻閱著那些曾經的苔痕青綠。
偶然想起你說的話,越來越不相信來自遙遠的關心,更渴望盡在咫尺的擁抱。
我說也是,有些東西無論如何安置都是虛的,說來就是花開不見親的凄涼。
于是,什么都不需要了。
就這樣互相沉默著,與時間對峙著。
這樣的淪陷就像是在同自我作戰,明知無望,還在僵持。
所謂偏執。
佛說,這是一個婆娑的世界。
所謂婆娑,斑駁也。
何謂斑駁,只記得夏天里的陽光透過葉,地上便有大片的斑駁,是一種觸目驚心的碎。
世界果真如此嗎?擺得出這么猥瑣蒼涼的的姿勢?
晚上23點,依舊亢奮中,心似長了霉斑得得銅器,毒素無可抑制的蔓延開來。
對著一哄而散的群,看著乏人問津的對話框,兀自不覺悟。
頗有“拔劍四顧心茫然”的豪感。
一點點的落寞,靜靜地滴下來。
驀然就想起:“時間太瘦,指縫太寬”這句話。
盡管絲毫不相干。
腦子開始昏暗衰颯,聒噪的聲樂中,我策馬,遠行,回首蒼茫夜色,風吹浪卷,西風吹不動。
幻想。
一切的一切都是微弱的,浮游于指尖以下,回憶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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