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駝祥子:
還是熱,心里可鎮定多了。
涼風,即使是一點點,也給了人們許多希望。
幾陣涼風過去,陽光不那么強了,一陣亮,一陣稍暗,仿佛有片飛沙在上面浮動似的。
風忽然大起來,那半天沒動的柳條像猛地得到什么可喜的事,飄灑地搖擺,枝條都像長出一截兒來。
一陣風過去,天暗起來,灰塵全飛到半空。
塵土落下一些,北面的天邊出現了墨似的烏云。
祥子身上沒了汗,向北邊看了一眼,把車停住,上了雨布,他曉得夏天的雨是說來就來,不容工夫的。
剛上好了雨布,又是一陣風,墨云滾似地遮黑了半邊天。
地上的熱氣跟涼風攙合起來,夾雜著腥臊的干土,似涼又熱;南邊的半個天響晴白日,北邊的半個天烏云如墨,仿佛有什么大難來臨,一切都驚慌失措。
車夫急著上雨布,鋪戶忙著收幌子,小販們慌手忙腳地收拾攤子,行路的加緊往前奔。
又一陣風。
風過去,街上的幌子,小攤,行人,仿佛都被風卷走了,全不見了,只剩下柳枝隨著風狂舞。
云還沒鋪滿天,地上已經很黑,極亮極熱的晴午忽然變成了黑夜似的。
風帶著雨星,像在地上尋找什么似的,東一頭西一頭地亂撞。
北邊遠處一個紅閃,像把黑云掀開一塊,露出一大片血似的。
風小了,可是利颼有勁,使人顫抖。
一陣這樣的風過去,一切都不知怎么好似的,連柳樹都驚疑不定地等著點什么。
又一個閃,正在頭上,白亮亮的雨點緊跟著落下來,極硬的,砸起許多塵土,土里微帶著雨氣。
幾個大雨點砸在祥子的背上,他哆嗦了兩下。
雨點停了,黑云鋪滿了天。
又一陣風,比以前的更厲害,柳枝橫著飛,塵土往四下里走,雨道往下落;風,土,雨,混在一起,聯成一片,橫著豎著都灰茫茫冷颼颼,一切的東西都裹在里面,辨不清哪是樹,哪是地,哪是云,四面八方全亂,全響,全迷糊。
風過去了,只剩下直的雨道,扯天扯底地垂落,看不清一條條的,只是那么一片,一陣,地上射起無數的箭頭,房屋上落下萬千條瀑布。
幾分鐘,天地已經分不開,空中的水往下倒,地上的水到處流,成了灰暗昏黃的,有時又白亮亮的,一個水世界。
荷塘月色:
層層的葉子中間,零星地點綴著些白花,有裊娜地開著的,有羞澀地打著朵兒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剛出浴的美人。
葉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過一樣;又像籠著輕紗的夢。
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今晚若有采蓮人,這兒的蓮花也
算得“過人頭”了;只不見一些流水的影子,是不行的。
老人與海:
他眼下已看不見海岸的那一道綠色了,只看得見那些青山的仿佛積著白雪的山峰,以及山峰上空象是高聳的雪山般的云塊。
海水顏色深極了,陽光在海水中幻成彩虹七色。
那數不清的斑斑點點的浮游生物,由于此刻太陽升到了頭頂上空,都看不見了,眼下老人看得見的僅僅是藍色海水深處幻成的巨大的七色光帶,還有他那幾根筆直垂在有一英里深的水中的釣索。
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
不必說碧綠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欄,高大的皂莢樹,紫紅的桑葚;也不必說鳴蟬在樹葉里長吟,肥胖的黃蜂伏在菜花上,輕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從草間直竄向云霄里去了。
單是周圍的短短的泥墻根一帶,就有無限趣味。
油蛉在這里低唱, 蟋蟀們在這里彈琴。
翻開斷磚來,有時會遇見蜈蚣;還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會拍的一聲,從后竅噴出一陣煙霧。
何首烏藤和木蓮藤纏絡著,木蓮有蓮房一般的果實,何首烏有臃腫的根。
有人說,何首烏根是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來,牽連不斷地拔起來,也曾因此弄壞了泥墻,卻從來沒有 見過有一塊根像人樣。
如果不怕刺,還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攢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葚要好得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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