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是一種創造,是藝術家在人們的生活、生產等實踐活動中提煉出來的美的創造。
實踐活動是無窮盡的,美也是豐富多采的,因而,藝術的創造也是豐富多采且無窮盡的。
品性,是一種道德修養,品質和習性,它因個人所受的教育,家庭、社會及他人的影響的不同而不同。
藝術是美的創造,既不美,又非創造的絕不是藝術。
這美,用林語堂先生的話說:“美也許有狂態的美,放任的美,勁健的美,精神自由的美,勇往直前的美,浪漫的美,涵養的美,柔和從容的美。
嚴肅的美,簡樸質憨的美,規規矩矩的美,敏捷的美,有時甚至有一種受了影響而來的丑態的美。
只有一種美是沒有的,因為它并不存在,那便是爭權奪利,或爭權奪利的生活的美。
”我想,還有一些美也是不存在的,譬如追逐名位、權勢、金錢和虛榮的美,爾虞我詐、口是心非的美。
創造,應來自人們的生活、生產等物質實踐,又不是它本身,是對它進行深入細致的研究后提煉而成的。
創造有機械的、物理的、化學的,只有美的創造才是藝術。
我的一位朋友告訴我,某地舉行了一次“藝術”展,名為“現代抽象藝術展”,展品是用木棍敲破的玻璃,涂了幾團墨汁的紙,一根彎得亂七八糟的鐵絲,還有脫去了一半衣服的女人。
天!這也是藝術,而且堂而皇之展覽,我認為這不僅是對“藝術”的侮辱,而且是對人民、對人類文明的侮辱。
刺耳的汽笛聲不是藝術,一堆亂石頭不是藝術,精神病患者的手舞足蹈也不是藝術。
既是音樂,其音量超過一定標準,也不再是藝術而是噪聲;既是影視,其內容赤裸得讓人們睜不開眼,骯臟得讓人們覺得惡心,也不再是藝術而是垃圾。
一件藝術品,若被一些曲解藝術的人任意纂改,成為追逐丑惡的工具,也不再是藝術品。
品性,即品質、習性,是一種道德修養。
影響品性的因素很多,家庭、社會環境,教育,個人思想素質等等,都會對品性產生不同層次的影響。
我認為,一個人的品性與他接受的思想、文化偉傳統有極大的聯系,與他的人生觀、世界觀有極大的聯系。
比如雷鋒,他接受的是“為人民服務”的共產主義思想,他接受的是無產階級文化,他的人生觀是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中去”,他的世界觀是科學的唯物主義世界觀,因此,他有共產主義戰士所應有的高尚的品性,這就決定了他的偉大。
現在,有一些青年,接受的是“金錢至上”的思想,接受的是腐朽、低俗的文化,他的人生觀是“吃喝玩樂”,世界觀是“老子主天下”,他們當然不可能有高尚的品性,我們也不可能把祖國繁榮、文明的重任系于他們身上。
雖然外因對事物的影響不可忽視,但決定事物性質的主要因素還是內因,所以,我們不能一味地怨天怨地,說今日社會如何如何,環境如何如何;最重要的還是人本身,因為好的思想一直存在,好的文化一直存在,好的榜樣也多得很,關鍵在于是否去學習,是否去實踐,是否愿意承擔對人民、對社會、對國家的一份責任。
品性,是一個社會概念,更是一個個人問題。
談著藝術與品性,卻不見它們有什么牽連,似乎“風馬牛不相干”,事實恰恰相反。
一個人的行為與品性有直接的關系,比如在一張麻將桌邊,四個人在玩牌,就能看出他們性格的不同:贏了就高興,輸了就生氣的人其心眼小,胸懷不會很寬闊;輸贏都無所謂的人其心在外,他更注重“玩”本身;出牌小心翼翼,生怕別人和牌的人多少象個賭徒;把牌出了又收回來、心不在焉的人只當在作游戲而已。
當然,這不是賭,若是四個賭徒坐在一起,情形就不一樣,都是小心翼翼,互相算計、提防,眼睛紅得冒火,這就是賭的品性。
賭有“賭品”,做買賣有“生意品”,藝術當然也有品性。
藝術的品性與作者的品性緊密相聯,林語堂先生說“沒有一個人能夠把完成的藝術作品之美與那藝術家的靈魂之美分來”,“一個有雄偉個性的藝術家產生雄偉的藝術作品;一個感傷的藝術家產生感傷的藝術作品;一個色情的藝術家產生色情的藝術作品,柔情的藝術家產生柔情的藝術作品,高雅的藝術家產生高雅的藝術作品”;“一個放任不羈的藝術家便會有一種放任不羈的風格,而一個可愛的人在他的風格上也自然而然的會有可愛與優雅,而一個有超特的識見的大藝術家也不會屈服在‘儀式主義’中的。
在這個意義上,品格便是藝術的真正靈魂。
中國人始終深信一個藝術家,非有偉大的道德與偉大的美學上的品格,是決不會成為偉大的”。
只有具備藝術品性的人,才能產生出藝術作品,這種藝術的品性是美的,而且具有創造性。
沒有一個不具備藝術品性的作家,卻能寫出文學作品;也沒有一個不具備藝術品性的作家,卻能畫出藝術畫作。
藝術作品產生于藝術品性,藝術作品也可以培養出藝術品性,這就是人的藝術修養。
藝術修養是美的,一個人的藝術修養對他的整個人格和道德修養有著重要影響;藝術修養與文化教育不同,它來自于自身的藝術生活,它來自于自覺行為,是在讀書、讀畫等學習和實踐中潛移默化而形成的。
藝術與品性的關系甚為密切,一件藝術作品在其特性上常常與作者的道德相關聯。
林語堂先生認為“道德……是發于藝術家的內面,成為他的靈魂之自然表現。
這并不是好惡的問題,而是一種不可避免的事實。
心地卑微的藝術家不能產生一幅雄偉的圖畫,而心腦闊大的藝術家也不會產生一幅卑微的繪畫,縱然他的生活境況不良。
”這話很有道理,現在,一位自視甚高的曾一度紅得透紫的作家不是總想寫出高尚的作品嗎?(當然,他和他的那幫狐朋狗友可能以為他的作品已經算高尚的作品了)然而,他的生活,甚至他的游戲都是低俗的,他的字里行間透出的全是鄙俗,如此品性,縱然整天說“不再為錢寫作了”,也寫不出高尚的作品。
一切離開藝術品性的作品不能稱為“藝術作品”,同樣,一切離開文學藝術修養的作品也算不上是“文學作品”。
莎士比亞總是盡力不干涉他劇中的人物,讓這些人物按照自己的習性去生活,這正是偉大的藝術品性。
馬克.吐溫總是讓他小說里的人物充滿傳奇和矛盾,用盡幽默和諷刺的筆來評擊社會的現實,讓人們得到教育,這就是藝術的道德。
現在,我們順便拿一本書,翻幾頁,就可以看出其作者是怎樣缺乏藝術品性和藝術道德,就可以看出其作者的卑劣和低俗,更危險的是,這些書籍正占據著青少年的書柜和生活。
林語堂先生曾說,看人應看其品性,并不是看他的地位、權勢之類。
我認為,對于任何一個從事藝術工作的人,也應看其品性。
他若不將其作品公布于眾,對于別人、對于社會無甚影響,我們自然不必管他;他若將其作品拿來發表,讓別人讀,或多或少就會給社會、給別人帶不影響,我們就要管一管。
首先,就是看其品性的好壞,對社會、對別人的影響是善是惡;善,我們就要表揚、鼓勵,惡,我們就要批判、壓制,否則,他就會更加猖狂,甚至以為“老子天下第一”了;因為這對于整個社會的文化生活、道德修養和社會風氣都有重大意義。
藝術,絕不可向卑劣、低俗甚至邪惡低頭,這是一切藝術家和批評家不可推卸的責任和義務。
殺人者、傷人者、欺詐者、貪污受賄者,我們能容易地發現他們的壞;偏偏那些欺名盜譽的人,不僅難受到懲罰,反而常常被人捧上天。
寫到這里,將一位香港友人寄來的東西摘抄于此:
“從事文藝工作者,……在品德上,思想上,經驗上以及學識上的修養,都得下一番功夫。
尤其是‘品德的修養’更為重要。
因為文學的重要作用是在抒寫人生,反映社會;同時也在指導人生,改善社會。
很明顯的,‘做作家’與‘做人’是分不開的一件事。
一個作者,必須先確定他的‘人生觀’與‘世界觀’;……因為這都是決定作品的基本因素。
一個優良的作家,一定要有‘舍己為人’的精神,這是一個作者的重要條件。
……一個作者應有‘大公無私’的心胸,要站在大眾面前,寫他們心腹里的話;披露時代的黑暗面,也表揚時代的光明面。
一個優良的作家,也正如一個英勇的戰士,他不會向不合理的現實低頭;永遠為‘真理’而奮斗,不怕強權,不怕暴力,向著人類進化的順流推進。
他有高度的‘氣節’與‘人格’向人類負責,也向自己的良心負責。
一個優良的作家,必須有高度的愛心,由于‘愛’才能寫出真摯、深刻的東西。
……因為在愛的背后,蘊藏著豐富的情感,無限的力量。
一個優良的作家,也要投身在大時代的生活里,體驗生活,表現生活;并要開擴生活的寬度,發掘思想的深度,以銳敏的觀察力透視周圍的一切;更要公正而忠實地辨明事物的黑白、是非、真偽,以及美丑、善惡、功罪。
”這就是作家應具備的品性和修養。
最后,寫上法國文學家羅曼.羅蘭的一句話:第一個警告,除非你迫切地感到由于社會的責任和你的良心,或一種內心的需要所驅使時,決不要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