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駐足在索莫城的古色古香街,將犀利的目光撒向熙熙攘攘的人群。
目光像千把冰刀,足以刺痛千千萬萬人的心,讓人不寒而粟。
他鼻子上的肉瘤不僅微微抖動,他很自信地認為他們辛勤忙碌的成果早已被兌換成小金幣裝入他的小金庫。
葛朗臺轉身消失在古色古香街的盡頭。
“叮當,叮當——”門鈴被拉響了。
拿儂放下手中的活忙去開門。
“老爺,您回來啦!”
“回來啦,回來啦!”葛朗臺有些雀躍,想必是又有財神送財了,因為只有錢財才能讓他兩眼放光。
葛朗臺大步走向簡陋的大廳〈了解葛朗臺的人知道這間房子“簡而不陋”〉。
瘦骨嶙峋的葛朗臺太太穿著葛朗臺“買”來的“新”衣服,站在大廳。
她垂下頭,有些恐懼,她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我想陪女兒去巴黎旅游,在我死之前,完成她的一個愿望,也是我的最后一個愿望。
希望老爺能同意。
”葛朗臺太太鼓起勇氣說道。
女人是脆弱的,可媽媽是堅強的。
“旅游,嗬嗬!旅游?去巴黎旅游!”,他悠悠地冷笑道并諷刺地說道,“那是愚昧的文人的癖好,作為一個商人是不允許錢被花在旅游上的。
”他暗想:那不是抹殺我的脖子嘛!
“老爺,你知道我已命不久矣,我只希望能完成女兒的一個愿望。
求求你答應我吧!”葛朗臺太太臉色蒼白而顯得無力。
“不行,不行!”葛朗臺態度堅決。
“我真后悔當初怎么會嫁給你!”
“你喜歡過我嗎?你是喜歡我的錢吧?我不怪你,誰都喜歡錢的,錢可是個好東西啊!”他調侃地說道,并不時地玩弄著口袋里的金幣,金幣發出悅耳的聲響。
“我——,我——,你你——”葛朗臺太太氣的說不出話來,一手按著椅子,一手按在胸口。
“你別裝了。
啊!啊!你還學會了結巴啊!不愧是夫妻,可這招我用爛了。
”葛朗臺蔑視地、自豪地說道。
因為他曾經從猶太人那里學回了結巴,成為他商業生涯中成功的一大秘訣。
“媽——,”歐也妮悲痛的喊道,她看到母親將白色的手帕染成鮮紅。
她送走表弟夏爾,舊的淚痕尚未消失,又添新痕。
“爸,快送媽媽去醫院啊!”歐也妮懇求道。
葛朗臺露出不屑的表情,站在一旁無動于衷。
拿儂聽到小姐的哭聲,飛快地跑到大廳,她驚呆了。
于是,二人一起懇求葛朗臺把太太送到醫院。
最后,葛朗臺妥協了。
他吩咐架車的拿儂向西邊的醫院奔去,因為他知道那兒有一家便宜的醫院。
三天后的傍晚,葛朗臺太太帶著悲傷去世了。
臨死前,她告訴歐也妮:“幸福只應天上有,將來你會知道的……”
她有天使般的溫柔,像一只被頑童折磨的蟲蟻那樣任人擺布,又有罕見的虔誠,永遠心境平和,心腸又好,贏得了大家的同情和尊重,她丈夫給她的零花錢,每次不超過六法郎。
葛朗臺每當想起自從上次給她六法郎以后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往往感到內疚,因此在出售當年收成的文書上寫明,要買主給他太太一筆傭金。
于是買葡萄酒的荷蘭人或比利時人掏出的四五個路易便成了葛朗臺夫人最大的一筆年收入。
可是,到她拿到那五個路易的時候,丈夫便對他說:“借幾個子兒給我,行不?”仿佛他們的錢袋是共有的。
可憐的女人一貫聽懺悔的神甫說,丈夫是她的主宰,她的主人,覺得能為丈夫做點什么事是人生一樂。
大凡守財奴都不信來世。
對于他們來說,現世就是一切。
這種思想給金錢統帥法律,控制時尚,和左右風尚的現今這個時代,投下了一束可怕的光芒,金錢駕馭一切的現象在眼下比任何時代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機構,書籍,人和學說,一切都合伙破壞對來世的信仰,破壞著一千百年以來的社會大廈賴以支撐的基礎。
現在,棺材是一種無人懼怕的過渡。
在安魂彌撒之后等待我們的未來嗎?這早已被搬移到現在。
以正當和不正當手段,在現世就登上窮奢極欲和繁華享用的天堂,為了占有轉瞬即逝的財富,不惜化心肝為鐵石,磨礪血肉之軀,就像殉道者為了永恒的幸福不惜終身受難一樣,如今這已成為普遍的追求!
到三十歲,歐也妮還沒有嘗到過一點人生的樂趣。
她凄涼慘淡的童年是在一個得不到理解,老受欺侮,始終苦悶的母親身邊度過的。
這位母親在高高興興離世之時為女兒還得活下去而難過,她給歐也妮留下了些許的負疚和永遠的遺恨。
歐也妮的第一次也是僅有的一次戀愛是她郁郁不歡的根源。
他只草草的觀察了情人幾天,便在兩次的偷偷接吻之間,把心給了他;然后,他就走了,把整個世界置于他倆之間。
這段被父親詛咒的戀情,幾乎要了他母親的性命,只給她帶來了夾雜著淡淡希望的痛苦。
所以,她耗盡心力撲向幸福,迄今卻得不到補償。
精神生活和肉體生活一樣,也有呼氣,吸氣:一個靈魂需要吸收另一個靈魂的感情,需要把這些感情化作為自己的感情,然后再把這些變得更豐富的感情,送還給另一個靈魂。
沒有這美妙的人際現象,也就沒有心靈的生機;這時心靈由于缺少空氣,就會難受,就會衰萎。
歐也妮開始難受了。
在她眼里,財富不是一種勢力,也不是一種安慰;她只能依靠愛情,依靠宗教,依靠對未來的信念才能活命。
愛情給她解釋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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