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凡人,我們為愛建筑殿堂,用樂曲奠定永恒的基石。
尋來不老的福音,砌成堅固的高墻。
那兒處處是生命的甘漿哺育的甜美的蔥綠;以蜜蜂不倦的嗡嚶,以光潤搖顫的新葉,以興奮不已的繁花,常新的時令的魔筆涂抹新鮮的色彩;記憶,忘卻,像一對蛺蝶,在幽靜的所在扇動纖翼與光影嬉戲。
——泰戈爾《歌的殿堂》
假如一天已經過去了,鳥兒也不歌唱,假如風也吹倦了,那就用黑暗的厚幕把我蓋上罷,如同你在黃昏時節用睡眠的衾被裹上大地,又輕柔地將睡蓮的花瓣合上。
旅客的行程未達,糧袋已空,衣裳破裂污損,而又筋疲力盡,你解除了他的羞澀與困窘,使他的生命像花朵一樣在仁慈的夜幕下蘇醒。
——泰戈爾
于是鳳凰花激起的不僅僅是童年成蝶化蝶的記憶,而是少年夢鳳化凰的一段惜情。
如火的花的印象配上輕唱的驪聲,敲響了少年的夢境,驚覺到自己既不是鳳凰神鳥,也非朝陽梧桐。
終于在碎夢中瞧見自己的面容,原來只是一個少年,原來只是一段驚夢。
——林清玄《斷鴻聲里》
居住于塵世是無可奈何的,但我們的心,在清晨,可以隨著燕子循曦光飛出;在黃昏,可以乘著晚霞回巢。
我們的心,可以永遠尋找溫暖的春天,縱使南北奔波,也不疲厭。
有春天的地方,就有我的足跡。
有我的處所,就是春天的所在。
在我的心中自有鳥飛魚躍,那里有萬里晴空,也有清泉汨汨,我隨燕也隨魚,于飛于天下,相忘于江湖。
——林清玄《在云上》
云自小路飛起來了,愛是一首暖暖的歌。
讓星空用幸福的微光照我們,讓日月用快樂的明亮引我們,我在瞻前望著你的方向,望過山的高曠、水的長波,在我的靈魂我的血液里,釀滿使我醉的你的微笑。
我把左手交給你、把右手交給你、把一切交給你,他們將永遠是你的了,我對你說。
——林清玄《暖暖的歌》
雨勢并不減退,紅蓮卻不搖動了。
雨點不住的打著,只能在那勇敢慈憐的荷葉上面,聚了些流轉無力的水珠。
我心中深深地受了感動——母親啊!你是荷葉,我是紅蓮,心中的雨點來了,除了你,誰是我在無遮攔天空下的蔭蔽?
——冰心《荷葉母親》
這個世界,能留住人的不是房屋,能帶走人的不是道路。
歲月無法伸出一只手,替你抓住過往的云。
如果一切還能重新拾撿回來,我要去拾取你的笑容,腳步和風,用你的愛作曲,用你的善良作捻,我要點燃它,放到心里,一輩子不忘回家的路。
——朱成玉《落葉是疲倦的蝴蝶》
當一切恢復沉寂,她又悄悄地進來,眼邊紅紅的,看著我。
“聽說北海的花兒都開了,我推著你去走走。”她總是這么說。
母親喜歡花,可自從我的腿癱瘓后,她侍弄的那些花都死了。
“不,我不去!”我狠命地捶打這兩條可恨的腿,喊著:“我活著有什么勁!”母親撲過來抓住我的手,忍住哭聲說:“咱娘兒倆在一塊兒,好好兒活,好好兒活……”
又是秋天,妹妹推我去北海看了菊花。
黃色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潔、紫紅色的花熱烈而深沉,潑潑灑灑,秋風中正開得爛漫。
我懂得母親沒有說完的話。
妹妹也懂。
我倆在一塊兒,要好好兒活……
——史鐵生《秋天的懷念》
世界真小,才是我們常常發出的感慨,人情世故的冷暖,才是我們常常要琢磨的課題。
而真正的人生智慧,也不是大起大落,大開大合,而是能讓平庸凡俗的生活開出花兒來,變得多姿多彩。
平凡困苦的生活里,還能給自己一個潔凈的環境;擁擠掙扎的境遇里,還能保有一顆溫和高貴的心,這才是真正的人生大智慧。
能夠體會生活在原處,是我們成熟的一種標志。
——《生活在原處》
街燈已經燃起來了,方形的玻璃罩子里,清油燈的光在寒風中顯得更孤寂,燈柱的影子淡淡地躺在雪地上。
街中寥寥的幾個行人匆忙地走著:留了一些腳印在雪上,就默默地消失了。
深深的腳跡疲倦地睡在那里,也不想動一動,直到新的腳來壓在它們的身上,它們才發出一陣低微的嘆聲,被壓碎成了奇怪的形狀,于是在這一白無際的長街上,不再有清清楚楚的腳印了,在那里只有大的和小的黑洞。
——巴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