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寫不了很好的散文,沒辦法,一下的就參考一下,也可以) 父親
小時侯,走路時總喜歡踩爸爸的影子,以為踩住了爸爸的影子,便踩住了爸爸,可每當踩住了那高大的影子,又不見了自己的影子,殊不知自己已融入爸爸那又高又大的影子里了。
轉眼我已經是走向成熟的風華少年了,日記中以重重寫下“青春無悔”的字樣,偶爾翻開以前寫的日記,其中一篇記敘自己與父親發生矛盾的事情,最后一段是這樣寫的“我以后在也不會理爸爸了,我要去尋找自己的生活,我也不會在靠他了,不會由他來束縛自己的自由了。
”看見這段話我不由的笑了,我覺得自己以前是多么的幼稚!
有時候自己做錯了事,父親在氣頭上會說出一些嚴厲的話。
或是臉上一幅嚴肅的表情。
于是我變會對自己說“爸爸在也不愛我了。
”現在我才明白父親依然是愛我的,他對我的嚴厲是恨鐵不成鋼。
我從小做事就比較笨,無論怎么努力,動作永遠是比別人慢一拍。
聽母親講,我小時候學走路足足比同齡孩子慢了半年。
上學后,學寫一個“3”字,學了幾天依然寫成背朝天趴伏在地上的“3”,氣得父親幾天吃不下飯。
他總是哀聲嘆氣對母親說:“我不笨,你不傻,我們怎么會生出個低智商的兒子來?”“肯定是你當時喝酒太多,影響了兒子大腦發育。
”母親的話讓父親啞口無言,連連嘆氣。
在父母的憐愛中我一天天長大,終于學會自己走路,也學會寫“3”字,但面對數字,我的腦子依舊是不靈光的,所以當我上小學一年級時,父親曾經嘗試著送我到少年宮學唱歌,他說人各有所長,一定要挖掘出我身上的天賦來。
可是學了三個月,教我的老師是嘆著氣搖著頭向父親說的,他說我很有想象力,但是沒有藝術天分。
我理解不了他的話,但看見父親陰郁的臉,我知道我肯定是沒有做好,讓他們失望了。
父親后來又送我去學畫畫、學書法每件事都以失敗而告終。
當我一次次被任課老師退回來時,父親總是沉默的抽煙。
只是有一次他板著臉,扯大嗓門問我,你到底喜歡什么?會什么?你怎么就沒有一點點特長?語文、數學又那么差?你以后長大了怎么辦?腦子好使也就算了,最起碼還可以做生意,可你的腦子又不靈光。
我低著頭不敢說話,也不敢看父親,我猜他的臉一定是漲紅的,而且是非常的生氣,還有失望吧!父親平時總是微笑的面對我,看見他這樣,我嚇著渾身發抖,在睡夢中依舊還有淚痕。
很長的一段時間,我一直躲避著父親,不敢看他,人也更加沉默。
因為此事,父親內疚了很久。
母親對我說:“你父親那次罵完你后,他后悔不及,特別是看見你孤單的身影,他就很難受。
他說他知道你已經努力了,他不該那樣對你的。
希望你能原諒他!”聽著母親的話,我沒有語言,只是激動得想哭。
父親要我原諒他?其實我知道父親愛我,那時家里窮,他卻是硬擠出錢送我去學這個,學那個,他只是希望我有一個好一些的未來,而我卻總是一次又一次讓他失望。
到了小學三年級,我終于學會自己查字典,于是就把家里大大小小的可以找到的書翻出來看。
書看多了就萌生出自己寫故事的念頭。
故事想得很美,但那時候年紀小,沒有什么生活閱歷,撐握的詞匯更是少得可憐,往往幾句話就把自己想得很美的故事寫完了,自己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看著苦憋了幾天還寫不滿兩頁紙的文章,我就有些沮喪。
別人怎么就可以呢?我常常這樣詢問自己。
我沒有讓父親知道我學寫故事的事情,怕他笑我,更怕他說我不務正業。
就連看書,我也是躲在自己房間偷偷看。
直到有一天,父親幫我整理書柜時,在柜子底下發現了成堆的稿紙,于是他問我,這些都是你寫的?我聽不出父親聲音里的感情色彩,懾懾而小聲地回答他,是我寫的,不過,我沒耽誤功課。
別怕,爸沒罵你,你寫得不錯,雖然簡單些,但你才上三年級嘛,好好努力呀,聽到父親的表揚,我才抬頭與父親對視,父親慈愛的眼光中充滿了鼓勵。
父親的工作總是很忙,為了家庭生計,他不得不日日奔波。
不過,只要有空,他就會到書店給我買一些書,為了給我買書,他連煙都不抽了。
我沒想到父親為了省錢給我買書,他居然會戒煙。
記得第一次我的作文獲獎時,當我站在高高的領獎臺上,我看見了臺下密集的人群中,閃過父親的身影。
晚上回家,父親抱著我哭了。
他撫摸著我的頭說,我的孩子不比任何人笨,我的孩子一樣有出息。
那天晚上,父親喝醉了,他一直在說話,一直在笑。
我沒想到父親會為我的得獎而哭,現在我知道,父親當年的眼淚是喜極而泣。
父親說過“我的榮耀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財富”。
父親生性樂觀開朗、豁達的人。
在我印象中,他很少發脾氣,臉上總掛著一抹淺淺的微笑,即使遇到了什么困難也能微笑面對。
而我從小就是個性格孤僻、內向的人,或許因為我比同齡孩子更笨吧,我無法想象父親為什么總能笑對人生。
小時候我不愛和鄰居的孩子一起玩,喜歡沉浸在自己一個人的世界,面對著花樹木草也可以逗留半天。
我不知道為了我的孤僻性格,父親曾在背后嘆過多少氣。
記得有一次,我曾聽見父親有些擔憂地對母親說:“這孩子到底怎么了?成天總是愁眉不展,孤零零的一個人,他會不會生病了?”“我也不知道。
好像自打他出生起就很少看見他笑過,一直是這樣的,應該不會生病吧!”我站在門外,一聲不哼,靜靜地聽著他們的對話,仿佛站在了世界的邊緣,心里又滋長著莫明的悲傷,淚水大滴大滴的劃落。
聽到我的哭泣聲,父母慌忙推門出來。
“怎么了?”父母異口同聲地問我。
我止不住哭泣,望著關愛我的雙親哭得更兇了。
在那一刻,淚水宛若是泛濫的小河。
父親抱起我,緊緊地把我摟在胸前,他拍著我的后背輕聲細語地哄我。
我抬起淚痕斑斑的臉疑惑地問父親:“爸,我是不是生病了?”“沒有,我的孩子身體很棒,怎么會生病呢?”父親微笑地對我說。
看見父親臉上洋溢的笑容我仿佛吃了定心丸,終于止住了抽噎。
在童年那些貧窮的日子里,父親臉上那抹淺淺的微笑是我生命中的陽光,明媚著我陰霾的心空。
那時候日子苦,每天連地瓜飯都吃不飽,但父親總是很自信地對我們說,一定要挺住,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看見父親充滿自信的笑臉,看見他每天為我們的生活奔波勞碌,我就相信我們的日子一定會好過起來的。
父親的樂觀一直感染著我,不經意間,我終于學會了微笑。
當我第一次向父親展開笑容時,在那一刻,父親呆住了,淚水奪眶而出。
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抑郁的兒子居然在那苦難的日子里學會了微笑。
我憂傷的眼神是父母一直的心痛。
一個微笑,對別人來說也許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但對父親來說,我臉上的笑顏是那么難得,多少年來,他一直希望我能夠學會笑對生活,笑對人生!
在童年那些貧窮的日子里,父親臉上那抹淺淺的微笑是我生命中的陽光,明媚著我陰霾的心空。
那時候日子苦,但父親總是很自信地對我們說,一定要挺住,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看見父親充滿自信的笑臉,我就相信我們的日子一定會好過起來的。
父親的樂觀一直感染著我,不經意間,我終于學會了微笑。
當我第一次向父親展開笑容時,在那一刻,父親呆住了,淚水奪眶而出。
我憂傷的眼神是父母一直的心痛。
一個微笑,對別人來說也許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但對父親來說,我臉上的笑顏是那么難得,多少年來,他一直希望我能夠學會笑對生活,笑對人生!
小學的時候我的成績一直很好。
然而中考我卻以1分只差無緣高中。
看到分數的那一天,我一個人來到了鐵路上靜靜的坐在那里,我不感告訴父親,更沒臉見父親。
我知道父親只讀過四年書可他現在已經擁有了大專文憑。
想到班上比我差的同學都考上了高中,而我卻只能灰溜溜的去讀中專。
夜深了傳來母親焦急的呼喊聲,那聲音呼遠呼近。
我哭了起來,因為天黑內心里滿是恐懼,我從鐵道上跑了出來撲到母親身上大哭“孩子怎么了”母親撫摩著我的頭關切的問“媽我沒考上高中可我想讀書。
””你想讀書好啊,媽支持你走跟你爸說去。
”回到家里只見父親正躺在沙發上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他那黝黑的肌膚在電燈下泛著光眉頭緊鎖,看見父親那緊鎖的眉頭我沒有說話。
父親教了一輩子書永遠都不知道休息,歲月過早的在他的額頭上刻滿了皺紋,父親老了,遺憾的是我卻不能替父親分憂,為家里賺錢。
而且還要加重他的負擔。
“孩子哭什么呢”正在這時父親抬眼看了看我。
“爸我沒考上高中,讓您失望了,可我還是想讀書。
”“沒事你盡力了 就行,你的成績一直很好可能是沒有發揮好我們上中專。
”我上中專后父親對我的關愛依舊,并沒有因為我的失敗而改變什么。
后來我才知道當年我沒考上高中父親是有遺憾的,但他不想加重我的負罪感。
所以才會這樣。
從學校出來后我跟父親的交流越來越少,我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方式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理想,父親已經不再是我生活的重心了,在不經意中我疏遠了他也疏遠了那份濃濃的父子情。
寒假將盡快要開學掂掂那足有幾十斤重的貨物,再想想還有那么遠的路,一愁莫展,不禁有些發愁。
看見我長吁短嘆的樣子,慣于明察秋毫的父親對我說“怕什么有我呢?”我凝視著父親那張因滄山歲月而寫滿生活艱辛的臉頗有些懷疑。
他能提的起?我苦笑了一下,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
剛開始還能提的起,漸漸的他越來越吃力,負重的身影如一片飄搖的落葉,在悠悠搖晃,盯著父親艱難行走的背影,我的鼻子陡然一酸,趕忙走上前去“爸我來吧。
”“我不累這沒多重”父親的聲音是那么的干脆不容許我再說什么了。
到車站時父親已大漢淋漓,頭發眉毛都成了白的真的像位白發蒼蒼的老頭了,歇了一下他才喘著粗氣說“沒想到這鬼東西還真重累死我了。”
車來了父親趕忙把東西搬上車,并叮囑我“要好好干睡覺時要蓋好背子~~~~”直到關上車門還飄進一句“要早睡早起。
”車徐徐的開動,我眼睛貼在窗外往外看,父親靜靜的站力在那里。
有一次我在舞廳玩,不小心惹到幾個社會上的小混混被打傷,父親和母親急忙趕來把我送進醫院。
看著日漸年邁的雙親,我愧疚得抬不起頭,我更沒有勇氣面對父親關切的目光。
他沒有責罵我,只是忙里忙外的照顧我勸慰我教導我。
我看了看忙碌不停的父親,淚水止不住的涌出眼眶。
父親沒有記恨我,反而比以前更關心我。
當我囁嚅著向他道歉時,他說“,年青時多迷茫,煩心事多,他可以理解,只希望我能照顧好自己。
”“爸以后大事還是你說了算我永遠是您的兒子您還是一家之主。”
一天晚上,我和父親聊天,我們說了很多話。
那是我第一次和父親如此坦誠的交流,以前我不愛和他說到我的生活我的理想,怕他不理解。
聽了我的話,父親拍著我的肩膀,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看見他的微笑我渾身充滿了勁,仿佛回到了從前。
經歷了這么多我想我已經明白了父親,在他的冷漠目光下我明白了何為珍惜,明白了做事要為別人著想,明白了……
現在我才明白生活中一切都在改變而改變最多的就是自己,而唯一不變的是父親那份永遠不變的愛。
偶爾在與同學們談話中提起父親常聽到他們的怨言。
但一次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我爸老了”。
我頓時愕然。
恍惚中我覺得我們太過分了。
父親所做的一切難道不是為了我們。
而我們對他付出的是否太少了呢?
走路時我又踩住了父親的影子,以為能擁有整個父親。
可是父親的影子雖仍舊又大又黑。
但以日顯蒼老,不能完全遮住我這個風華少年了……
把傷痕當酒窩
我伸了一下懶腰,望著窗外陰暗的天。
快要下雨了,而此時已近黃昏。
心情不錯。
是的,我搬家了。
桌前放著一本書,其中的一章,標題赫然是《把傷痕當酒窩》。
正當我準備看看這個標題背后的內容時,父親叫我:出去找一個拾廢品的人來,家里正有一堆沒用的舊東西。
下了樓,我走在一條極其平凡的街道上。
一些高雅人士所鄙薄的低俗人等,全部在這條街上濟濟一堂,先是五家大排檔,然后是一排小吃攤,再過去就是農貿市場。
這些人有時的確粗俗,譬如他們的三輪車撞到你卻不說對不起只是表情怪異的一笑;譬如你買東西跟他們討價還價到最后他們會蠻橫的說,我不賣了。
后來我漸漸想通,前者是因為他們還沒學會城里繁瑣的禮貌用語,因此他們只能投以抱歉的微笑,但是這一笑遭遇到了城市人翹起的嘴角和傲慢的眼神,所以這個笑容頓時變味;后者更好理解,因為城市人砍下的價格已然超過了他們接受的底線。
一個老人緩緩的從我身邊走過。
一手牽著條狗,另一只手里搓著健身球,背部倔強的挺直,眼角流露出幽默的笑意。
這種笑意的內涵,正由這條平凡的街道默默的注釋著。
拾破爛的終于在這里被我搜索到。
這位老人頭發全白,我很少看見如此純粹的白了,一種慈祥的感覺洋溢在他的臉上。
他的身后,悠悠然跟著一個孩子,這是老人的孫子。
天更暗了,一些雨點開始打落在我們的臉上,我們三個默然前行,再也沒有說話。
到家了。
老人囑咐孩子等著,然后隨我上樓。
進門時我發現老人的鞋子很臟,我不希望他將泥土帶進我的新家。
老人似乎明白,脫下鞋子,赤著腳進來。
雖然這時早已立秋,天氣轉涼。
父親讓他稍坐,便進房里整理廢品,只剩我和他孤坐客廳。
忽然想起晚上我要上課,便丟下老人自己到房里穿戴整齊。
然后準備出發。
我覺得我應該戴上手表。
一個中學生的時間,若不珍惜,很容易從指尖溜走。
這時老人已把東西弄好,付了錢,準備走。
父親見外面雨大,便讓他稍作歇息。
他沒推辭,便和父親隨便聊聊。
他的孫子的父母死了。
孫子八歲,還沒上學。
此時,他們還沒吃飯。
托爾斯泰說幸福的家庭總是相似,而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
我認為恰恰相反。
富裕的家庭能營造不同的環境,所以多樣;不幸的家庭總是相似,因為單一。
他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在找我的手表。
我很不愿意這樣想,老人拿了我的手表。
因為有兩個證據:其一,我記得我的表就放在老人坐的椅子旁邊;其二,老人的褲子口袋里露出一截銀光閃閃的東西,我想那是我的表帶!
我不鄙視窮人,但是窮人要是不知自重,我們也不必憐憫。
而且我沒有時間等了。
想到這兒,我很有風度地說,老人,請還給我,我的手表。
我認為這是我平生說過的最委婉的一句話,能把對他的傷害降到最低限度。
我之所以這樣做,因為我想他可能只是一時糊涂,順手牽羊,我們不必大動干戈。
老人看看我,憂傷的沉默。
我想他一定為他罪行的敗露感到可恥。
然而父親還沒懂得我的意思,竟然問我,你在說什么?我很平靜的重復了一遍。
父親責令我住嘴。
然后令我把他的包拿來,我知道事情可能會有點微妙的變化。
打開包,我的手表。
原來父親今天上班時看見我的表不走了,就拿去表店換了一塊電池。
我何以那么草率的認為是老人拿了手表呢?我說我不鄙視他們,然而骨子里對他們還是信任不過的。
是的,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正當我準備道歉,老人笑了。
這種幽默的笑意,似曾相識。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而笑,這種笑意的內涵,正由他伸向褲子口袋的手默默的注釋。
他掏出來了,不是我認為的“表帶”,只是一個不銹鋼的勺子!
我不知道我的話對他造成了多少傷害。
對于一個貧窮的人,最大的侮辱莫過于說他用不正當的手段去擺脫貧窮。
然而我對他的這種傷害,被他化為了一個笑容。
我伸了一下懶腰,望著窗外陰暗的天。
快要下雨了,而此時已近黃昏。
心情不錯。
是的,我搬家了。
桌前放著一本書,其中的一章,標題赫然是《把傷痕當酒窩》。
正當我準備看看這個標題背后的內容時,父親叫我:出去找一個拾廢品的人來,家里正有一堆沒用的舊東西。
下了樓,我走在一條極其平凡的街道上。
一些高雅人士所鄙薄的低俗人等,全部在這條街上濟濟一堂,先是五家大排檔,然后是一排小吃攤,再過去就是農貿市場。
這些人有時的確粗俗,譬如他們的三輪車撞到你卻不說對不起只是表情怪異的一笑;譬如你買東西跟他們討價還價到最后他們會蠻橫的說,我不賣了。
后來我漸漸想通,前者是因為他們還沒學會城里繁瑣的禮貌用語,因此他們只能投以抱歉的微笑,但是這一笑遭遇到了城市人翹起的嘴角和傲慢的眼神,所以這個笑容頓時變味;后者更好理解,因為城市人砍下的價格已然超過了他們接受的底線。
一個老人緩緩的從我身邊走過。
一手牽著條狗,另一只手里搓著健身球,背部倔強的挺直,眼角流露出幽默的笑意。
這種笑意的內涵,正由這條平凡的街道默默的注釋著。
拾破爛的終于在這里被我搜索到。
這位老人頭發全白,我很少看見如此純粹的白了,一種慈祥的感覺洋溢在他的臉上。
他的身后,悠悠然跟著一個孩子,這是老人的孫子。
天更暗了,一些雨點開始打落在我們的臉上,我們三個默然前行,再也沒有說話。
到家了。
老人囑咐孩子等著,然后隨我上樓。
進門時我發現老人的鞋子很臟,我不希望他將泥土帶進我的新家。
老人似乎明白,脫下鞋子,赤著腳進來。
雖然這時早已立秋,天氣轉涼。
父親讓他稍坐,便進房里整理廢品,只剩我和他孤坐客廳。
忽然想起晚上我要上課,便丟下老人自己到房里穿戴整齊。
然后準備出發。
我覺得我應該戴上手表。
一個中學生的時間,若不珍惜,很容易從指尖溜走。
這時老人已把東西弄好,付了錢,準備走。
父親見外面雨大,便讓他稍作歇息。
他沒推辭,便和父親隨便聊聊。
他的孫子的父母死了。
孫子八歲,還沒上學。
此時,他們還沒吃飯。
托爾斯泰說幸福的家庭總是相似,而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
我認為恰恰相反。
富裕的家庭能營造不同的環境,所以多樣;不幸的家庭總是相似,因為單一。
他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在找我的手表。
我很不愿意這樣想,老人拿了我的手表。
因為有兩個證據:其一,我記得我的表就放在老人坐的椅子旁邊;其二,老人的褲子口袋里露出一截銀光閃閃的東西,我想那是我的表帶!
我不鄙視窮人,但是窮人要是不知自重,我們也不必憐憫。
而且我沒有時間等了。
想到這兒,我很有風度地說,老人,請還給我,我的手表。
我認為這是我平生說過的最委婉的一句話,能把對他的傷害降到最低限度。
我之所以這樣做,因為我想他可能只是一時糊涂,順手牽羊,我們不必大動干戈。
老人看看我,憂傷的沉默。
我想他一定為他罪行的敗露感到可恥。
然而父親還沒懂得我的意思,竟然問我,你在說什么?我很平靜的重復了一遍。
父親責令我住嘴。
然后令我把他的包拿來,我知道事情可能會有點微妙的變化。
打開包,我的手表。
原來父親今天上班時看見我的表不走了,就拿去表店換了一塊電池。
我何以那么草率的認為是老人拿了手表呢?我說我不鄙視他們,然而骨子里對他們還是信任不過的。
是的,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正當我準備道歉,老人笑了。
這種幽默的笑意,似曾相識。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而笑,這種笑意的內涵,正由他伸向褲子口袋的手默默的注釋。
他掏出來了,不是我認為的“表帶”,只是一個不銹鋼的勺子!
我不知道我的話對他造成了多少傷害。
對于一個貧窮的人,最大的侮辱莫過于說他用不正當的手段去擺脫貧窮。
然而我對他的這種傷害,被他化為了一個笑容。
《把傷痕當酒窩》這篇文章我還沒看,但是我已經找到了最好的解釋。
雨更加大了,祖孫倆推著車子一路小跑。
天空升起了一顆早熟的星星,而那黑夜,也在重重的幕簾后面靜靜的注視著一切,不忍心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