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老人冰心的愛國情懷
王劍瑩
1951年的一個初夏夜晚,中南海西花廳,**總理笑容滿面地接待一對剛從日本回國的年紀在五十上下的夫婦。
這位身材魁梧、神態穩重的丈夫就是社會學家吳文藻教授;而他的夫人,穿著灰布列寧裝的纖秀優雅的女士,即是作家冰心。
這一次,迎接他們的不僅僅是他們日夜思念的故土,更是一個嶄新的中國——中華人民共和國。
冰心出生于福州一個海軍軍官家庭,接受了良好的愛國主義教育。
五四運動時期,冰心就把自己的命運與祖國的命運聯系在一起,積極參加北京女學界聯合會宣傳股的工作。
冰心年少成名,二十歲出頭即以小說《超人》,詩集《繁星》、《春水》,通訊散文《寄小讀者》等作品譽滿中國文壇。
在赴美留學的途中,她認識了“諍友”、“畏友”吳文藻,并于1929年結為伉儷,此后定居北京。
抗日戰爭爆發后,冰心夫婦攜子女輾轉至大后方云南昆明,1940年移居重慶,熱心從事文化救亡活動。
這年冬天在老舍先生主持的文藝界抗敵協會上,她第一次見到了**,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抗戰期間,她曾應**之約在進步刊物上發表文章,也曾得到過訪問延安的邀請;解放戰爭中,冰心更是支持親屬投奔解放區,并拒絕參加國民黨“國大”代表的競選。
抗戰勝利后,1946年初,吳文藻的同學朱世明將軍受任中國駐日代表團團長,邀吳文藻擔任政治組長兼盟國對日委員會中國代表顧問。
同年11月,冰心也來到了東京,后被東京大學聘為第一位外籍女教授,講授“中國新文學”課程。
國家動蕩和中華民族的劫難給冰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作為一位愛國知識分子,冰心不僅眷戀著故土,更企盼著一個和平安定的中國。
在日本,冰心夫婦結識了代表團的政治組副組長謝南光。
謝南光是地下**員,通過他,冰心夫婦研讀了許多**著作,并和國內有了聯系。
這期間也并不太平,曾有代表團內的特務分子溜進他們的住處,從書架取走《論持久戰》。
出于對國民政府的失望和對自身危險的認識,1950年吳文藻辭去代表團的任職。
為了等待時機擺脫國民黨的控制,他們通過關系取得了《星檳日報》記者的身份,在東京停留了一年。
這時,他們等到了機會,美國耶魯大學聘請吳文藻去任教,并寄來了聘書和路費,安排其全家赴美。
他們把赴美的申請寄到了臺灣當局,不到一周就被批準了。
為了不引起國民黨的懷疑,冰心聲稱要先去香港置裝。
盡管臺灣當局得到這一消息時急忙通知特務組織監視,然而在國內相關人員的幫助下,冰心一家還是順利地秘密回到了新中國。
回到祖國,回到北京,冰心為她從小就熟悉的地方發生巨變感到驚喜。
在《歸來以后》一文中,她談到,“幾年不見,她(祖國首都)已不再是‘顏色憔悴、形容枯槁’,而是精神抖擻,容光煥發了”。
新中國的人民更讓她興奮,“一踏上了我摯愛的國土,我所看到的就都是新人新事:廣大的工農群眾,洋溢著主人翁的自豪感,在瘡痍初復的大地上,歡欣辛勤地勞動”。
受到了**和人民政府關懷和愛護的冰心也以極大的熱情投入祖國的文化事業和國際交流活動中。
1953年9月—10月,冰心參加了中國文學藝術工作者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不久又參加了中國作家協會。
作為“新中國的老作家”,冰心歌頌新中國的新面貌,歌頌北京的新建筑,歌頌祖國大好河山,也歌頌祖國文藝事業的繁榮。
值得一提的是,冰心在作品中也不忘歌頌她的故鄉和出生地——福州,她歌頌福州的工藝美術。
在闊別44年后終于再見家鄉而寫下的《還鄉雜記》中,寫到了故鄉的秀美山峰,樹林野花,更描繪了可愛可敬的新型農民和健壯活潑的解放軍戰士。
而讓冰心著力最多的是兒童文學,她也十分愿意為新中國的孩子們創造正面藝術形象,讓孩子們看到祖國蓬蓬勃勃的力量,鼓舞他們做一個有教養的、樂觀的、英勇剛毅的社會主義社會的建設者。
為此,她創作了《小橘燈》、《櫻花贊》、《拾穗小扎》等作品,以不老的心關愛孩子、以忠誠的心熱愛新中國。
此外,冰心在這期間先后出訪過印度、緬甸、瑞士、日本、埃及、意大利、英國、蘇聯等國家,增強了中外人民的友誼。
在反右斗爭擴大化和“**”中,冰心一家也受到了沖擊。
她憑籍對黨和政府的堅定信心,憑著樂觀的天性,渡過了難熬的歲月。
直到1971年美國總統尼克松即將訪華,冰心與吳文藻、費孝通、鄺平章等8人被從沙洋干校調回北京民族學院,成立了研究部編譯室。
他們共同翻譯校訂了尼克松的《六次危機》下半部,接著又完成了《世界史綱》、《世界史》等著作的翻譯,冰心夫婦也過著“早起8點到辦公室,12時回家午飯,飯后2時又回到辦公室,下午6時才回家”的規律生活。
這幾年的翻譯工作,是冰心在十年動亂中最寧靜、最愜意的日子。
而她也認為,幸虧也是這樣的環境,才能把這幾個大忙人召集在一起來完成繁重的翻譯工作。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后,冰心迎來了生平第二次創作高潮。
雖然患有腦血栓、遭受骨折,但年齡和病痛都不能阻止她繼續創作,她也決定做一個“生命從八十歲開始”的人。
1980年,她的短篇小說《空巢》,獲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此外,冰心還創作了《三寄小讀者》、《想到就寫》、《我的自傳》等作品。
年近九旬的她仍發表《我請求》、《我感謝》、《給一個讀者的信》等,表現了一個世紀老人的壯麗晚年和她對祖國、對人民的深沉的愛。
冰心不僅在文學創作上勤奮耕耘,在社會活動中更是發揮了自己的光和熱。
正如巴金先生所言,冰心“寫了差不多整整一個世紀”,“盡管她幾次摔傷、骨折,盡管她遭遇不幸、失去老伴,她并不關心自己,始終舉目向前,為我們國家和民族的前途繼續獻出自己的心血”。
她身體力行,為家鄉的小學、全國的希望工程、中國農村婦女教育與發展基金等機構捐獻了自己的稿費,幫助更多的人;她也熱烈響應巴金建立中國現代文學館的倡議,捐出自己珍藏的大量書籍、手稿、字畫,帶頭成立了“冰心文庫”。
而作為對外交流大使,冰心也經常出訪,她為國家的統一和增進與世界各國人民的友好往來作出了卓越貢獻,特別是把中國文學、中華文化帶到了世界各個角落。
不僅如此,冰心作為一名擁護黨和政府的愛國知識分子,也為堅持和完善中國**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盡自己一份力,她歷任中國作家協會第二、三屆理事會理事和書記處書記、顧問,中國文學藝術界聯合會第二至四屆全國委員會委員和副主席,中國民主促進會中央委員會副主席,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至五屆代表,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五至七屆全國委員會常委和第八、九屆全國委員會委員,全國少年兒童福利基金會副會長,中國婦女聯合會常委等職。
1992年12月,冰心研究會在福州成立,著名作家巴金出任會長;1995年,海峽文藝出版社出版八卷本的《冰心全集》,同年在北京人民大會堂召開出版座談會,趙樸初、雷潔瓊、費孝通、韓素音、王蒙、蕭乾、謝冕等出席座談會并發言,高度評價冰心巨大的文學成就與博大的愛心精神。
由冰心研究會常務理事會提議、經中共福建省委和省政府批準,在福建省文聯的直接領導下,冰心文學館也于1997年在冰心的故鄉——福建長樂開館。
1999年2月28日21時,享年99歲的冰心在北京逝世。
黨和人民給冰心以高度的評價,稱她為“二十世紀中國杰出的文學大師,忠誠的愛國主義者,著名的社會活動家,中國**的親密朋友”。
無論是自五四運動以來到抗戰勝利中的愛國熱情,還是沖破艱難險阻回歸祖國的義無反顧;無論是在新中國建設事業中的卓越貢獻,還是在浩劫中仍然抱有的堅定和樂觀,她的世紀人生都與祖國、與人民的命運緊緊相連。
世紀老人冰心不僅以自己的文字影響了一代又一代人,更以實際行動實踐著愛國知識分子對中國**、對國家、對社會和對人民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