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是有聲音的。
專事兒童散文創作的云南兒童文學作家喬傳藻先生如是說。
“散文的聲音就像我們的血液,你可以感覺到它的存在,卻不能直視。
散文失去了內在的聲音,就像我們的身軀失卻了血液,生命也就不成其為生命了。
”在一篇名為《作品的調子》的隨筆中,作家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作家這樣理解散文的聲音,“散文這種內在的聲音,其實也就是作品內在的感情,它有強有弱,有起有伏;與之相比,散文的‘硬件’部分,即散文的細節、事件、景物等等,只能算作音符,它們統攝在作品的旋律之中。
找不到這個主旋律的音階,也就像唱歌的人起不準音調一樣,作品是無法寫下去的。”
喬傳藻先生在兒童散文創作中對文字的錘煉幾近苛求,其筆法已臻化境,但他仍認為,“再新的手法也不可能把作家思想上、生活上所沒有的東西變得有。
”(喬傳藻《我寫少年散文》)。
對照他們的兒童散文作品,作家們對自然生命的特別關注,對生活的熱愛和與生俱來的責任感,使得他們在日常生活里細心地捕捉那些稍縱即逝的美感,在文字的隊列里用心聆聽自然的聲音,在云南這塊神奇的土地上發掘那些蘊藏在平凡世界中的詩意和靈性。
“我們的心,像一架大鐘,在平凡的生活中,時或也會發出轟鳴聲。
引發這種‘響聲’的事件,有時,竟是如此瑣碎,譬如,陽光、小草和一棵樹。
特別是我們進入了自己敏感的創作領域時,我們的心,我們的五官,我們的視覺、聽覺、觸覺、味覺,似乎一下敞開了,準備接受外部事物的撞擊。
”(喬傳藻《文學的眼光》)。
喬傳藻先生幾十年的兒童散文創作就是在這樣的創作理念指引下進行的。
他用一種近乎虔誠的心態來接受生活與自然給予心靈的點滴感動。
在他的筆下,無論是用工筆或寫意方式描寫山林野趣的文字,還是“以自傳體散文紀實兼具小說情調筆法”書寫的童年故事,都體現著自己的創作理想。
因此,作家的創作素材雖然來自邊地,有著因地域特點而獨有的神秘與神奇,但作家絕不是以獵奇的心態展示奇風異俗,不是以旁觀者的身份遠距離敘述山村的貧窮與苦難。
作家清醒地意識到“我寫的盡管是‘無人之境’,我尋訪的盡管是一些沒有聞見過炊煙氣味的‘森林居民’,但我的心是和時代相通的,在人與自然這一古老的藝術命題中,準確地把握住當代人的生存情緒,這是我的意愿。
否則,封閉的峽谷意識,只會再一次把我們導向保守。
”(喬傳藻《我寫少年散文》)。
于是,我們在作家的文字中可以看到,被稱作“太陽的女兒”的太陽鳥,看似弱小的生命卻有著最堅韌的力量和對太陽最熱烈的執著;植株矮小,花朵絢爛的龍膽花竟然有著超凡的智慧,能夠在暴風雨來臨時收攏花瓣,躲過生命的浩劫;嚴于律己,忠于職守的哨猴能夠抵御來自食物的誘惑,忠誠地守候著自己的猴群;西雙版納的陽光是橡膠樹的糧食,在象腳鼓上迸濺,在傣家人的微笑中閃爍;一朵云小學的孩子們是貧窮的,但他們又是富足的,他們在自然中獲得的生命的滋養和生活的力量令城市孩子羨慕,那些貧窮中的美麗是如此的彌足珍貴……
今天,兒童散文的生態環境因為時代的浮躁喧囂而令人堪憂。
兒童散文創作“有意無意地被粗糙化、模糊化、邊緣化”(謝倩霓語);兒童散文的出版困難重重。
有識之士在呼吁大家要重視兒童散文的創作,為這種真正的“淺語的藝術”做出努力。
喬傳藻等作家對兒童散文創作的自覺與追求在這樣雜語喧囂的語境中顯得尤其可貴。
正是因為這些作家不懈的努力與堅持,兒童散文時至今日仍能保持著這一文體所特有的美學價值。
他們的追求應當成為這個時代為兒童寫作的人們的一種價值標尺。
我們期待著,兒童散文作家都能靜下心來聆聽“散文的聲音”之日,便是兒童散文繁榮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