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的《題西林壁》--"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從廬山的景觀中寫出了一種哲理。
我登廬山,看到不僅是遠近高低各不同的峰峰嶺嶺,更有千變萬化、浮升流瀉的蒸騰云霧。
身在廬山,辨不清廬山的真實面目,自然是緣于視角的限制,以此引申出的認識事物的理性比喻,更啟人深思。
而廬山云霧,也是難識廬山真實面目的自然因由。
流傳千古的李白的名詩"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寫的是廬山秀峰景區共源分流的馬尾瀑布和黃崖瀑布,其中透露出的依然是廬山的千仞之高和迷離如煙的飛云濃霧。
廬山巍立于長江側畔,四面皆為開闊的遠空,因水氣蒸騰,一年四季,常云海綺麗--有時,峰身嶺腰之間,浮云如白雪平鋪,一望無際,有時,山峰與云海交錯,云似白浪,銀光閃耀,晨曦之下,云便絢麗生輝;峰谷嶺凹之中,霧便升騰迷離。
廬山四季的云霧變幻,我無法一一觀覽。
仲秋八月,我在廬山含鄱口看到的云蒸霧馳的景象,已經令我大開眼界,以至于產生驚心動魄的喟嘆。
含鄱口,嶺壑如口,位于含鄱嶺中央,是廬山上車輛可直達觀覽的最高景區,勢如汲含鄱陽湖水,故得名。
這里,右側是高達1474米的漢陽峰,為廬山的最高點,可遠眺鄱陽湖浩渺,長江似帶及諸嶺峭立。
據說,夜登漢陽峰,可以看到二百余公里之外的武漢市燈火。
左側是廬山第二高峰不老峰,海拔1358米,五峰屹立,狀若五位老人并肩圍坐,可俯視深谷險壑、鄱陽湖茫茫及萬峰并立。
置身含鄱口,從漢陽峰和不老峰之間遠眺,腳下的鄱陽湖淡遠縹緲,水勢連天。
天朗氣清的日子,我乘車徑直登臨含鄱口,在古松籠繞的山崖邊,仰視左右兩廂的五老峰和漢陽峰。
因為距離尚遠,兩峰原本蔥綠的山色淡成了一抹蔚藍,峰巒雄偉,在遠天凝定著浩大而厚重的氣勢。
兩峰之間的壑谷,浩浩漫漫,深不見底,正有濃霧飛升,靜的山峰和動的云霧恰如奇妙的仙境浮現眼前。
這就是廬山!這就是廬山云霧啊!我由衷地默默感嘆。
我想品嘗一番從含鄱口俯視鄱陽湖的感覺。
因為團團云霧生發蒸騰,卻望不清鄱陽湖的面目。
然而,透過悠忽而過的薄霧,鄱陽湖方向的水波田疇仍然依稀可辨--由此,我真正體驗到了含鄱口之高,體驗到了廬山之高!此時,清爽的微風洗身而來,而山壑里的大團云霧,眼看著順山勢向上涌流,朝含鄱口奔騰席卷,含鄱口樹、亭、人、車以及山石、道路,皆沒入飛走的云霧之中。
此情此境,真令人感覺仿佛超脫塵世喧囂,身臨潔凈境界。
廬山霧啊,廬山霧真使我"不識廬山真面目"了。
廬山雄偉、雄壯、雄奇、雄麗,頂天立地般聳立在長江之畔、鄱陽湖之側,而廬山云霧則為廬山群峰的雄渾態勢,增添了一番飛流騰動的浩壯氣魄。
高峰深壑孕育了不息的云霧,云霧籠繞又與峻峰險谷相依相偎,云霧對于廬山是不可或缺的組合。
常說撥開云霧方見真實,以此喻比對客觀事物、客觀規律的認識方法,確是鐵律。
而對廬山本身,云霧卻不是浮泛的多余之物,生生不息的云蒸霧罩,的確是廬山一種真實。
試想,如果沒有陣勢壯闊的云霧,廬山將會減弱多少富有動感和活力的韻味!廬山云霧與廬山群峰是渾然一體的。
細觀廬山云霧,我又發現,這大自然的龐然之物,對于嵯峨的廬山峰巒和如織的激情游人,總是富有意味地造成一種瞬間,一種時機,讓你必須去機敏地捕捉和把握。
五老峰那脈高隆的峰巔,猶如五位抵首相擁的老人的頭顱,頗能啟人產生一種滄桑生命的聯想。
更為有趣的是,有人發現,五老峰起伏凸凹的峰巒輪廓,酷似偉人**仰臥的側面頭像。
我仔細析辨,果然不假,甚至連**唇下的那顆痣豆也明顯的凸現出來。
五老峰因此被稱為偉人峰,也因此使游人產生一種神圣的景仰。
當然,這種景致是從含鄱口望去的視角結果。
五老峰既是廬山的一處勝景,其偉人形象又是那么逼真地天然巧成,登臨含鄱口的人們,莫不以五老峰作襯,拍攝一張難得的紀念照片。
但五老峰下的山壑里總是云霧濃濃,因為空谷生風,那密云濃霧,總是在含鄱口與五老峰之間的空際里流瀉,成為境頭前的遮擋,使五老峰忽隱忽顯,撲朔迷離。
這,就不得不逼使你去捕捉,捕捉那云開霧斷,峰巒顯現的瞬間。
在含鄱口觀廬山日出,自是一番登高望遠、開闊胸襟的際遇,但因為云霧繚繞,此處的日出勝景也十分難得,你不得不付出時間的代價,耐心等待。
這,也是一種時機的把握。
期望總如烈火一般熾熱,希冀中的亢奮總如波浪一般激越;希望之中總有耽憂、焦慮,憂慮云鎖霧擋,喪失時機,你必須機敏捕捉和善于把握那個暫短的瞬間。
廬山云霧的這一重啟示,形象而生動,鮮明而活脫。
在廬山,不能不品味一番**的名詩《七律·登廬山》:"一山飛峙大江邊,躍上蔥蘢四百旋。
冷眼向洋看世界,熱風吹雨灑江天。
云橫九派浮黃鶴,浪下三吳起白煙。
陶令不知何處去,桃花源里可耕田?"長久以來,這首詩我張口能誦,由衷贊愛,深深被詩中充溢的一代偉人的至高思想境界和博大革命氣魄所感動。
來到廬山的時候,我卻發覺原先對《七律·登廬山》的理解非常浮泛。
在廬山的峻嶺危崖,面對翠秀的群峰疊嶺和山外的低川矮原,可以極目,可以縱想,一種身臨高巔,飽覽山河的壯闊之感油然而生,胸襟為之闊展,心懷因之寬遠。
這種感覺當是一種境界的提升。
只要登上廬山,你便居于一種高度。
偉人**的胸懷抱負,自在常人不可相比的高度,偉大革命家的思想高度與巍峨廬山的自然高度融融而合,氣遠勢闊的詩篇的產生,便氣吞環宇,蓋世獨有。
我來廬山,不獨是為觀光游覽,還想體味一番觸發、產生《七律·登廬山》的壯闊氛圍。
我的確是體味到了。
在廬山吟誦毛氏名篇,詩句的境界活現而出,對我原先粗浮淺泛的理解,對我這個普通公民的心靈,都無不是一種重要的超度。
我深感,我原先對毛詩并非切膚的淺層領會,卻如隔了一層云霧啊。
而今,我在廬山重吟這首膾炙人口的詩章,心懷的充實和情感的興奮便彌足珍貴。
廬山不僅是一座自然的名山,而且是一座政治的名山和思想的名山。
廬山的名字與中國**人的一次重要會議和幾位著名領導人的名字疊合一起,這里曾經發生過的政治云霧和思想云霧,給予人們的歷史思索尤為深重。
廬山會議會址那粗石雕砌的古舊建筑,在雄偉的山巒之中凝重而醒目,如今已成為經中華人民共和國**批準的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而偉人**在廬山的足跡,以及他借題廬山風物的詩情吟詠和以廬山作景的云霧存照,仍然成為后人游歷廬山時引以為自豪的情趣所在。
**寫過廬山的暮色、勁松,又在廬山的險峰、亂云中拍攝過氣度從容的彩照。
我有幸在含鄱口危聳的石崗和佛手巖險要的巖尖,覓尋到了**以五老峰作襯和靠竹椅而坐的留影處。
我看到,在這里游人們的興致格外濃厚,皆以在此能有自己的留影而滿足,流露出的自然是對領袖人物的崇敬和愛戴。
廬山偉峨,氣象浩蕩,廬山云霧,情勢磅薄。
此行我"躍上蔥蘢四百旋",在漢陽峰下,俯看云騰霧卷,鳥瞰江西平原,大有開襟壯懷之得。
我踏著蘇軾、李白的韻律而來,懷著偉人毛氏的氣韻而歸。
辭歸廬山,壯美的廬山云霧依然在我心中騰卷翻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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