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爸爸還在跟司機討價還價,我已經坐上計程車。
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車窗的風夾帶著牛糞味灌進來,我看著奔跑過的樹木和柏油路,又有一點分不清楚來往的現實和夢。
我有時候懷疑,難道對其他人來說,當下、夢、回憶是這么容易分辨的三樣東西嗎?窗外以不一樣速度移動的前景和遠景,會讓我想到某個深夜在仁愛路奔跑時,隔著眼淚看到的景象;坐在臺東的安養院里,我會想起奶奶在梨山上拄柺杖摘水果的模樣,也會想到正在哭泣的媽媽,但是我分不出來我現在想到的那個場景,是在夢中出現的,還是真的發生過。
安養院背后的一條小徑,我好像在那和我的國小同學追逐過,不過再一眨眼,那可能只是十幾年前的回憶跑出來搗亂;念大班的侄女,每次用一種像在偷看帶著害羞,又像在瞪人帶著生氣的眼神看我,偶爾讓我膽戰心驚,記憶的抽屜就翻出一封,在無聊同學的鼓噪、或是起哄之下,基于惱羞成怒,從來沒有到達女孩手上的情書。
這來來往往的一切一切讓我混亂,但是我在這時候把自己寄托在一個故事上。
一個,故事上。
于是,除了當下、夢和回憶,現在又多了一個讓我混亂的項目∶故事,一個真實的故事
在九把刀的故事里面,我常常不管周遭的人,自己點起頭來,并附以一些認同的嗯嗯聲;有時候大笑,從別人的眼神里回到現實,再以尷尬掩嘴;大多時候我腦中閃過了片片畫面,又快要搞不清楚真實生活和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