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夏天(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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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前的夏天跟現在相比在感覺上已大不相同。
首先是我們的老朋友蟬的脾性已有了很大的改變。
在村旁小河邊的樹林里,我已不大聽到它們聲嘶力竭的吼叫。
它們是不是都已進化成了“小資”,我不得而知,但偶爾聽到它們在樹陰底下短促地叫上一聲,的確優雅得像是吟詠或是與情侶絮語。
而20年前的蟬就不同了,這些從泥土里掙脫出來的生命,似有滿肚的怨氣,當太陽剛睜開眼,千萬只蟬便連續不斷地向它發出尖銳的吶喊。
后來我從媒體上得知,我們這些上世紀六十年代的生人被 稱作“憤青”,我覺得把“憤青”這個名稱冠到蟬的頭上倒是非常妥帖的
20多年前,我還是個喜歡在毒辣的日頭底下晃蕩的鄉村野孩子。
用晃蕩這個詞,我是經過仔細斟酌的,它至少表明那時的我是輕松自由的,含有藐視酷暑的意思。
火球似的日頭把大地烤得灼熱,曬場邊上的那棵歪脖子棗樹在炎熱的淫威下萎了葉片,一條黃色的土狗吐著猩紅的舌頭在樹底下喘息,看著示威似的從它面前走過的我,只是翻翻了眼皮,不像往常那樣狂吠。
在這個炎熱的夏日的午后,村莊里似乎只有我和蟬不屑于大自然的淫威。
不屈不擾地鳴叫著的蟬、裸著身赤著腳在炎日下晃蕩的鄉村少年,這些意象直到現在還不時地在我記憶中閃現,特別是“孵”在清涼的空調間里,這些記憶中的意象使我又一次真切地觸摸到——那遙遠的少年時的夏天。
河與水又是另一組跟記憶中的夏天有關聯的詞語。
村邊是一條河,村后還是一條河,這是水鄉的格局。
這兩條河都連著太湖和滆湖,站在河岸上,透過清澈的河水能看到河底碧綠柔曼的長葉子水草,以及在水草里橫行著的螃蟹,這河是我少年時夏日的天堂。
當身體從吱扭作響的木橋上如小鳥般飛下河時,平靜如鏡的河面支離破碎了。
現在這河里又多了一種生物——鄉村的孩子。
他們是生長在河里的另一種草。
瀲滟的水波里,蕩漾起孩子們純凈的笑聲,這笑聲讓高懸在空中的酷日恨不能扯塊烏云遮羞。
真的,酷暑其實是只紙老虎,別看它吹胡子瞪眼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你只要一浸到河里,它就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因此,我對庇護我們的河水向來是抱著感恩和敬畏態度的。
我覺得這河和水很神秘,在它平常柔弱的外表下面藏著一個深闊的世界。
有一次,我把身子深埋在水底下,我想聽聽水的聲音,試圖用心跟河作一次交流。
可河卻無言地拒絕了,浩蕩的水波把我從河底輕柔地托上水面,到現在我才明白,大凡大善大美都是這樣質樸不張揚的。
肆虐了一天的酷日終于精疲力竭了,悻悻地隱身而去。
這時銀色的月亮悄悄地從樹梢升起,瀉下一地清輝。
現在我正一點點走進記憶中的某個炎夏的夜晚,我已聽到了茉莉花在晚風中盛開的聲響。
在生產隊那面寬闊平整的土場上,我看到了與炎日周旋了一天的人們或躺或坐在竹床上納涼,此時他們的臉上洋溢著的是輕松和舒坦。
然后我就看到了這個捧著粗笨的窯碗正全力對付著碗中稀粥的男孩,他微微突起的小肚皮表明,他至少已喝了三大碗稀粥了。
他的身邊,螢火蟲在招搖,蛐蛐在鳴唱,滿天的星斗也閃著熠熠的亮眼羨慕地注視著他。
這時,一個叫幸福的詞語猶如電流般擊中了我的心。
是的,幸福!一種讓人一生都在追尋,其實它離你很近很近的東西,就像這個正沐浴在清風明月里喝粥的男孩,此刻他享受的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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