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輕吹,明月半懸。
他坐在馬路邊上,戴著一副墨鏡,頭上破爛的氈帽,罩著
那頭凌亂的長發;身著一件不堪的馬褂,上面還有些許補丁,
褲子更是短得只到漆蓋。
晚風一陣一陣的吹,他放下背在身后的琴盒,小心翼翼的
打開,拿出一把二胡。
棕色的琴桿上掛著潔白的弓,弓毛整齊
地搭著。
那二胡雖已是破舊不堪,但他仍舊十分愛惜地給琴上
好松香。
晚風輕吹,明月半懸。
我拿起靠在墻邊的琴盒,輕輕地打開它。
那棕色的二胡與
潔白的弓毛,都顯出一種古典的氣韻。
我拿出松香,在弓毛上
反復擦拭,松香的白灰在空中飄著,直到弓毛全白。
我翻開書,
看著譜子拉起來。
烏云遮住了月。
他看不到周圍的一切,卻感受到了周圍的蒼涼。
旁邊舞廳
中喧鬧的歌聲回蕩著;汽車聲也響著。
燈紅酒綠的街道上,洋
包車夫辛苦地跑著。
沒有人注意他——衣衫襤褸的人。
一個民
間藝人,一個飽嘗人間苦難的民間藝人。
在這晚風之中,拉開
了弓。
稀疏的星露出來。
我拉出了第一個音符。
這是一首多么蒼涼的曲子。
悲痛的
旋律揚起,給人一種冷的感受。
曲名是四個字———“二泉映月”。
父親告訴我,瞎子阿炳在創作這首曲子時,沒有一個人注
意。
于是,他肆意揮灑心中的悲涼,卻沒有忘記希望。
所以,
他才用了“二泉映月”這個美麗而光明的名字。
月亮又從烏云中探了出來。
明月掛在山頭,深山有幾聲猿啼,郁郁蔥蔥的在山上胡亂
生長著。
兩條山溪從山上順流而下,映著月亮的銀光,越發顯
得清透、明澈……
此情此景浮現在他心頭,心中那蒼涼的寂寞,被黑夜渲染
得更重。
他停下來,輕嘆一聲,摸了摸琴,心中突然有了希望
————“我還有琴,我還有音樂”。
于是,他又拉起來。
曲
調高亢,琴聲托起一輪皎潔的明月,照亮了他眼前的一切。
演奏完畢,他為此曲題名————《二泉映月》。
明月高懸
民國初期的街道上
零六年的某條小巷
同時響起一首動人的旋律———《二泉映月》
…………
2.夢里櫻花逝
靜(一)
郁悶灰暗的天空飄著紛飛的雪,是我孤獨的思念,每一個角落都有回憶,那瞬間的落花讓我知道什么叫放不下,天地間肆意的揮灑,和著我童年的好多櫻花夢,縱情在那一剎那。
——題記
月,冷若霜,靜,淡如水。
天高云淡,湛藍的天空此刻看起來很純凈,沒有一絲雜質。
云,薄薄的,純純的,綻放在遼闊的蒼穹。
起風了。
風柔柔的,滑滑的,在平靜的湖面拂起一圈漣漪,在空中與白云挑逗;云呢,似乎有恍惚的失神,詫異在純白中一閃而過,繼而盡情地與風玩耍。
天,依舊藍藍的,宛如湖面清澈的倒映。
鳥,在藍藍的天空展翅,俯身吻著天空。
翦翦的風依舊吹過,薄薄的云依舊綻放。
寧靜,一切只能寧靜,一切都是脆弱。
細膩而婉約的美,但我卻偏偏喜歡粗獷、狂放不羈的美,精致就像多水的江南,易碎的花瓶,完美的存在只現于一瞬間,輝煌逝去時太凄美,心憧憬的是放蕩、狂野。
仰頭,凝望。
藍盈盈的天空落進我晶瑩的瞳孔,似存在于一幅畫中,沒有生氣,晨霧的水氣,彌漫在空中,夾雜著恬靜的風兒吹來,嗵!又有了心跳,心又醒了么?
眺望遠方。
霧氣中是誰用蒼勁的筆法勾勒出遠處嚴峻的山清晰的輪廓?目光被折斷在這山茂騰騰的脊梁,跟什么一起遺失在暮藹迷離的玫瑰迷霧中,到底是什么和目光一起遺失了呢?我如終未能等到答案,好像沒有答案,就那樣,迷茫。
幽幽的山谷內回蕩,我用眸子閃爍捕捉熒熒的音符,又是寧靜,掩蓋了歲月厚厚的塵土,深邃的眼眸沒了希望,沒了心跳,忘記了呼吸。
四周又是聒噪的空氣,晨露早已被吸干,我伸出舌頭舔舔干裂的嘴唇,一切都疲倦了,天使似乎在遠處奏起挽歌,潔白的羽翼輕輕地與風磨擦。
“咝咝”,是風從羽毛縫隙中流出的真實聲音,來自遙遠的天堂,一個比這里還寧靜的地方。
被禁錮不止是夢想,寧靜如一個夢魘,妖嬈在我耳畔,一切又變得縹緲。
那抹嫣紅如醉的霞霓已沉淪西天,我已無力挽留,想尋找那難了的牽掛,一片凋零的葉,好似灰姑娘12點后破碎的童話。
面對困倦的世界。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
3.曇花一現的美麗
“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
“總被春風吹作雪,絕勝南陌碾作塵。
”
“一陂春水繞花身,身影妖嬈各占春。
”
聽夠了這些詩句,厭惡之極。
這些不沾人間煙火,這些人為的、刻意的唯美。
還是很小的時候。
暑假。
沒有作業。
漫長的兩個月。
我在網上看朋友的養花日記。
是一盆曇花,看起來羸弱的身體,伸出幾片翡翠葉,支撐著玲瓏的花苞,于微風中搖曳。
她用攝像頭對著那些還不算是花的花,一分一秒地紀錄著。
她說曇花有的可以活上十年,似是珍品了。
我笑著說我不信。
我沒有去找任何關于曇花的資料,任憑它在我的心中永遠是那樣朦朧的出現。
一個平常的上午,我刁著面包坐在電腦前,屏幕正中的曇花就這樣開了,沒有一點預兆。
像掙脫束縛一樣,那個被包裹得像一個小球一樣的花苞就這樣綻開了,嫣紅。
兩分鐘,花自凋零。
哦,想起了。
曇花一現。
那個畫面,我不會忘記。
沒有梅花的暗香浮動月黃昏,亦沒有牡丹的一支紅艷露凝香,一百多秒的光景,僅此而已。
那個帶點貶義的成語,也就如此吧。
可是,它還是開花了。
幾個月,幾年,它也在等,等那個光輝的日子,彼時盛放。
這世上如曇花一樣的人實在太多了,在生命終結時,他們用韶華補上了星空中的漏洞。
揮灑真諦的他們,就如曇花一樣,瞬間而已,享受了生命的巔峰,傾吐出最后一絲芬芳后,凋落,二分塵土,一分流水,證明它存在的,是過客般的清風。
那些享譽全球的音樂家和作曲家們,他們的生命即是一現的曇花,燦爛的流星,在最美之時離開我們。
然,他們留下了好多,不僅僅是淡淡清香,還有那無人所能及的神話。
猶記得那個叫鄧麗君的女人,她用她的天籟填補了那個時代的空缺,慰籍了人們的心靈,抹不去,如仙容貌,飄揚的圣曲;猶記得那個叫李小龍的男人,他用他的熱情編寫了一部關于“龍”的壯麗詩篇,讓那個時代的龍的傳人不再寂寞,抹不去,揮舞的雙節棍,晶瑩的汗水,抑或是淚珠。
或許,人生亦如此。
花開就一次成熟,做人也一樣,學學曇花,學學綻放自己,只要留下的,是你用汗水締造的奇跡。
曇花一現又如何?自有它的輝煌。
不是八重纓,亦不是姚黃魏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