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對音樂的,作者不注重摩寫樂聲的真切,而著力寫音樂的象征,寫自己的主觀印象。
把自己各感官的感覺用聽覺激發出來,統一于一個完整的意境之中,那就是:“暮春微雨潤花園”這一境界。
這就比古代詩歌中的某些音樂描寫有了獨到之處。
白居易寫琵琶聲的確維妙維肖,但他未創造出一個完整的詩的意境。
他著重于逼真地再現琵琶演奏的音響以饗讀者。
如用“私語”聲,“急雨”聲,“鶯語”聲,“流水”聲,“珠落玉盤”聲,又用“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等來寫音聲效果,但總其方法是運用“博喻”:以若干自然音響來喻比動聽微妙的樂音。
但這種種音響之間并無內在聯系,而《歌聲》卻把我們帶到了一個清新恬靜的天地里。
第二,他不拘于從聽覺寫聲音,而是用耳聽,用心想象,喚起“聯覺”,從而讓觸覺、視覺、味覺產生一個“通感”。
好象是“用耳,也用眼,鼻,舌,身,聽著”。
三曲清歌節奏舒緩、平穩,調子綿軟、歡快,于是他從觸覺上感到了似有毛雨灑在臉上,似有微風吹拂衣袂,有溫潤、輕松、滑膩感。
他的視覺上好象看到溫柔的光(但這里又不以視覺來寫光感,而用味覺、觸覺來表現:“甜軟的光”),同時又寫視覺感受的顏色也是“恬靜的紅,冷落的紫和苦笑的白和綠”,都滲透了作者心里的想象。
下面,他又寫音樂喚起人的嗅覺:園中的雨氣重、沒有了濃郁的花香,而飄蕩著一縷縷的香氣,夾著草叢氣息、泥土滋味、新秧壯麥和綠柳的蒸氣味。
這里寫香氣用“餓了似的花香”也是妙筆。
濃重的花香陣陣襲人“鼻感”,使人感到似如饑餓者要吞食食物一樣,這是對香氣濃重撲鼻的形象寫法。
……在作者筆下,耳朵聽到的個個音符都好象長了翅膀飛翔,飛到了聽者所經驗過的那種恬靜幽然的境遇之中。
第三,對音樂意境的描寫,文字細膩簡捷,富于詩情畫意。
朱自清認為“作文便是以文字作畫”(《山野掇拾》)。
他筆下的音樂也是一幅畫,是他獨有的“縝密漂亮”的“白話美術文”。
他“剖析入微,鞭辟入里”,是“精嚴圓密”的“分析的描寫”。
他不拘同別人,強調親自體味,寫出了自己“新異的滋味”“獨得的秘密”(出處同上)
作品結尾一段寫得并無多余。
一般說,前幾段寫音樂意境如此具體精采,而開頭又寫了音樂感受,結尾寫些什么好呢?大有要畫蛇添足之嫌。
但他卻重扣住開頭的感受續寫下去。
如果說第一段的“令人心迷神醉”是一般化的概括,并無特色,那么這里寫得就出神入化了:“我終于被一種健康的麻痹襲取了,于是為歌所有。
此后只由歌獨自唱著,聽著;世界上便只有歌聲了。”他不用“全身心沉浸在……”之類的套話,而是寫出自己的感官都被音樂吸引了,統治了,俘虜了,占有了,而且仿佛身內的一切,身外的一切都被音樂占領了。
偌大的世界上便只有歌聲自己在唱著,在聽著。
世界變成了一個歌聲的王國。
讀到此處,我們可以想象到音樂的“迷人心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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