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憶
人物心理描寫方法舉隅
所謂心理描寫,就是對人物內心的思想活動、情感活動進行描寫。
心理描寫能反映人物的思想性格,展示人物的內心世界。
所以,心理描寫也是刻劃人物思想性格的重要手段之一,它是小說、戲劇、散文和記敘文中常用的方法。
恰當的人物心理活動描寫能揭示人物的性格特征,反映人物的思想變化,推動情節的發展,深化文章的主題等。
法國作家雨果說過:“有一種比海更大的景象,是天空;還有一種比天空更大的景象,那就是人的內心世界。”人的心理活動的復雜多樣,決定了心理描寫具有多種多樣的表現形式。
筆者就人物心理描寫作如下常用的方法舉隅:
一、白描法。
白描法也稱“粗筆描寫”、“速寫”、“寫意”,原為中國繪畫傳統技巧之一。
指不著顏色,也不畫背景,只采用墨線勾勒出人或物的形象的畫法。
后來,這種技巧被引入到寫作中,引申為文章的表達筆法之一。
運用白描法寫人,其特點是:不用或少用色彩濃重的修飾性形容詞,不加渲染、烘托,也不使用任何修辭手法,只是用簡潔樸素的文字,抓住事物的主要特征,寥寥數語勾勒出生動、傳神的形象。
使用白描手法的優點是節儉、經濟、節奏快,有利于情節發展,因此很符合讀者的欣賞習慣。
白描法如果運用成功,可以取得以少勝多的藝術效果,給人留下教為深刻的印象。
魯迅對白描法的運用就很擅長。
如他的作品《孔乙己》中對主人公的白描:他身材高大;清白臉色,皺紋時常夾些傷痕;一部亂蓬蓬的花白胡子。
穿的雖是長衫,可是又臟又破,似乎多年沒有補,也沒有洗。
粗略幾筆,一個窮困潦倒的沒落的知識分子形象鮮明地呈現在讀者面前。
二、工筆法。
工筆也稱“細筆”。
原是中國繪畫技法用語,與“寫意”對稱,屬于工整細致一類密體的畫法。
在文章中則指用細致入微、工整細密的筆觸,對人物進行刻畫、雕琢的描寫手法。
在小說中常用來寫景和展示人物的心理。
常用對比、比喻、擬人、夸張等多種修辭手法。
講究鋪陳和渲染,語言精細、富于色彩。
如列夫托爾斯泰《復活》里:一個身材不高,胸脯頗為豐滿的年輕女人,......那個女人腳上穿著麻布襪子,襪子外面套著囚犯的棉鞋,頭上扎著一塊白布,分明故意讓幾綹卷曲的頭發從頭布里滑下來。
那個女人整個臉上出現長期幽禁的人們臉上那種特別慘白顏色,使人聯想到地窖里的馬鈴薯的嫩芽......在那張臉上,特別是慘白無光的臉色襯托著,她的眼睛顯得很黑,很亮,稍稍有點浮腫,可是非常有生氣,其中一只眼睛略為帶點斜睨的眼神。
工筆雖然需要精雕細刻,但也要抓住人物或事物的主要特征,切不可面面俱到,兜攬全部。
三、語言對比法。
古語云:“言為心聲。”人物在不同的場合說出不同的話,恰恰透露出人物真實的內心。
如,《我的叔叔于勒》中作者是這樣通過語言來對比刻畫“母親”的心理的:可是父親的希望卻與日俱增。
母親常常說:“只要這個好心的于勒一回來,我們的境況就不同了。
他真算得一個有辦法的人。” 母親回來了。
......她很快地說:“我想就是他。
去跟船長打聽一下吧。
可要多加小心,別叫這個小子又回來吃咱們!”前后兩次截然相反的話語,表現了“母親”自私、冷酷、唯利是圖的心理特征。
又如,學生習作《“泥腿子”和爸爸的“土”》中有:爸爸常說:“咱在這位置上,咱就是人民的公仆,是鄉親們的辦事員。”爸爸卻笑者說:“把我的一生奉獻在這個位置上,我已滿足。”樸實無華的話語,把一個甘愿為國家為人民奉獻一生的農村基層干部的形象刻畫得栩栩如生。
語言描寫不要有言必錄,只需對人物的語言進行加工提煉,使其個性化、典型化、生活化,達到塑造人物形象、刻畫人物性格、為主題服務的目的即可。
四、細節描寫法。
細節描寫法即對人物形象特征、動作、語言、心理及處所的環境和場面等那些細微而極富表現力的環節所作的特寫式描寫。
它可以顯示人物、環境、場面中的細小特征和變化,對刻畫人物、顯示背景組織情節、深化主題等方面都起著重要的作用。
如邵志鴻《父親和他最后一茬埋葬》:他伸出兩手,將一大叢麥子向自己的胸前擁過來,那姿勢就像一個男人在擁抱要永遠離開他的心愛的女人。
擁也就擁了,父親還彎腰將臉埋在麥子之中,用鼻子嗅了嗅麥穗。
我看得出,父親的本意不是想嗅麥穗,而是想親吻一下麥穗,因為父親的鼻尖只是輕輕地靠在細細的麥芒上,而父親的唇卻緊緊地貼在麥穗上。
做完這一切動作之后父親猛地站起,一抬腿又上了田埂,他把目光灑向整個麥地,兩行渾濁的淚水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
這一細節描寫將父親在即將離開自己心愛的土地時的留戀之情刻畫得淋漓盡致。
細節描寫必須具有概括意義,能為刻畫人物的性格、揭示文章主題服務。
五、動作暗示法。
“情動于衷而形于外”。
人的表情、神態、動作、語言是心理活動的外在流露和表現方式,因而從人物刻畫的角度看,對特定心理支配下人物表情、動作、語言的描寫都間接反映了人物的內心活動和精神狀態。
高興了,像個孩子一般跳了起來;憤怒了,將椅子重重地坐在身子下;緊張了,兩只手不停地搓著;輕松了,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
如,莫泊桑的《項鏈》里,寫到瑪蒂爾德從她的朋友佛來思節夫人那借到了那串精美的項鏈時,只用了四個小小的動作:“她跳起來,摟著朋友的脖子親她,然后帶著這串寶物溜也似的走了。”就寫出了她此時此刻內心里一浪比一浪高的狂喜。
又如,有一位學生寫《我的媽媽》一文,寫到媽媽與鄰居王大嬸閑談,夸“我”夸得太過分時,“我臉漲得通紅,手不停地絞著衣角,還用胳膊輕輕地拐了媽媽幾下......”這一細節的描寫,不但把媽媽善于炫耀子女的特點表現出來,還把“我”實事求是,對媽媽這種做法表示反感的心理作了成功的刻畫。
六、直接描寫法。
這是最為常見的運用最廣泛的一種人物心理描寫法,有的句子中含有“想”等關鍵的字眼作為明顯的標志。
“想”字或出現在心理活動之前,或出現在心理活動之后。
“想”字后有的用“逗號”,有的用“冒號”等做標示。
如,高曉聲的《陳奐生上城》:推開房間,看看照出人影的地板,又站住猶豫:‘脫不脫鞋?’一轉念,忿忿想到:‘出了五塊錢呢!’再也不怕臟,大搖大擺走了進去,往彈簧太師椅上一坐:‘管它,坐癟了不關我事,出了五元錢呢。
’”以上的心理描寫就屬于直接描寫式,它非常恰當的將陳奐生患得患失、狹隘自私的小農經濟的心理描寫了出來。
又如,魯迅《阿Q正傳》:“阿Q在形式上打敗了,被人揪住黃辮子,在壁上碰了四五個響頭,閑人這才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走了,阿Q站了一刻,心里想,‘我總算被兒子打了,現在的世界真不象樣......’于是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走了。”這些心里描寫雖然很簡潔,但很好的揭示了人物的性格特征,將阿Q的精神勝利法活化了出來。
七、抒情獨白法。
抒情獨白法即是用抒情的筆法展示人物的內心矛盾和思想斗爭。
如,王愿堅的《糧食的故事》:我一邊跑一邊想:看樣子是難以逃脫了。
扔了米跑吧,山上急等著用糧食,舍不得丟,——而且就是扔了也不一定能逃得脫;不扔吧,叫敵人追上了也是人糧兩空。
怎么辦呢?......這時,洪七還緊跟著我,呼哧呼哧直喘氣呢。
我聽著他的喘氣聲,驀地想出了一個法子。
可是當我這樣想著的時候,我自己不由得渾身都顫抖了起來:兒子,多好的兒子......這叫我怎么跟他媽交代呢?......可是,不這樣又不行,孩子要緊,革命的事業更要緊!也許我能替了孩子,可孩子替不了我呀!......”這個文段,心理描寫非常成功。
作者用抒情的筆法,寫“我”與兒子洪七給山上的紅軍送糧,在途中遇到了敵人。
在萬分危急的情況下,是犧牲兒子保護糧食,還是保護兒子?“我”的內心斗爭非常激烈,心情極度矛盾、復雜。
最后, “我”毅然犧牲了兒子, 使“我”的崇高品質得到了最好的表現。
又如,都德的《最后一課》,通過最后一堂課對小弗郎士嚴肅而深刻的教育,使他思想受到極大震動,開始覺醒并逐漸成熟起來。
其中寫了他的一段內心獨白:“我幾乎還不會作文呢!我再也不能學法語了!難道這樣就算了嗎?我從前沒好好學習,曠了課去找鳥窩,到薩爾河上去溜冰……想起這些,我多么懊悔!我這些課本,語法啦,歷史啦,剛才我還覺得那么討厭,帶著又那么重,現在都好像是我的老朋友,舍不得跟它們分手了。
還有韓麥爾先生也一樣。
他就要離開了,我再也不能看見他了!想起這些,我忘了他給我的懲罰,忘了我挨的戒尺。”
再如,海明威(美)的《老人與海》:“可是一個人并不是生來要給打敗的。”他說,“你盡可把他消滅掉,可就是打不敗他。”他想:不過這條魚給我弄了,我倒是過意不去。
現在倒霉的時刻就要來到,我連魚叉也給丟啦。
“ Detuso ”這個東西,既殘忍,又能干,既強壯,又聰明。
可我比它更聰明。
也許不吧,他想。
也許我只是比它多了個武器吧。
八、夢境描繪法。
夢境描繪法是人所想的集中表現,它同樣能揭示人物的性格特征,深化文章的主題等。
夢境描繪的文字一般較多,下面選一較短的進行說明。
如曹雪芹《紅樓夢》中“寶玉挨打”一節有這樣的描寫:“這里寶玉昏昏默默,只見蔣玉菡走了進來,訴說忠順府拿他之事,只見金釧兒進來哭說為他投井之情。
寶玉半夢半醒,都不在意。
忽又覺有人推他,恍恍忽忽聽得有人悲戚之聲。
寶玉從夢中驚醒,睜眼一看,不是別人,卻是林黛玉。”這里作者就描寫了夢境。
它既揭示出了寶玉關心體貼少女,思想叛逆,具有民主思想的性格特征,又反映出當時社會中,處于下層地位的人任人宰割的不合理的黑暗現實。
九、心理分析法。
這種心理描寫的方法在西方的一些小說中很常見。
即通過剖析人物的心理來展現人物的內心世界,讓讀者對人物的所思所想更加明了。
如,莫泊桑在小說《項鏈》中寫道:“她一向就想望著得人歡心,被人艷羨,具有誘惑力而被人追求”,表現瑪蒂爾德希望擺脫寒酸、暗淡、平庸的生活,置身于上流社會,成為生活優裕、受人奉承的高貴夫人的夢想;通過“她陶醉于自己的美貌勝過一切女賓”,表現她自覺頗有姿色,具有跳出平庸家庭,爬進上流社會的資本的自信心。
十、神態顯示法。
這種描寫法是通過寫人物的神情來顯示人物內心的感情。
“表情神態是顯示人物內心世界的鏡子”。
恰當地描寫人物在特定環境中的神情,能體現出人物內心的喜、怒、哀、樂。
如,我們常用“他瞥了一眼”或“他撇了撇嘴”等,來表現對人的輕視。
又如,魯迅先生的《故鄉》:他站住了,臉上現出歡喜和凄涼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作聲。
他的態度終于恭敬起來了,分明的叫道:“老爺......”
分別十幾年的兒時伙伴相見,理應有說不完的想念之言,道不盡的歡快之情。
但是,中年閏土與“我”相見之后,“歡喜”同時現出的還有“凄涼”。
這是因為中年閏土的頭腦中烙上了封建等級觀念的印記———兒時的朋友決不能與今天的“老爺”劃等號,所以開始不敢作聲,后來又恭敬地叫了一聲“老爺”。
閏土乍見兒時伙伴的喜與哀、酸與苦以及精神麻木等復雜的心理狀態在這種準確的神態描寫中顯現得淋漓盡致。
十一、景物襯托法。
清代學者王國維說“一切景語皆情語。”一個人在不同的心情時看相同的景物,會產生不同的感受,因為人對使自己心靈產生感應的事物特別敏感,因此人的眼睛能根據自己的心情選擇景物,并伴隨著強烈的主觀感受。
心情憂郁者的眼中沒有晴天,心情開朗者的心里永遠陽光明媚。
人物的性格、情緒一般都可以通過景物描寫來反映。
寄情于景、借景抒情,能夠收到“狀難寫之景于眼前,含不盡之意于言外”的效果。
如,茅盾的《春蠶》:作者描寫老通寶抬起他那焦黃的皺臉,苦惱地望著他面前的那條“官河”,河里“來往的船也不多”,“倒影在水里的泥岸和岸邊成排的桑樹熏都晃亂成灰暗的一片”,塘路邊的繭廠“依舊空關在那里”。
這些景物的描寫,一方面暗示著帝國主義的瘋狂掠奪與國民黨的殘酷壓榨使江南蠶業蕭條,另一方面也襯托老通寶憂愁痛苦、迷惑不解的心情。
又 如,魯迅《社戲》:兩岸的豆麥和河底的水草所發散出來的清香,夾雜在水氣中撲面吹來;月色便朦朧在這水氣里。
淡黑的起伏的連山,仿佛是踴躍的鐵的獸脊似的,都遠遠地向船尾跑去了......漸望見依稀的趙莊,而且似乎聽到了歌吹了,還有幾點火,......也許是漁火。
這段文字,作者從視覺、嗅覺、觸覺、聽覺等方面著筆,對一路環境的描寫,充滿了詩情畫意,襯托出了“我”與小伙伴們去看戲途中那種歡快而迫切的心情。
再如,一位學生在寫《我被評上了“三好生”》中寫道:“今天,校園大門兩側插著的彩旗特別鮮艷,花池里的月季花開得也格外美麗......”這句景物描寫,生動地襯托出“我”被評為“三好生”而興奮不已的心情。
十二、幻覺展現法。
這種人物心理的描寫,是通過對人物幻覺的展示,來刻畫人物的心理,能揭示文章的主題。
如安徒生的《賣火柴的女孩》:“她的一雙小手幾乎凍僵了。
啊,哪怕一根小小的火柴,也會對她有好處的!她敢從成把的火柴里抽出一根,在墻上擦燃了,暖和暖和手嗎?她抽出了一根火柴。
哧!燃起來了,冒出火焰來了!她把小手攏在火焰上。
多么溫暖多么明亮的火焰啊,簡直像一支小小的蠟燭。
這是一道奇異的火光!女孩覺得自己好像坐在一個裝著閃亮的銅腳銅捏手的大火爐前面。
火爐里的火燒得旺旺的,暖烘烘的,她覺得多么舒服啊!但是——怎么回事呢?——她剛把腳伸出去,想把腳也暖和一下,火柴滅了,火爐不見了。
她只拿著一根燒過了的火柴,坐在那兒。
她又擦了一根。
火柴燃起來了,發出亮光來了。
亮光落在墻上,那兒就變得像薄紗那么透明,她可以從那兒一直看到屋里:桌上鋪著雪白的臺布,擺著精致的盤碗,填滿了蘋果和葡萄干的烤鵝正冒著熱氣。
更妙的是,這只鵝從盤子里跳下來,背上插著刀和叉,搖搖擺擺地在地板上走著,一直向這個可憐的小女孩走來——這時候,火柴又滅了,面前沒有別的,只有一堵又厚又冷的墻。”
這些幻覺描寫,很好的刻畫出小女孩天真、單純和對溫飽渴求的心理。
同時,又深刻的揭露了資本主義社會的不平和黑暗。
總之,在各種描寫中,最能揭示人物內心世界、塑造人物形象、刻畫人物性格的莫過于心理描寫。
我們必須對人物心理描寫方法加以研究。
心理描寫是對人物在一定環境中,圍繞客觀事物而產生的看法、感觸、情緒、聯想等思想活動和內心世界的描寫。
人的靈魂是紛繁復雜的世界的反映,是現實生活種種形態、種種情狀的聚光點,精神領域也不是孤立之物,更不會是單個體。
所以寫人物心理的筆也是無止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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