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石縫間倔強的生命,常使我感動得潸然淚下。
是那不定的風把那無人采擷的種子撒落到海角天涯。
當它們不能再找到泥土,它們便把最后一線生的希望寄托在這一線石縫里。
盡管它們也能從陽光里分享到溫暖,從雨水里得到滋潤,而唯有那一切生命賴以生存的土壤卻要自己去尋找。
它們面對著的現實該是多么嚴峻。
于是,大自然出現了驚人的奇跡,不毛的石縫間叢生出倔強的生命。
或者只就是一簇一簇無名的野草,春綠秋黃,歲歲枯榮。
它們沒有條件生長寬闊的葉子,因為它們尋找不到足以使草葉變得肥厚的營養,它們有的只是三兩片長長的細瘦的薄葉,那細微的葉脈告知你生存該是多么艱難。
更有的,它們就在一簇一簇瘦葉下又自己生長出根須,只為了少向母體吮吸一點乳汁,便自去尋找那不易被覺察到的石縫。
這就是生命。
如果這是一種本能,那么它正說明生命的本能是多么尊貴,生命有權自認為輝煌壯麗,生機竟是這樣地不可扼制。
如果一切的生命都不屑于去石縫間尋求立足的天地,那么,世界上就會有一大片一大片的大地方成為永遠的死寂,飛鳥無處棲身,一切借花草樹木賴以生存的生命就要絕跡,那里便會淪為永無開化之日的永遠的黑暗。
如果一切的生命都只貪戀于黑黝黝的沃土,它們又如何完備自己駕馭環境的能力,又如何使自己在一代一代的繁衍中變得愈加堅強呢?世界就是如此奇妙。
試想,那石縫間的野草,一旦將它們的草籽撒落到肥沃的大地上,它們一定會比未經過風雨考驗的嬌嫩的種子具有更為旺盛的生機,長得更顯繁茂。
試想,那石縫間的蒲公英,一旦它們的種子,撐著團團的絮傘,隨風飄向濕潤的鄉野,它們一定會比其他的花卉生長得茁壯,更能經暑耐寒;至于那頑強的松柏,它本來就是生命的崇高體現,是毅力和意志最完美的象征,它給一切的生命以鼓舞,以榜樣。
愿一切生命不致因飄落在石縫間而凄凄切切;愿一切生命都敢于去尋求最艱苦的環境。
生命正是要在最困厄的境遇中發現自己,認識自己,從而錘煉自己,使自己的精神境界得到升華。
石縫間頑強的生命,它既是生物學的,又是哲學的,是生物學和哲學的統一。
它又是美學的,作為一種美學現象,它展現給你的不僅是裝點荒山枯嶺的層層蔥綠,它更向你揭示出美的、壯麗的心靈世界。
出處:出自現代作家林希創作的散文《石縫間的生命》。
擴展資料:
創作背景:
1955年,一場全國性的胡風文藝思想批判運動全面展開,被牽連審查的達兩千多人。
詩人阿垅被定為“胡風分子”,小小的侯紅鵝因與阿垅交好,也被定為胡風分子,并被當做“罪證”,證明胡風集團“腐蝕青年”。
1957年,盡管這時侯紅鵝已改名林希,在天津《新港》雜志當編輯,但還是被錯劃為右派分子。
從此林希被送到農場、工廠、農村參加體力勞動,此間種地、挖河、打磚、清掃馬路、清理廁所、蹬三輪、拉板車、在工廠做雜工,以超重勞動力換取微薄收入養家活命。
**時,林希又被打成牛鬼蛇神。
1980年林希平反,重新回到文學工作崗位,成了真正的詩人。
在文學圈只要提到他的名字,準把他歸到艾青、公劉、邵燕祥、昌耀、流沙河、梁南等人中。
這期間他出版有詩集四部,五篇散文,《石縫間的生命》就是其中一篇。
作品主要內容是通過野草在石縫中尚能保持頑強生命的故事,表達了作者對小草的“只要有恒心,鐵杵磨成針”堅定信念的欽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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