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不知名的野花在這個春天悄然生長在窗臺上久置的花盆里,淡紅的微漠的花瓣獨在風中傲然,我無聲地把它捧在手中,因為我仿佛看到了自己。
長大,多么悄然的一個詞。
走到門外,我望見一墻綠油油的爬山虎,輕輕推開一看,樹葉蓊郁的蒼頸下,依稀看見幾只蝸牛。
和小時候一樣,我總喜歡捕捉這些塵世中仿佛消匿了的自然痕跡,當我的手即將觸碰到那蕊似的螺旋殼時,仿佛觸電似得將手驀的縮了回去——我眼前浮現出小時候爬到樹上摘蝸牛的情景,摘下蝸牛,觀察它細膩的貝似的米色的螺旋狀的殼,用水碼在它的周圍引它出來,用手點它灰色的觸角,把它們排成一排——我會稱它們,“可愛的小蝸”用長長的辮子把它們包圍起來,把它們放在菜葉上,直到有一天,我在母親的炒菜里看到了那個蝸牛,那個小小的殼時,我頓時大哭起來:我簡直就是個劊子手,我是個自私的人!我把心愛的東西——不,是自由的靈魂送上了不歸路,一個生命如此悄然消逝。
母親走過來安慰我,我賭氣似的逃開了,半響不敢看她的眼...沉默。
記不清這種事經歷過多少次,也記不清母親的話了,可當我每每看到蝸牛時,我都不忍去觸碰它了。
不知何時我會避開長草的路,不知何時我會心疼被鐵絲盤曲的樹枝,不知何時我學會了欣賞,自然的萬物在我眼中渾然一體。
我的心一抖,這是長大的感覺嗎?哦,我長大了,多么悄然,多么釋然的一個詞啊!
我正在悄悄的長大,毫無聲息,魂牽夢繞得思考和生活。
新開學,總無法避開一次次的失敗,考試令我膽寒,成績令我目不忍視,但在寒冷的背后,我究竟沒有在心靈上怎樣糾結,拿起筆,書寫自己的青春路,路漫漫兮,我應上下求索。
回到家里,也沒有那么多抱怨了,就在前幾年,同樣是新開學,同樣是糟糕的成績,我還記得母親在電話中尋問分數時,我“哇”地哭了出來,淚水汩汩如泉山洪般流進我的嘴里,那是一種淡淡的咸,也聽不進母親在電話中的安慰。
我郁結的心使我總在飯桌上談起學校生活的無趣與不平,這種情況幾乎持續了一年多,也是在父母不斷鼓勵下,寫作業時看到老師批改的鮮紅的“好”,“很好”的字跡中,成績才升至年級前幾名的。
這些情況仿佛就在昨天,今天的太陽在艱難的升起時,我的心竟然如此之平靜,是什么讓我對此釋懷了的?我依舊托著下巴聽老師講課,竟沒有了當時的計較。
長大了,真的長大了!它就是這么悄然,像戴望舒詩中的那個丁香般的姑娘,飄渺,迷茫。
淚是不會長流的,今天的我,已經長大了的我,將更奮然而前行。
長大了,我不會去摘路旁的花兒了,我不會再為小事悲傷了,長大,我釋懷了,坦然了。
如同沖破一層看不見的紙,等我意識到時,我就已經長大。
長大,多么悄然的一個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