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季節,天地間彌漫著潮濕而溫暖的霧。
霧靄層層升騰,飄浮成一種無法言說的隱喻,依稀是湖湘的水,水畔,蓮葉田田……你乳白色的裙裾飄蕩,在霧中,在水畔,在田田蓮葉間……于是我們遠遠地相望了。
看不清你,讓我感覺你真實存在的是如蘭的芬芳——你素手執一支芙蓉。
“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
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你嘆息了。
為什么呢?就為那一份像霧一樣不能釋懷的遙遠的牽掛?也許你也曾無數次地獨上望江樓,看千帆過盡,也許你也曾無數次斜倚闌干,問亂紅無語,也許你也曾無數次閑坐西窗,待燈火闌珊……你是幽怨的,讀過你的人都說。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可惜讀得懂秋水伊人的不多,人們總把你的牽掛外化為一種具體的幸福,只因為你是一個女子。
再加上隔了那么遠的年看過來,你自然模糊了,簡化了。
可是你的希翼,你的追求呢? “嘆江南歌女,空覓吳鉤。
贏得樓前飛燕。
應笑我,怪誕無儔。”你在苦笑,也許你的一切不幸都應歸根于你的才情與詩意,油墨書香中,你苦苦探求著自己的前生前世,在蒹葭蒼茫的水濱,在暗香浮動的黃昏,在萬籟俱寂的雪夜,于是你自己也成了某一首褪色的詩詞。
是的,褪色的,在紙醉金迷、脂濃粉重的歲月里,你仍以白紙黑字詮釋自己的生命,于是你便黯淡了。
可是吳鉤安在?吳鉤安在?——“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你將自己守侯成敦煌的飛天,巫峽的石壁,直至變成一把吳鉤的模樣——“與其在懸崖上展覽千年,不如在愛人的肩頭痛哭一晚”。
若干年以后,神女峰前那聲女子的感慨,可曾拔動你心底的深處最細微的弦? 你淚落如雨:“我總忍不住想象一百年一萬年之后有一雙無所不在的眼睛在遙望著今天的人們,從那個熙熙攘攘的世界望過來,今天的嘈雜紛繁,焦灼奮起都像蟲芥一樣微茫,這種想像使我反復地自我追問‘究竟什么事情具有最后的意義?’” 是啊,究竟什么樣事情具有最后的意義呢?我凝望著你,也許若干年后也有一雙無所不在的眼睛就像今天 的我凝視你一樣遙望著我,我于是也成了一個影子,誰是我?你又是誰? 不知道這種迷失是不是悲劇。
你渴望超凡脫俗,你渴望靈動飄逸,你渴望永恒的美,就像今天的我隔了漫長的歲月所看到的你一樣,你是美麗的,可現實中的你,在你生活的年代中,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嗎? 喑啞了,一切的歡樂與痛苦。
幽蘭露,一如啼眼。
霧,潮濕而溫暖。
乳白色的輕煙和你乳白色的裙幅在飄蕩,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美。
有暗香盈袖,是你手中的那支芙蓉么? 我循香而去,一切都真實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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