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犁(1913.4.6-2002.7.11)
原名孫樹勛,曾用筆名蕓夫,河北省安平縣孫遙城村人。
當代作家,被譽為“荷花淀派”的創始人。
1927年開始文學創作。
1933年畢業于保定育德中學,研究生。
1937年參加工作,任安新縣同口鎮小學教師,1939年后參加抗日工作,曾任河北抗戰學院教官,晉察通訊社、晉察冀邊區文聯、晉察冀日報社及華北聯合大學編輯、教師等職業,延安魯迅藝術文學院教師,《平原雜志》編輯。
1942年加入中國**。
1944年在延安發表“白洋淀紀事之一《荷花淀》、之二《蘆花蕩》”等短篇小說,以其清新的藝術風格引起了文藝界的注意。
此外,還有長篇小說《風云初記》(三集),中篇小說《村歌》《鐵木前傳》,文學評論集《文學短評》,敘事詩集《白洋淀之曲》,通訊報告集《農村速寫》散文集《津門小集》《晚華集》等。
《白洋淀紀事》是作者最負盛名的一部小說和散文合集,其中的《荷花淀》《蘆花蕩》等作品,成為“荷花淀派”的主要代表作品。
1949年后歷任天津日報社副刊科副科長、報社編委,中國作家協會天津分會主席,天津市文聯名譽主席,中國作協第一至三屆理事、作協顧問,中國作家協會第四屆顧問、第五屆名譽副主席,中國文聯榮譽委員。
孫犁、趙樹理、周立波和柳青四位作家,被譽為描寫農村生活的“四大名旦”和“四桿鐵筆”。
他的小說被稱為“詩體小說”,即詩歌型文體小說。
[編輯本段]生平
12歲在安國縣城上小學時,開始接觸五四新文學。
魯迅和文學研究會對他有很大影響。
他一直相信藝術為人生的主張。
孫犁14歲考入保定育德中學。
學習期間,開始閱讀社會科學、文藝理論著作和一些蘇聯文學作品,擴大了他的視野,并為后來的創作和評論奠定了很好的基礎。
高中畢業后無力升學,流浪北平,在圖書館讀書或在大學旁聽,曾用“蕓夫”的筆名在《大公報》上發表文章。
還先后在市政機關和小學當過職員。
1936年暑假后,孫犁到河北安新縣的小學教書,在這里他對白洋淀一帶人民群眾的生活有了初步了解。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后,他主要在中國**領導的冀中區從事革命文化工作,曾編印出版革命詩抄《海燕之歌》,在《紅星》雜志和《冀中導報》副刊上發表過《現實主義文學論》《魯迅論》等論文。
1938年秋,在冀中區辦的抗戰學院任教,1939年春調阜平,在晉察冀通訊社工作。
此后,在晉察冀文聯、《晉察冀日報》、華北聯大做過編輯和教員,同時進行文學創作。
1941年回冀中區參加編輯群眾性的大型報告文學集《冀中一日》,并寫成《區村和連隊的文學寫作課本》(后改名《寫作入門》《文藝學習》,多次重印)。
1944年去延安,在魯迅藝術文學院工作和學習。
在延安,他發表了《荷花淀》《蘆花蕩》等作品,以其清新的藝術風格引起了文藝界的注意。
1945年抗日戰爭勝利后,回冀中農村從事寫作,直至解放。
這一時期,他參加了土地改革工作,寫有《鐘》《碑》《囑咐》等短篇小說和一些散文。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孫犁在《天津日報》工作,同時繼續文學創作。
長篇小說《風云初記》寫于50年代初,以滹沱河沿岸兩個村莊為背景,圍繞著高、吳、田、蔣四姓五家在抗戰初期的生活史,細致地勾勒了冀中平原各個社會階層的生活狀況和精神面貌,展現了七·七事變后,冀中人民在中國**領導下組織人民武裝、建立抗日根據地的壯麗畫卷。
作者用談笑從容的態度描摹抗日根據地的風云變幻,雖語多風趣而不落輕佻。
中篇小說《鐵木前傳》寫成于1956年。
小說通過鐵(匠)、木(匠)兩家十幾年間友誼的建立和破裂的過程,揭示了50年代初期北方農村的生活風貌和農業合作化運動給予農村社會的深刻影響。
作品成功地塑造了小滿兒這個處在生活的十字路口,性格矛盾的人物形象,在讀者中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56年以后,作者因病長期擱筆,但他以《天津日報》副刊《文藝周刊》為陣地,發現和培養了不少青年作家。
這個時期,他還寫有散文集《津門小集》、論文集《文學短論》等。
孫犁解放前及解放初期的創作結集為《白洋淀紀事》(1958),是作者最負盛名和最能代表他的創作風格的一部小說與散文合集。
它主要反映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冀中平原和冀西山區一帶人民在中國**的領導下進行戰爭、土地改革、勞動生產、互助合作以及移風易俗的生活情景。
作品從多方面勾勒了時代和社會的歷史風俗畫面,以明麗流暢的筆調,秀雅、雋永的風格和豐富的勞動者的鮮明形象,在讀者中間引起了強烈的反響。
其中《荷花淀》等作品,已成為廣泛流傳的名篇,文藝界甚至以其為現代文學的一種風格流派的標幟,視為“荷花淀派”的主要代表作。
他早年所寫的文章清新而雋永,對生活充滿了美好的憧憬和向往,而晚年的文章則老辣紛披,對社會和世事有較多的鞭撻和批評。
他既寫出了象《荷花淀》那樣優美、抒情的小說,又寫出了象“不自修飾不自哀,不信人間有蓬萊。
陰晴冷暖隨日過,此生只待化塵埃。”這樣消沉、悲觀的詩句。
孫犁的作品反差如此之大,以至于讀他前后不同時期的文章對他產生判若兩人的感覺。
這究竟是為什么?一個真實的孫犁到底又是什么樣子呢?
孫犁是熱愛生活的,否則無法想象他筆下所描繪出來的那么多美麗風景和人物形象,盡管他出生在國家和民族災難深重的時段里。
偉大的抗日戰爭,曾召喚無數革命青年投身其中,孫犁也不例外。
異常殘酷的烽火歲月,卻使人民的精神品質和民族勤勞勇敢的優秀傳統得到了充分的發揚。
孫犁為之而感動,創作了象《荷花淀》、《蘆花蕩》、《光榮》、《囑咐》、《風云初記》等一大批以戰爭為背景的小說。
他的小說,“把紛涌的戰爭風云映襯在白洋淀的月光葦影,以及冀西山地的紅襖明眸之中,從而發現那些在日常倫理生活中真正值得珍視的人性之善、人情之美” 。
他著
力描寫、贊揚故鄉的風光美和人情美,并塑造了一大批善良純樸的農村婦女形象。
水生妻、秀梅、吳召兒、春兒、妞兒……孫犁不僅描寫她們的美麗容貌的特殊素養,而且深入她們豐富、復雜的感情世界,從她們命運的變化反映時代風云變幻。
他在文學的世界里構筑他理想的王國。
孫犁曾經說過:“文藝雖小道,一旦出版發行,就也是接受天視民視,天聽民聽的對象,應該嚴肅地從事這一工作,絕不能掉以輕心”。
因此,孫犁的文章,都是他親身經歷,他說:“我回避我沒有參加過的事情”,“我寫到的都是我見到的東西,但是經過思考,經過選擇”。
可以說孫犁筆下
的那些美麗可愛的人物形象里寄寓了他全部的憧憬和理想。
然而現實和理想永遠充滿著矛盾。
作為一名解放區作家,孫犁曾一度受到廣泛地閱讀和推崇,被譽為“荷花淀派”的創立人,與趙樹理的“山藥蛋派”構成解放區文學的雙璧。
但正當孫犁在小說中對生活寄予滿腔熱情時,現實處境卻使他越來越感到困惑和緊張。
1942年整風運動帶來的精神沖擊,1946年因發表小說受到的公開批評,土改時因《一別十年同口鎮》、《新安游記》等文章被定為“客里空”的典型,以及解放后對知識分子的一連串批判,尤其是1955年批判胡風運動對知識界造成的大規模振蕩,這一系列的事件使得身體素質不好并且時刻耽心自己在寫文章中犯錯誤的孫犁長期繃緊的神經終于在1956年春天崩潰。
于是便有了后來的“十年荒于疾病,十年廢于遭逢”。
象所有現代中國傳統知識分子的命運一樣,作家的命運也和時代緊緊相聯。
當革命一步步走向勝利并逐漸收縮知識分子言說的空間時,有的作家積極投身其間,有的作家在參與和退避之間猶豫徘徊,有的則保持沉默。
沈從文、孫犁當屬后者。
如果說沈從文的沉默中飽含了太多的辛酸和無奈,那么孫犁的沉默則是以一種主動退縮的方式來守護自己的道德操守,盡管此中也有較多的無奈和被迫。
和沈從文的后半生一直沉默到死截然不同,孫犁“**”以后,理想與現實的沖突不僅激發了他的創作熱情,而且一反過去唯美的創作傾向,對社會的不公與人性的險惡有較多的揭露批評。
比如他在《后富的人》一文中,對社會不公和由此造成的貧富懸殊曾有辛辣的諷刺和批評。
他通過一高級住宅處川流不息的揀破爛的外地人日常生活的描繪,特別是在一天清晨散步時遇見一個剛從一幢樓房的垃圾間出來,滿身滿臉是黑灰的外地來的小姑娘所帶給他的心靈震撼,提出了這樣的質疑:“國家已經有不少人,先富了起來。
這些從農村來城市覓生活的,可以說是后富起來的人
吧。”在《蕓齋書簡——致韓映山》的信中,他列舉了一次因簡單的答話,使人家認為受了挖苦,以至懷恨在心,結果當這個人后來成為**中造反派的小頭頭時,并極盡報復之能事,“其用心之毒,手段之辣,幾乎使我喪生”。
揭示了現實生活中人性的險惡。
對于他一生視為神圣的文壇,對其“商賈化”的現象加以了尖銳的批評,并多次指出:“因為文壇文風不正,致使一些本來很有前途的作者,經不住誘惑,走入歧途”。
對流行的以“研討”、“慶祝”等形式“花錢買名聲”的做法,孫犁不屑一顧:“‘花錢買名聲’,尤其是‘花別人的錢,替自己造聲勢’,我極不愿為,而恥為之。”
對于文壇的官場化現象,孫犁指出:“文藝團體變成官場,已非一朝一夕之事,而越嚷改革,官場氣越大,卻令人不解。”“文藝界變為官場,實在是一大悲劇。”進而他指出:“如果文途也象宦途(實際上現在文壇宦途已經難分),急功近利,邀譽躁進,總是沒有好結果的。”他對一些所謂新潮作家的淺薄和無知提出批評和忠告:“當代一些所謂新潮作家,他的處女成名作,也是適合了當時的政治需要,而得以走紅。
這本來無可厚非,繼續努力,自然可成名家。
然每當躋身官場(文藝團體也是官場),便得意忘形,無知妄作。
政治多變,稍遇挫折,便怨人尤天,甚至
撒潑耍賴。
這不只有失政治風度,也有損作家風采。”對于文壇上一些丑惡現象,他不無悲憤地感嘆:“嗚呼!文壇乃人民之文壇,國家之文壇,非一人一家、一伙人之文壇。
為什么不允許人注視它,這能禁得住嗎?可憐的是,近年來,文壇上的一些人物。
不自愛重,胡作非為,人民已經不愿意再關心和愛護這個壇口了。”
孫犁的文學生涯肇始于抗日戰爭風云初起之時,延續了近70年。
特別是在晚年不到二十年的時間里,他寫下了100多萬字的作品,迎來了創作的又一個高峰。
從早年作品的清新、優美,到晚年作品的切中時弊,不平則鳴和悲憫情懷,他完成了從孫犁的理想到理想的孫犁的人格塑造和人生旅程。
回顧平生,孫犁曾感慨萬千:“我不知道,我現在看到的,是不是我青年時所夢想的,所追求的。
……”曾經懷筆從戎的孫犁,晚年獨居陋室,體弱多病,著書不輟,時常思念那些逝去的歲月,在孤獨和衰老中咀嚼人生的況味,有時不免熱淚盈眶。
他曾在一篇題記中喟然長嘆:“今晉察冀故人凋謝殆盡,山川草木,已非舊顏,回首當年,不禁老淚之縱橫矣。”行文至此,我腦際忽然幻化出清人嚴遂成《三垂岡》中的詩句:“風云帳下奇兒在,鼓角燈前老淚多”。
這詩句的意象倒是孫犁先生的一生形象的概括,于是,索性將它用作了本文的題目。
孫犁以90歲高齡終其一生,沒有轟轟烈烈,沒有大富大貴。
他留給世人的唯有那樸素的文字,以及隱藏在那文字下面真誠的人性和火熱的心腸,令后來者為之唏噓不已……
[編輯本段]評價
孫犁一生筆耕不輟,是中國解放區文藝的代表性作家之一,他以其眾多經典性的作品,描繪了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的一幅幅壯麗、清新的文學圖畫。
全國解放后,孫犁文學創作繼續取得長足的進展,成為新中國文學史上極負盛名的小說,散文大家,被認為是著名文學流派“荷花淀派”的創立者。
在孫犁紀念館改革開放的新時期,孫犁文學創作迎來了第二個高峰,他的作品以思想的深邃,文體的創新,藝術風格的鮮明和爐火純青,在國內外產生廣泛影響。
他的作品有:淡雅疏朗的詩情畫意與樸素清新的泥土氣息的完美結合。
作為孫犁文學業績的重要組成部分,孫犁同志長期從事黨報文藝副刊編輯工作,為解放區文學和天津文學的繁榮,為天津業余作者特別是工人作者的成長付出了極大的心血。
他開創了天津日報文藝副刊熱心扶植青年作者的優秀傳統,幾十年來為天津和全國文壇培養了一批批知名作家和業余創作骨干。
他是我國報刊史上一代編輯典范。
孫犁同志是我國革命文學的一面旗幟,是我國現當代文學的一位大師。
他始終不渝地遵循黨的文藝方針,身體力行發揚并豐富了我國革命文學的現實主義傳統。
他對中國革命文學的卓越貢獻,他崇高的文品、人品,深深地影響了一代又一代人,贏得了廣大作家和讀者的敬愛。
《荷花淀》(小說、散文集)1947,香港海洋書屋;1959,人文(高中語文課本)
《蘆花蕩》(短篇小說集)1949,群益(人教版課文)
《囑咐》(短篇小說集)1949,天下
《村歌》(中篇小說)1949,天下
《農村速寫》(散文、小說集)1950,讀者
《采蒲臺》(短篇小說集)1950,三聯
《山海關紅續歌》(詩集)1951,知識書店
《風云初記》(長篇小說) l集,1951,人文;2集,1953,人文;1—3集,1963,作家
《白洋淀紀事》(小說、散文集)1958,中青
《鐵木前傳》(中篇小說)1959,天津人民
《津門小集》(散文集)1962,百花
《白洋淀之曲》(詩集)1964,百花
《晚華集》(散文集)1979,百花
《秀露集》(散文、小說集)1981,百花
《耕堂雜錄》(雜文集)1981,河北人民
《疆定集》(散文集)1981,百花
《琴和簫》(小說、散文集)1982,花山
《孫犁小說選》1982,四川人民
《孫犁文集》(l一5冊)1981一1982,百花
《耕堂散文》1982,花城
《尺澤集》(散文集)1982,百花
《孫犁文論集》1983,人文
《書林秋草》(雜文集)1983,三聯
《孫犁散文選》1984,人文
《遠道集》(散文)1984,百花
《老荒集》(散文集)1985,上海文藝
《陋巷集》(散文集)1987,百花
《耕堂序跋》1988,湖南人民
《無為集》(散文)1989,人文
《蕓齋小說》1990,人民日報出版社
《孫犁文集》正編5卷,續編3卷,共8卷,2002年,百花文藝出版社
《孫犁全集》共11卷,2004年,人民文學出版社
[編輯本段]散文
《相片》《識字班》 《第一個洞》 《游擊區生活一星期 》《三烈士事略并后記 》《塔記 》《王鳳崗坑殺抗屬》 《采蒲臺的葦》 《安新看賣席記 》
《張秋閣 》《光復唐官屯之戰》 《學習》 《宿舍》《節約》 《小劉莊》 《掛甲寺渡口 》《廠景 》《訪舊 》《婚俗》 《一天日記》 《回憶沙可夫同志》 《黃鸝 》《石子 》《善暗室紀年》序《伙伴的回憶》《服裝的故事《悼畫家馬達》《刪去的文字》《童年漫憶》《談趙樹理》《談柳宗元》《吃粥有感》《紅樓夢》雜說《方紀散文集》序《書的夢》《畫的夢》《戲的夢》《夜思》《悼念李季同志》《鄉里舊聞》《同口舊事》《新年懸舊照》《報紙的故事》《亡人逸《蕓齋瑣談》《母親的記憶》《青春余夢》《蕓齋夢余》《貓鼠的故事》《夜晚的故事》
[編輯本段]風格
讀孫犁的作品,最早是從小說開始的。
給我強烈的印象是風格別致。
同是戰爭題材,卻很少描繪血與火,沒有曲折的故事情節,沒有復雜的戰爭描寫,而是更多地展示戰爭中人物心靈的美,卻自有一種吸引人的神奇力量。
他筆下的白洋淀風光,清新疏朗,散發著潮潤潤的水氣,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畫,彌漫著濃郁的詩意。
那時最愛讀的是《蘆花蕩》和《荷花淀》,至今一閉眼,便浮現出朦朧迷離的月光下,聽水生說明天要到大部隊去,水生嫂的手指震動了一下,想是叫葦眉子劃破了手,她把手指放在嘴里吮了一下,多細膩、傳神的細節喲!
也許是年齡小、閱歷淺吧,那時不怎么愛讀孫犁的散文,覺得太平淡,沒有奇崛的句子,詞藻也不花哨,寫人敘事,多是白描。
那時更喜歡濃妝艷抹,詞藻華麗,熱烈奔放,甚至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假、大、空”式的抒情散文。
隨著年齡地增長,閱歷地加深,才感到孫犁的散文講究情感的節制,含蓄蘊藉,樸素潔凈,像在水中淘洗過似的,是一種絢爛之極歸于平淡的“大美”,才領悟到濃妝艷抹易,平淡自然難,做到“樸實無華、平中見奇、淡而有味”就更難。
這時,愛其散文勝愛小說,對其新時期的散文更是鐘情不已。
《晚華集》、《秀露集》、《澹定集》、《尺澤集》……無論懷人記事,思及故鄉,追憶童年和戰爭歲月,還是詠物之作,都融入了深刻的生活感悟。
孫犁先生不喜歡官場,遠離熱鬧,自甘寂寞,正因有了這種難得的品性,才能長期以寧靜沉潛的心態,進入到一般人難以企及的宏大深邃的藝術境界。
孫犁先生的散文是“寫人生”的散文。
他是一位富于哲思的作家,他的這些哲理思考,大都伴隨著形象和激情一起出現,所以,在許多情況下,又幫助著其作品詩情畫意地形成。
他常常從司空見慣的事物中升華出人生的感慨,在作品中凝聚、昭示著深沉的人生情致,不僅給人以審美的享受,更讓人從中悟出關于人生、社會和自然的道理。
讀其散文,如同聆聽一位飽經滄桑的智者平靜隨和地傾訴,需靜下心來,慢慢地去品讀。
《黃鸝》中,他充滿深情地寫道:“各種事物都有它的極致。
虎嘯深山,魚游潭底,駝走大漠,雁排長空,這就是它們的極致。”在《賈平凹散文集序》中,他贊喻賈平凹像是在一塊不大的園田里耕耘不已的農民,同時又提醒作家:“文藝之途正如人生之途,過早的金榜、駿馬、高官、高樓,過多的花紅熱鬧,鼓躁喧騰,并不一定是好事。
人之一生,或是作家一生,要能經受得清苦和寂寞,經受得住污蔑和凌辱。
要之,在這條道路上,冷也能安得,熱也能處得,風里也來得,雨里也去得。” 孫犁先生生活簡樸,不慕榮華,他對頭年冬季貯藏的大白菜根部生出的黃白色菜花喜愛之極,精心放在水盆里,擺在書案上。
于是便有了那篇字字珠璣的美文《菜花》。
他認為菜花小而平凡,但同樣是美的。
作者在結尾寫道:“現在,我已衰老暮,久居城市,故園如夢。
面對一株菜花,忽然想起許多往事。
往事又像菜花的色味,淡遠虛無,不可捉摸,只能引起惆悵。
人的一生,無疑是個大題目。
有不少人,竭盡全力,想把它撰寫成一篇宏偉的文章。
我只能把它寫成一篇小文章,一篇相當于菜花一樣的散文。
菜花也是生命,凡是生命,都可以成為文章的題目。”1992年孫犁先生寫了一篇意味淡遠的《扁豆》。
“白扁豆細而長,紫扁豆寬而厚,收獲以后者為多。
我自幼喜食扁豆,或炒或煎。
煎時先把扁豆蒸一下,裹上面粉,謂之扁豆魚。”寫到這里,突然一轉,切入1939年的生活記憶,與一個單身游擊隊員共同生活的時光。
“每天天晚,我從山下歸來,就坐在他的已燒熱的小炕上,吃他煎的玉米面餅子和炒扁豆。
灶上還烤了一片綠色的煙葉,他在手心里揉碎了,我倆吸煙閑話,聽著外面呼嘯的山風。”由物及人,對戰爭年代同志間生死與共、相見以誠的和諧關系表現了深深的思念與懷想,樸實真摯,情理兼備,境界高遠,細中見大,靈動飄逸,爐火純青。
文如其人。
孫犁一生淡泊名利,深居簡出,低調為人,愛憎分明。
作家謝大光在《孫犁印象記》中說得好:“孫犁的作品和他的為人是完全一致的,可以信賴的。
這里可以借用他在紀念俄國作家契訶夫時所說的一段話:‘我們只能從他的作品認識他。
……對于像這樣一個真誠的作家,我們只要認真地閱讀他的作品,便可以全面地理解他了。
課文《蘆花蕩》原文
我在遙望
遠處那一片靜靜的蘆花蕩
和蘆花叢中那條幽長的小路
伴隨著我們
度過一段甜美的時光
秋風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猖狂
在暖暖的陽光下掀起了白濤茫茫
是迎風起舞嗎?
還是在揮手觀望?
蘆絮飛揚的天空
再也看不到你的身影和迷離目光
摘一束潔白的蘆花
把記憶卷成窄窄的長串
讓風輕撫紊亂的思緒
面對落霞余輝
把蘆花灑在靜靜的江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