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蘇軾詞藝術的創新
蘇軾是中國文學史上的曠世奇才,他的詩、文、詞都有高深的造詣,尤其是他創作的詞更是開一代新風,雄視百代,影響深遠。
南宋王灼在《碧雞漫志》中說:“ 東坡先生非醉心于音律者,偶爾作歌,指出向上一路,新天下耳目,弄筆者始知自振。”明確道出了蘇軾詞的藝術創造性及在詞史上的偉大意義。
詞產生于花間樽前,興起于歌筵舞席,是娛賓遣興的工具。晚唐溫庭筠和花間詞人一開始就奠定了詞抒艷情的基調。
雖然五代馮延己、李煜及北宋晏殊、歐陽修對花間詞作了小小的反撥,但是直到蘇軾詞的出現才打破了有史以來“詩莊詞媚”的舊框架,突破了狹隘的應歌之作,使詞取得了與詩同等的地位,成為士大夫們抒發懷抱,議論古今的工具。 蘇軾以其揮灑自如、自由奔放的創作個性,擺脫傳統詞的束縛,大膽革新詞體,詞史上稱之為“以詩為詞”(1)。
蘇軾的“以詩為詞”使詞在題材內容上沖破“艷科”藩籬,達到“無意不可入,無事不可言”(2)。在手法風格上,和詩一樣直抒胸臆,隨物賦形,將高遠清雄的意境和剛健奔放的風格相結合;在形體聲律上,不以應歌合樂為目的,而是突破倚聲協律的常規,滿心而發,恣意抒寫。
本文著重談蘇軾詞在題材、風格、聲律三方面的成就和創新。一 蘇軾以前,詞的范圍很小,限制很多,自然無法表露詞人的真情實感。
至蘇軾,為詞注入了自我形象,凡可以入詩的都可以入詞,且“脫口而出,無矯揉妝束之態”(3),表達了自由的思想和真實的情感。他的詞多為感事之作,“有觸于中而發于詠嘆”,放筆快意,揮灑自如,使詞的題材范圍不再拘泥于晚唐以來描寫男女戀情、離愁別恨的綺靡的格套,而是“天地萬物、嘻笑怒罵,無一不鼓舞于筆端。”
(葉燮《原詩》卷一) 蘇軾詞內容豐富,題材開闊,姿態萬千。其中有抒寫政治抱負的詞,如《陽關曲》(受降城下),有緬懷英雄戰功的詞,如《念奴嬌·赤壁懷古》,有抒發人生感慨的詞,如《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有吟唱深厚友情的詞,如《滿庭芳》(三十三年),有寄寓政治失意的詞,如《卜算子》(缺月掛疏桐),有表現名花芳獨幽的詞,如《賀新郎》(乳燕飛華屋),有清新淡遠的農村詞,如《浣溪沙》五首,有詠物詞《水龍吟》(似花還似飛花),有寫景詞《行香子》(一葉輕舟),另外還有許多談禪說理、酬贈留別、傷春感時的詞作。
比起前人詞,蘇軾使詞的創作走向正視現實,面向社會和真實人生的大道,極大地拓寬了詞的取材范圍。 蘇軾從小即有遠大的志向,因此在引入新的題材,描寫新的主題時突出表現了抒發愛國激情,向往英雄事業,反映人民疾苦的主題。
如《江城子?密州出獵》寫他在射獵中所激發的要為國殺敵立功的壯志,這些都為南宋辛棄疾、張孝祥等人的愛國詞奠定了基礎。同時,蘇軾也是第一個把農村題材引進詞中并真實反映農業生產、同情農民疾苦的詞人。
這與他多次遭貶謫,久作地方官是密不可分的。在外任職期間,蘇軾深入農村生活,親身體驗了農民的生活,寫出的農村詞清新淳樸,散發著濃郁的泥土芳香,洋溢著真摯的思想感情。
由于仕途坎坷,蘇詞中借物言志,吊古懷今,表露復雜的心情,帶有政治色彩的詞作也是隨處可見,如《卜算子》中以孤鴻自喻,表達了不愿與世沉浮的生活態度,同時也暴露了北宋王朝的腐敗。這些都是蘇軾詞在題材上的開拓創新。
雖然蘇東坡大膽革新詞風,但由于生活的時代及前人詞風都對他或多或少有影響,再加上蘇軾也是很客觀的,他對前人詞采取了批判繼承的觀點。他認為:“雖可喜,終可鄙;雖可鄙,終不可棄。”
他雖然反對艷科媚詞充斥文壇,他卻能以達觀的態度看到這些“可鄙”之作中的“可言之處”。如他雖然不滿柳詞中的淫靡之作,對秦觀學柳七變作詞而語含譏諷之意,但對柳詞中意象高遠的特色有獨到的賞識。
蘇軾的《水龍吟·詠楊花》是此類作品的代表作。由此可見,蘇東坡改革詞風的目的并不是消滅婉約艷科詞,而是不愿讓取悅于人的虛情假意淹沒了詞人的樸質情感,蘇軾追求的是脫口而出,自然天成,追求藝術的真實性,使“所見者真,所知者深”(4)。
這樣,蘇軾詞在其詞作的題材內容上就無所局限,情之所至,筆至所到,從根本上打破了詞為艷科的舊傳統,大大地開拓了詞的題材,并提高刷新了詞的意境。二 “人知東坡古詩、古文卓絕百代,不知東坡之詞尤出詩文之右”陳廷焯在《白雨齋詞話》中如是說,足見蘇軾的詞給人一種清新樸素的感受,可以說蘇軾是以豪放詞派的開山祖師著稱的。
蔣兆蘭說宋代詞家源出于唐五代,以清切婉麗為宗,還說“自東坡以浩瀚之氣行之,遂開豪邁一派。”蘇東坡之所以在詞史上有此等高的地位,是因為他開一代豪放詞風,創立豪放詞派,他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是他的豪放派作品。
正如姚斯所云:“一部文學作品,即便它以嶄新面目出現,也不可能在信息真空中以絕對新的姿態展示自身。但它可以通過預告,公開的或隱蔽的信號,熟悉的特點,或隱蔽的暗示,預先為讀者提示一種特殊的感受。
它喚起以往閱讀的記憶,將讀者帶入一種特定的情感態度中……。”姚斯將作品的理解過程當作讀者期待視域對象征的過程。
因而這里“豪。
2.蘇軾詞藝術的創新
蘇軾是中國文學史上的曠世奇才,他的詩、文、詞都有高深的造詣,尤其是他創作的詞更是開一代新風,雄視百代,影響深遠。
南宋王灼在《碧雞漫志》中說:“ 東坡先生非醉心于音律者,偶爾作歌,指出向上一路,新天下耳目,弄筆者始知自振。”明確道出了蘇軾詞的藝術創造性及在詞史上的偉大意義。
詞產生于花間樽前,興起于歌筵舞席,是娛賓遣興的工具。晚唐溫庭筠和花間詞人一開始就奠定了詞抒艷情的基調。
雖然五代馮延己、李煜及北宋晏殊、歐陽修對花間詞作了小小的反撥,但是直到蘇軾詞的出現才打破了有史以來“詩莊詞媚”的舊框架,突破了狹隘的應歌之作,使詞取得了與詩同等的地位,成為士大夫們抒發懷抱,議論古今的工具。 蘇軾以其揮灑自如、自由奔放的創作個性,擺脫傳統詞的束縛,大膽革新詞體,詞史上稱之為“以詩為詞”(1)。
蘇軾的“以詩為詞”使詞在題材內容上沖破“艷科”藩籬,達到“無意不可入,無事不可言”(2)。在手法風格上,和詩一樣直抒胸臆,隨物賦形,將高遠清雄的意境和剛健奔放的風格相結合;在形體聲律上,不以應歌合樂為目的,而是突破倚聲協律的常規,滿心而發,恣意抒寫。
本文著重談蘇軾詞在題材、風格、聲律三方面的成就和創新。一 蘇軾以前,詞的范圍很小,限制很多,自然無法表露詞人的真情實感。
至蘇軾,為詞注入了自我形象,凡可以入詩的都可以入詞,且“脫口而出,無矯揉妝束之態”(3),表達了自由的思想和真實的情感。他的詞多為感事之作,“有觸于中而發于詠嘆”,放筆快意,揮灑自如,使詞的題材范圍不再拘泥于晚唐以來描寫男女戀情、離愁別恨的綺靡的格套,而是“天地萬物、嘻笑怒罵,無一不鼓舞于筆端。”
(葉燮《原詩》卷一) 蘇軾詞內容豐富,題材開闊,姿態萬千。其中有抒寫政治抱負的詞,如《陽關曲》(受降城下),有緬懷英雄戰功的詞,如《念奴嬌·赤壁懷古》,有抒發人生感慨的詞,如《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有吟唱深厚友情的詞,如《滿庭芳》(三十三年),有寄寓政治失意的詞,如《卜算子》(缺月掛疏桐),有表現名花芳獨幽的詞,如《賀新郎》(乳燕飛華屋),有清新淡遠的農村詞,如《浣溪沙》五首,有詠物詞《水龍吟》(似花還似飛花),有寫景詞《行香子》(一葉輕舟),另外還有許多談禪說理、酬贈留別、傷春感時的詞作。
比起前人詞,蘇軾使詞的創作走向正視現實,面向社會和真實人生的大道,極大地拓寬了詞的取材范圍。 蘇軾從小即有遠大的志向,因此在引入新的題材,描寫新的主題時突出表現了抒發愛國激情,向往英雄事業,反映人民疾苦的主題。
如《江城子?密州出獵》寫他在射獵中所激發的要為國殺敵立功的壯志,這些都為南宋辛棄疾、張孝祥等人的愛國詞奠定了基礎。同時,蘇軾也是第一個把農村題材引進詞中并真實反映農業生產、同情農民疾苦的詞人。
這與他多次遭貶謫,久作地方官是密不可分的。在外任職期間,蘇軾深入農村生活,親身體驗了農民的生活,寫出的農村詞清新淳樸,散發著濃郁的泥土芳香,洋溢著真摯的思想感情。
由于仕途坎坷,蘇詞中借物言志,吊古懷今,表露復雜的心情,帶有政治色彩的詞作也是隨處可見,如《卜算子》中以孤鴻自喻,表達了不愿與世沉浮的生活態度,同時也暴露了北宋王朝的腐敗。這些都是蘇軾詞在題材上的開拓創新。
雖然蘇東坡大膽革新詞風,但由于生活的時代及前人詞風都對他或多或少有影響,再加上蘇軾也是很客觀的,他對前人詞采取了批判繼承的觀點。他認為:“雖可喜,終可鄙;雖可鄙,終不可棄。”
他雖然反對艷科媚詞充斥文壇,他卻能以達觀的態度看到這些“可鄙”之作中的“可言之處”。如他雖然不滿柳詞中的淫靡之作,對秦觀學柳七變作詞而語含譏諷之意,但對柳詞中意象高遠的特色有獨到的賞識。
蘇軾的《水龍吟·詠楊花》是此類作品的代表作。由此可見,蘇東坡改革詞風的目的并不是消滅婉約艷科詞,而是不愿讓取悅于人的虛情假意淹沒了詞人的樸質情感,蘇軾追求的是脫口而出,自然天成,追求藝術的真實性,使“所見者真,所知者深”(4)。
這樣,蘇軾詞在其詞作的題材內容上就無所局限,情之所至,筆至所到,從根本上打破了詞為艷科的舊傳統,大大地開拓了詞的題材,并提高刷新了詞的意境。二 “人知東坡古詩、古文卓絕百代,不知東坡之詞尤出詩文之右”陳廷焯在《白雨齋詞話》中如是說,足見蘇軾的詞給人一種清新樸素的感受,可以說蘇軾是以豪放詞派的開山祖師著稱的。
蔣兆蘭說宋代詞家源出于唐五代,以清切婉麗為宗,還說“自東坡以浩瀚之氣行之,遂開豪邁一派。”蘇東坡之所以在詞史上有此等高的地位,是因為他開一代豪放詞風,創立豪放詞派,他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是他的豪放派作品。
正如姚斯所云:“一部文學作品,即便它以嶄新面目出現,也不可能在信息真空中以絕對新的姿態展示自身。但它可以通過預告,公開的或隱蔽的信號,熟悉的特點,或隱蔽的暗示,預先為讀者提示一種特殊的感受。
它喚起以往閱讀的記憶,將讀者帶入一種特定的情感態度中……。”姚斯將作品的理解過程當作讀者期待視域對象征的過程。
3.闡述蘇軾對傳統詞的創新
蘇軾是一位在詩、詞、散文、書法、繪畫等各個領域都有杰出成就的天才作家。
他以豁達的襟懷、淵博的學識,揮動如椽扛鼎筆,涌出驚天動地文。放筆快意,一瀉千里,蘇軾的詞更為后人稱道。
他的筆觸及婉約、豪放、清曠詞等各領域,對前人繼承的同時,更多的是創新,一改宋初文壇上浮靡綺麗的文風。 在西方,“風格”一詞源于希臘文,本意為“雕刻刀”,后引申出比喻意。
在文學活動中,則通常指作家在作品中表現出來的獨特的創作個性。我國有“言為心聲”、“文如其人”之說,概括地指明作品的風格是作者性格“本相”的自然流露,我們可以從中領略到其人的創作個性和風度。
反之其創作個性和風度也影響文風的形成。首先對風格一詞作一個界定,對討論蘇軾對傳統詞風的突破有所裨益。
東坡無疑是詞壇的大手筆,他將詞的內容,由先前狹隘的兒女艷科,擴展到詠史、說理、懷古、談玄、感時傷事,旁及山水田園,真正達到了“無意不可入,無事不可言。”(劉熙載《藝概·詞曲概》)詞的題材既然牢牢配合了個人生活的各個層面,那么在風格上也是多樣的。
他既能豪放高曠,又能清麗韶秀。所以針對蘇軾對傳統詞風的突破問題,不能一言而蔽之,否則會犯以偏概全之誤。
而應對詞中不同類型與傳統詞進行觀照來尋找對傳統的創新。當然哪種詞風領導主流,要看這一類型詞在詞人創作中的數量、地位、價值等。
所以本文試從農村詞、詠物詞兩種題材和婉約、豪放兩種詞風角度來闡述蘇軾對傳統詞風的突破問題,同時兼及出現突破的緣由。這樣更能凸現蘇軾詞風的整合化與多樣化。
蘇軾把詞的題材領域擴大到農村,寫農民的生活和勞動,在作者之前還很少出現過。農村詞是蘇軾的一大開拓,它的出現,為宋詞的社會內容開辟了新天地。
詞在產生之初有不少隱逸之作,如張志和的《漁歌子》:“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但所寫的田園風光充滿士大夫情趣,缺乏濃厚的生活氣息。蘇軾為官徐州,作《浣溪沙》五首。
這組詞從不同側面反映了農村風貌,文筆清麗,宛若一幅豐富多彩的農村生活風俗畫。蘇軾農村詞中展現了農村風光,描繪了農村各色人等,如野老、田夫、村童,重要的是蘇軾詞中出現了農村婦女的形象,這在古典詩詞特別是農村詞中是一種創新。
蘇軾《浣溪沙》詞曰:“麻葉層層檾葉光,誰家煮繭一村香?隔籬嬌語絡絲娘。”此處“絡絲娘”既指蟲,也雙關繅絲的婦女,從側面反映了初夏農村的生活及情趣。
“層層”言作物茂盛,“光”言葉片滋潤有光澤。詞從視覺、嗅覺、聽覺勾出一幅蠶熟季節的農村風俗人情畫。
又如《浣溪沙》(其四)先攝取了夏季農村生活的一個側面,繪成一幅恬淡和諧的圖畫。后寫羈旅生活中的一件小事:酒困尋水,全詞有景有人,由形有聲有色,鄉土氣息濃郁。
語言淺白易懂,脫口而出,風趣天成。 東坡在文學的許多方面都有開創,這種革新的精神,同樣體現在他對詠物詞的創作上。
除去一般性的繼承傳統外,比如詞采用賦的手法。如柳永的《觀海潮·東南形勝》全詞鋪陳夸張,融山水盛況與都市豪華于一體。
但這樣的佳作畢竟少數。這種手法在前人那里更多易于流弊。
究其原因在于它們忽視了賦與詞兩種文體的差別,只是一味的描摹外物,而沒有滲透進自己的感情。采用賦的手法容易造成詞在有限的空間中大量鋪陳物象,排比詞藻、堆砌名物,通過增加知覺空間密集度的辦法來凸顯空間。
盡管這樣有其心理學的依據:那就是一個內部充滿密集的點的實心圓,比一個空白的圓在同一個白色基底上顯得更為突出和引人注目。這種寫法片面強調了“賦者,鋪也”(劉勰《文心雕龍·詮賦》),但忽略了賦“鋪采摛文,體物寫志也”(劉勰《文心雕龍·詮賦》)的另一個方面,尤其是后者“體物寫志”。
蘇軾在詠物詞中較好地做到了這一點。實際上,“體物”——細致的描摹物態,“寫志”——寄托內心的情態。
由物及心,心物交通是詠物篇的最高境界。在初期的詠物詞中,“體物”和“寫志”均未達到上乘。
然而在婉約詞中,不少詠嘆佳人的作品,這些作品可視為特殊的詠物之作。“體物”描寫得可謂淋漓盡致。
比如張先的《浣溪沙》:“水滿池塘花滿枝,亂香深里語黃鸝。東風吹軟弄簾幃。
日正常時春夢短,燕交飛處柳煙低,玉窗紅子斗茶時。”“體物”者只是類型化的描繪物之外形,“寫志”這描寫的亦是類型化的志趣。
又如歐陽修《玉樓春·子規》,這里所詠的子規,只是一個寓意的載體,所寫的情也是類型化的閨中怨情,與歐陽修本人性情是不相涉的。其他詞人如晏殊、柳永,不多的詠物詞也是這種形態。
直至東坡,才將“體物”與“言志”發揮到很高的水平,使詠物詞有了更大的寫作空間。比如蘇軾的《水龍吟·次韻章質夫楊花》,王國維《人間詞話》云:“詠物之詞,自以東坡《水龍吟》最工”。
可見一代國學大師對蘇軾的評價之高。在一般人所寫的詠物詞中,玩弄詞藻,內容空洞、重復,如前所述的采用賦的手法通病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