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6首宋詞,并寫出賞析
相見歡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有一般滋味在心頭。【賞析】: 起句“無言獨上西樓”,攝盡凄惋之神。
“無言”者,并非無語可訴,而是無人共語。由作者“無言”、“獨上”的滯重步履和凝重神情,可見其孤獨之甚、哀愁之甚。
本來,作者深諳“獨自莫憑欄”之理,因為欄外景色往往會觸動心中愁思,而今他卻甘冒其“險”,又可見他對故國(或故人)懷念之甚、眷戀之甚。 “月如鉤”,是作者西樓憑欄之所見。
一彎殘月映照著作者的孑然一身,也映照著他視線難及的“三千里地山河”(《破陣子》),引起他多少遐想、多少回憶?而俯視樓下,但見深院為蕭颯秋色所籠罩。“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這里,“寂寞”者究竟是梧桐還是作者,已無法、也無須分辨,因為情與景已妙合無垠。
過片后“剪不斷”三句,以麻絲喻離愁,將抽象的情感加以具象化,歷來為人們所稱道,但更見作者獨詣的還是結句:“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詩詞家借助鮮明生動的藝術形象來表現離愁時,或寫愁之深,如李白《遠離別》:“海水直下萬里深,誰人不言此愁古”;或寫愁之長,如李白《秋浦歌》:“白發三千丈,緣愁似個長”;或寫愁之重,如李清照《武陵春》:“只恐雙溪艋舟,載不動許多愁”;或寫愁之多,如秦觀《千秋歲》:“春去也,飛紅萬點愁如海”。
李煜此句則寫出愁之味:其味在酸咸之外,但卻根植于作者的內心深處,無法驅散,歷久彌鮮;舌品不得,心感方知。因此也就不用訴諸人們的視覺,而直接訴諸人們的心靈,讀后使人自然地結合自身的體驗而產生同感。
這種寫法無疑有其深至之處。 另:此詞牌名為《相見歡》,實則寫愁之味,形成鮮明對比,將愁思更進一步。
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賞析:這是一曲純情的愛歌。
亦抒情,亦議論,哀樂交織,天上人間融為一體。尤其是末二句,使詞的思想境界升華到一個嶄新的高度,成為詞中警句。
無怪乎沈際飛評曰:"七夕以雙星會少別多為恨,獨謂情長不在朝暮,化臭腐為神奇。"起句展示七夕獨有的抒情氛圍,“巧”與“恨”,則將七夕人間“乞巧”的主題及“牛郎、織女”故事的悲劇性特征點明,練達而凄美。
借牛郎織女悲歡離合的故事,歌頌堅貞誠摯的愛情。結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最有境界,這兩句既指牛郎、織女的愛情模式的特點,又表述了作者的愛情觀,是高度凝練的名言佳句。
這首詞因而也就具有了跨時代、跨國度的審美價值和藝術品位。 此詞熔寫景、抒情與議論于一爐,敘寫牽牛、織女二星相愛的神話故事,賦予這對仙侶濃郁的人情味,謳歌了真摯、細膩、純潔、堅貞的愛情。
詞中明寫天上雙星,暗寫人間情侶;其抒情,以樂景寫哀,以哀景寫樂,倍增其哀樂,讀來蕩氣回腸,感人肺腑。 詞一開始即寫“纖云弄巧”,輕柔多姿的云彩,變化出許多優美巧妙的圖案,顯示出織女的手藝何其精巧絕倫。
可是,這樣美好的人兒,卻不能與自己心愛的人共同過美好的生活。“飛星傳恨”,那些閃亮的星星仿佛都傳遞著他們的離愁別恨,正飛馳長空。
鵲橋仙 陸游 一竿風月,一蓑煙雨,家在釣臺西住。賣魚生怕近城門,況肯到、紅塵深處? 潮生理棹,潮平系纜,潮落浩歌歸去。
時人錯把比嚴光,我自是、無名漁父。 陸游這首詞表面上是寫漁父,實際上是作者自己詠懷之作。
他寫漁父的生活與心情,正是寫自己的生活與心情。 “一竿風月,一蓑煙雨”,是漁父的生活環境。
“家在釣臺西住”,這里借用了嚴光不應漢光武的征召,獨自披羊裘釣于浙江的富春江上……的典故。以此來喻漁父的心情近似嚴光。
上片結句說,漁父雖以賣魚為生,但是他遠遠地避開爭利的市場。賣魚還生怕走近城門,當然就更不肯向紅塵深處追逐名利了。
以此來表現漁父并不熱衷于追逐名利,只求悠閑、自在。 下片頭三句寫漁父在潮生時出去打魚,在潮平時系纜,在潮落時歸家。
生活規律和自然規律相適應,并無分外之求,不象世俗中人那樣沽名釣譽,利令智昏。最后兩句承上片“釣臺”兩句,說嚴光還不免有求名之心,這從他披羊裘垂釣上可看出來。
宋人有一首詠嚴光的詩說:“一著羊裘便有心,虛名留得到如今。當時若著蓑衣去,煙水茫茫何處尋。”
也是說嚴光雖拒絕光武征召,但還有求名心。陸游因此覺得:“無名”的“漁父”比嚴光還要清高。
這詞上下片的章法相同,每片都是頭三句寫生活,后兩句寫心情,但深淺不同。上片結尾說自己心情近似嚴光,下片結尾卻把嚴光也否定了。
文人詞中寫漁父最早、最著名的是張志和的《漁父》,后人仿作的很多,但是有些文人的漁父詞,用自己的思想感情代替勞動人民的思想感情,很不真實。 陸游這首詞,論思想內容,可以說在張志和等諸人之上。
顯而易見,這詞是諷刺當時那些被名牽利絆的俗人的。我們不可錯會他的寫作意圖,簡單地認為它是消極的、逃避現實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