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惡兩種,余者皆無大異.若大仁者,則應運而生,大惡者,則應劫而生.運生世治,劫生世危.堯,舜,禹,湯,文,武,周,召,孔,孟,董,韓,周,程,張,朱,皆應運而生者.蚩尤,共工,桀,紂,始皇,王莽,曹操,桓溫,安祿山,秦檜等,皆應劫而生者.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惡者,撓亂天下.清明靈秀,天地之正氣,仁者之所秉也,殘忍乖僻,天地之邪氣,惡者之所秉也.今當運隆祚永之朝,太平無為之世,清明靈秀之氣所秉者,上至朝廷,下及草野,比比皆是.所余之秀氣,漫無所歸,遂為甘露,為和風,洽然溉及四海.彼殘忍乖僻之邪氣,不能蕩溢于光天化日之中,遂凝結充塞于深溝大壑之內,偶因風蕩,或被云催,略有爺感發之意,一絲半縷誤而泄出者,偶值靈秀之氣適過,正不容邪,邪復妒正,兩不相下,亦如風水雷電,地中既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讓,必至搏擊掀發后始盡.故其氣亦必賦人,發泄一盡始散.使男女偶秉此氣而生者,在上則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為大兇大惡.置之于萬萬人中,其聰俊靈秀之氣,則在萬萬人之上,其乖僻邪謬不近人情之態,又在萬萬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貴之家,則為情癡情種,若生于詩書清貧之族,則為逸士高人,縱再偶生于薄祚寒門,斷不能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驅制駕馭,必為奇優名倡.如前代之許由,陶潛,阮籍,嵇康,劉伶,王謝二族,顧虎頭,陳后主,唐明皇,宋徽宗,劉庭芝,溫飛卿,米南宮,石曼卿,柳耆卿,秦少游,近日之倪云林,唐伯虎,祝枝山,再如李龜年,黃幡綽,敬新磨,卓文君,紅拂,薛濤,崔鶯,朝云之流,此皆易地則同之人也.
27:寶釵在外面聽見這話,心中吃驚,想道:“怪道從古至今那些奸淫狗盜的人,心機都不錯.這一開了,見我在這里,他們豈不臊了.況才說話的語音,大似寶玉房里的紅兒的言語.他素昔眼空心大,是個頭等刁鉆古怪東西.今兒我聽了他的短兒,一時人急造反,狗急跳墻,不但生事,而且我還沒趣.如今便趕著躲了,料也躲不及,少不得要使個`金蟬脫殼'的法子。”猶未想完,只聽"咯吱"一聲,寶釵便故意放重了腳步,笑著叫道:“顰兒,我看你往那里藏!"一面說,一面故意往前趕.那亭內的紅玉墜兒剛一推窗,只聽寶釵如此說著往前趕,兩個人都唬怔了.寶釵反向他二人笑道:“你們把林姑娘藏在那里了?"墜兒道:“何曾見林姑娘了。
”寶釵道:“我才在河那邊看著林姑娘在這里蹲著弄水兒的.我要悄悄的唬他一跳,還沒有走到跟前,他倒看見我了,朝東一繞就不見了.別是藏在這里頭了。”一面說一面故意進去尋了一尋,抽身就走,口內說道:“一定是又鉆在山子洞里去了.遇見蛇,咬一口也罷了。”一面說一面走,心中又好笑:這件事算遮過去了,不知他二人是怎樣.
33:那寶玉聽見賈政吩咐他"不許動",早知多兇少吉,那里承望賈環又添了許多的話.正在廳上干轉,怎得個人來往里頭去捎信,偏生沒個人,連焙茗也不知在那里.正盼望時,只見一個老姆姆出來.寶玉如得了珍寶,便趕上來拉他,說道:“快進去告訴:老爺要打我呢!快去,快去!要緊,要緊!"寶玉一則急了,說話不明白,二則老婆子偏生又聾,竟不曾聽見是什么話,把"要緊"二字只聽作"跳井"二字,便笑道:“跳井讓他跳去,二爺怕什么?"寶玉見是個聾子,便著急道:“ 你出去叫我的小廝來罷。”那婆子道:“有什么不了的事?老早的完了.太太又賞了衣服,又賞了銀子,怎么不了事的!”
34:寶玉猶恐是夢,忙又將身子欠起來,向臉上細細一認,只見兩個眼睛腫的桃兒一般,滿面淚光,不是黛玉,卻是那個?寶玉還欲看時,怎奈下半截疼痛難忍,支持不住,便"噯喲"一聲,仍就倒下,嘆了一聲,說道:“你又做什么跑來!雖說太陽落下去,那地上的余氣未散,走兩趟又要受了暑.我雖然捱了打,并不覺疼痛.我這個樣兒,只裝出來哄他們,好在外頭布散與老爺聽,其實是假的.你不可認真。”此時林黛玉雖不是嚎啕大哭,然越是這等無聲之泣,氣噎喉堵,更覺得利害.聽了寶玉這番話,心中雖然有萬句言語,只是不能說得,半日,方抽抽噎噎的說道:“你從此可都改了罷!"
41:妙玉執壺,只向海內斟了約有一杯。
寶玉細細吃了,果覺輕浮無比,賞贊不絕。
妙玉正色道:“你這遭吃的茶是托他兩個福,獨你來了,我是不給你吃的。”寶玉笑道:“我深知道的,我也不領你的情,只謝他二人便是了。”妙玉聽了,方說:“這話明白。”黛玉因問:“這也是舊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這么個人,竟是大俗人,連水也嘗不出來。
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著,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臉青的花甕一甕,總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開了。
我只吃過一回,這是第二回了。
你怎么嘗不出來?隔年蠲的雨水那有這樣輕浮,如何吃得。”黛玉知他天性怪僻,不好多話,亦不好多坐,吃完茶,便約著寶釵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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