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師漸行漸遠的今天,季羨林先生其人其文可謂魯殿靈光。
他在談起王力的貢獻與風格時,以“中西融化,龍蟲并雕”厘定,堪為精當之言。
其實,以此反瞻季先生的精神旅途,可發現以摶龍縛虎之手潛心于名山事業的季先生,以調和鼎鼐之手譜就貌淡實濃的篇什的季先生,笑吟吟地走來。
而他的《留德十年》,似可看作上述的注腳。
徜徉于他傾心傾力營造的葳蕤之林,歷史的洞透力、文學的感染力,蘊藉其中。
以文史并蓄,來涵蓋此書的特點,也許是妥切的吧?
1935年9月至1945年10月的十年寒暑,季先生在德國學習、工作,人生最美麗的季節伴著異邦月色。
《留德十年》作為他的自傳,以求學為主線,以師友還往為半徑,輔之以斯時德國政治、經濟、文化態勢及迥異的風土人情,不僅再現了揚帆于學海的苦樂,還從民間這個角度,保留了諸多富贍的社會演進的史料,提神醒腦的人生感悟又流布其間。
提起這本書的緣起,他說:“像我這樣的知識分子,已經活到了將近耄耋之年,古稀之年早已甩在背后了,而且經歷了幾個時代;在中國歷史上,也是一個難能可貴的機會;我這樣的經歷,過去知識分子經歷者恐怕不是太多。
我對世事滄桑的閱歷,人情世態的體會,恐怕有很多值得別人借鑒的地方。”
將這不尋常的十年,置于季先生的人生坐標上,不難發現,它奠定了其志業的厚基。
因而,對耳提面命的瓦爾德施米特、西克、西克靈、布勞恩、馮·格林等,他沒齒難忘,在書中不吝筆墨,描摹了他們的氣度與風骨。
季先生在老師的鼎力指導下,不僅通曉梵文、巴利文、吐火羅文等,更獲知了做人的道理。
此后,無論遭遇什么風浪與困厄,他都能坦然以對,顯然可從這十年中覓得原因。
對季先生的留德十年,《季羨林傳》的作者蔡德貴說:這十年,季先生與德國人同呼吸,共命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因而他的自傳,若一幀斑斕多彩的風俗畫,采擷了德國人這十年生活中的浪花。
而地毯式轟炸,難熬的饑餓,有國難回,美軍反攻德國等,又將我們領進了那個曾逝去的歲月。
至于師友如切如磋,聽詩遣興,更讓人分享了季先生的逸趣。
顯然,這本書可看作一部史書。
它以日記為依憑,展示了自己的酸甜苦辣,還以點點滴滴的資料,詮釋那個五味雜陳的時代。
它以草根史學的力量與厚度,成為對那個時期或隱或顯的社會變動的溫故。
因此,無論誰作季先生的傳記,要勾勒他這一時期的行跡,不以這本書為母本,恐是難勝其力的。
只寫事實,是季先生為本書確定的原則。
無疑,他臻于不掩惡、不虛美的境地。
但一草一木,一人一事,被他賦予了生命和靈性,這本書又是渾然天成的散文,不經意間流淌出的哲思和達觀的人生姿態,實為其亮色,那樸實和平易讓人敬畏(謝冕語),以至于牛漢將他戲稱為“老生代”作家的代表。
本乎此,或許可品得“真僧只說家常話”、“欲造平淡難”的三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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