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曾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孤零零一個人住在一個很深的大院子里。
從外面走進去,越走越靜,自己的腳步聲越聽越清楚,仿佛從鬧市走向深山。
等到腳步聲成為空谷足音的時候,我住的地方就到了。
院子不小,都是方磚鋪地,三面有走廊。
天井里遮滿了樹枝,走到下面,濃蔭迎地,清涼蔽體。
從房子的氣勢來看,從梁柱的粗細來看,依稀還可以看出當年的富貴氣象。
這富貴氣象是有來源的。
在幾百年前,這里曾經是明朝的東廠。
不知道有多少憂國憂民的志士曾在這里被囚禁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這里受過苦刑,甚至喪掉性命。
據說當年的水牢現還有跡可尋哩。
等到我住進去的時候,富貴氣象早已成為陳跡,但是陰森凄苦的氣氛卻是原封未動。
再加上走廊上陳列的那一些漢代的石棺石槨、古代的刻著篆字和隸字的石碑,我一走回這院子里,就仿佛進入古墓。
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氣氛,把我的記憶提到幾千年前去,有時我簡直就像生活在歷史里,自己儼然成為古人了。
這樣的氣氛同我當時的心情是相適應的,我一向又不相信有什么鬼神,所以我住在這里,也還處之泰然。
但是也有緊張不泰然的時候。
往往在半夜里,我突然聽到推門的聲音,聲音很大,很強烈。
我不得不起來看一看。
那時候經常停電。
我只能在黑暗中摸索著爬起來,摸索著找門,摸索著走出去。
院子里一片濃黑,什么東西也看不見。
連樹影子也仿佛同黑暗粘在一起,一點都分辨不出來。
我只聽到大香椿樹上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后咪噢的一聲,有兩只小電燈似的眼睛從樹枝深處對著我閃閃發光。
出處:出自季羨林的散文《馬纓花》。
擴展資料:
創作背景:
季羨林隨馬景恭識字,在高中開始學德文,并對外國文學產生興趣,1929年,入山東省立濟南高中,其國文老師董秋芳是魯迅的朋友,還是著名翻譯家。
季羨林之所以五六十年來舞筆弄墨不輟,耄耋之年,仍舊不能放下筆,全出于董老師之賜,季羨林畢生難忘。
1946年,臧克家到南京國立編譯館去看望老同學李長之,恰好季羨林在,在這里臧克家第一次見到季羨林。
1949年春,臧克家從香港來到北平,和季羨林重又相見。
20世紀50年代初,臧克家支持季羨林入黨。
1978年前后,臧克家見到季羨林,見季羨林頭發半白;1980年再次會面,已滿頭白雪。
于是臧克家頓生感慨,寫了《馬纓花》。
轉載請注明出處華閱文章網 » 季羨林散文馬櫻花原文我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