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懷古
春天必然曾經是這樣的:從綠意內斂的山頭,一把雪再也掌不住了,噗嗤的一聲,
將冷臉笑成花面,一首澌澌然的歌便從云端唱到山麓,從山麓唱到低低的荒村,唱入籬
落,唱入一只小鴨的黃蹼,唱入軟溶溶的春泥——軟如一床新翻的棉被的春泥。
那樣嬌,那樣敏感,卻又那樣渾燉無涯。
一聲雷,可以無端地惹哭滿天的云,一陣
杜鵑啼,可以斗急了一城杜鵑花,一陣風起,每一棵柳都吟出一則則白茫茫、虛飄飄說
也說不清、聽也聽不請的飛絮,每一絲飛絮都是一件柳的分號。
反正,春天就是這樣不
講理、不邏輯,而仍可以好得讓人心平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