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清晨,大家都覺得空氣中有點異樣,驚恐四顧,發現院子一角已簇擁著一群人。
連忙走過去,踮腳一看,人群中間是一枝臘梅,淡淡的晨曦映著剛長出的嫩黃花瓣。
趕近過去的人還在口中念叨著它的名字,一到它身邊都不再作聲,一種高雅淡潔的清香已把大家全都懾住。
故意吸口氣去嗅,聞不到什么,不嗅時卻滿鼻都是,一下子染透身心。
這枝臘梅確也當得起病人們的執迷。
各種雜樹亂枝在它身邊讓開了,它大模大樣地站在一片空地間,讓人們可以看清它的全部姿態。
枝干虬曲蒼勁,黑黑地纏滿了歲月的皺紋,光看這枝于,好象早就枯死,只在這里伸展著一個悲槍的歷史造型。
實在難于想象,就在這樣的枝干頂端,猛地一下涌出了那么多鮮活的生命。
花瓣黃得不夾一絲混濁,輕得沒有質地,只剩片片色影,嬌怯而透明。
整個院子不再有其他色彩,好像葉落枝黃地鬧了一個秋天,天寒地凍地鬧了一個冬天,全是在為這枝臘梅鋪墊。
梅瓣在寒風中微微顫動,這種顫動能把整個鉛藍色的天空搖撼。
病人們不再厭惡冬天,在臘梅跟前,大家全部懂了,天底下的至色至香,只能與清寒相伴隨。
這里的美學概念只剩下一個詞:冷艷。
有一天早晨起來,天氣奇寒,推窗一看,大雪紛飛,整個院子一片銀白。
臘梅變得更醒目了,裊裊婷婷地兀自站立著,被銀白世界烘托成仙風道骨,氣韻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