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詩“燎沈香,消溽暑。
鳥雀呼晴,侵曉窺檐語。
葉上初陽乾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
故鄉遙,何日去?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
五月漁郎相憶否?小輯輕舟,夢入芙蓉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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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容已經不再是去秋的清瘦了,那白絨絨的蘆花海也都退潮了。
相思樹是墨綠的,荷葉桐是淺綠的,新生的竹子是翠綠的,剛冒尖兒的小草是黃綠的。
還是那些老樹的蒼綠,以及滕蘿植物的嫩綠,熙熙攘攘地擠滿了一山。
我慢慢走著,我走在綠之上,我走在綠之間,我走在綠之下。
獻給那些睽違母顏比十八年更長久的天涯之人 駐馬自聽 我的馬將十里杏花跑成一掠眼的紅煙,娘!我回來了! 那尖塔戮得我的眼疼,娘,從小,每天,它嵌在我的窗里,我的夢里,我寂寞童年唯一 的風景,娘。
在“淮南子”里,我們發現中國的天空和中國的大地都是曾經受傷的。
女媧以 其柔和的慈手補綴撫平了一切殘破。
當時,天穿了,女媧煉五色石補了天。
地搖了 ,女媧折斷了神鱉的腳爪墊穩了四極(多像老祖母疊起報紙墊桌子腿)。
她又像一 個能干的主婦,掃了一堆蘆灰,止住了洪水。
愛情篇
1?兩岸 我們總是聚少離多,如兩岸。
如兩岸——只因我們之間恒流著一條莾莾蒼蒼的河。
我們太愛那條河,太愛太愛,以致竟然 把自己站成了岸。
站成了岸,我愛,沒有人勉強我們,我們自己把自己站成了岸。
春天的時候,我愛,楊柳將此岸綠遍,漂亮的綠絳子潛身于同色調的綠波里,緩緩地向彼岸游擊。
河中有萍,河中有藻,河中有云影天光,仍是國風開睢篇的河啊,而我,一逕向你泅去。
第49節:愛情篇(2)
我向你泅去,我正遇見你,向我泅來——以同樣柔和的柳條。
我們在河心相遇,我們的千絲萬緒秘密地牽起手來,在河底。
只因為這世上有河,因此就必須有兩岸,以及兩岸的綠楊堤。
我不知我們為什么只因堅持要 一條河,而竟把自己矗立成兩岸,歲歲年年相向而綠,任地老天荒,我們合力撐住一條河,死命 地呵護那千里煙波。
兩岸總是有相同的風,相同的雨,相同的水位。
乍醬草勻分給兩岸相等的紅,鳥翼點給兩岸 同樣的白,而秋來蒹葭露冷,給我們以相似的蒼涼。
驀然發現,原來我們同屬一塊大地。
縱然被河道鑿開,對峙,卻不曾分離。
年年春來時,在溫柔得令人心疼的三月,我們忍不住伸出手臂,在河底秘密地挽起。
2?定義及命運 年輕的時候,怎么會那么傻呢?對“人”的定義?對“愛”的定義,對“生活”的定義,對莫名其妙的剛聽到的一個“哲學 名詞”的定義……那時候,老是慎重其事地把左掌右掌看了又看,或者,從一條曲曲折折的感情線,估計著感 情的河道是否決堤。
有時,又正經的把一張臉交給一個人,從鼻山眼水中,去窺探一生的風光。
奇怪,年輕的時候,怎么什么都想知道?定義,以及命運。
年輕的時候,怎么就沒有想到 過,人原來也可以有權不知不識而大剌剌地活下去。
忽然有一天,我們就是大了,因為愛。
去知道明天的風雨已經不重要了,執手處張發可以為風幟,高歌時,何妨傾山雨入盞,風雨 于是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找一方共同承風擋雨的肩。
第29節:雨之調
雨之調
雨荷 有一次,雨中走過荷池,一塘的綠云綿延,獨有一朵半開的紅蓮挺然其間。
我一時為之驚愕駐足,那樣似開不開,欲語不語,將紅未紅,侍香未香的一 株紅蓮! 漫天的雨紛然而又漠然,廣不可及的灰色中竟有這樣一株紅蓮!像一堆即將 燃起的火,像一罐立刻要傾潑的顏色!我立在池畔,雖不欲撈月,也幾成失足。
生命不也如一場雨嗎?你曾無知地在其間雀躍,你曾癡迷地在其間沉吟—— 但更多的時候,你得忍受那些寒冷和潮濕,那些無奈與寂寥,并且以晴日的幻想 來度日。
可是,看那株蓮花,在雨中怎樣地唯我而又忘我,當沒有陽光的時候,它自 己便是陽光,當沒有歡樂的時候,它自己便是歡樂!一株蓮花里有多么完美自足 的世界! 一池的綠,一池無聲的歌,在鄉間不惹眼的路邊——豈只有哲學書中才有真 理?豈只有研究院中才有答案?一筆簡單的雨荷可繪出多少形象之外的美善,一 片亭亭青葉支撐了多少世紀的傲骨! 倘有荷在池,倘有荷在心,則長長的雨季何患?
秋聲賦 一夜,在燈下預備第二天要教的課,才念兩行,便覺哽咽。
那是歐陽修的秋聲賦,許多年前,在中學時,我曾狂熱地鴆于那些舊書,我 曾偷偷地背誦它! 可笑的是少年無知,何曾了解秋聲之悲,一心只想學幾個漂亮的句子,拿到 作文簿上去自炫! 但今夜,雨聲從四窗來叩,小樓上一片零落的秋意,燈光如雨,愁亦如雨, 紛紛落在秋聲賦上,文字間便幻起重重波濤,掩蓋了那一片熟悉的文字。
每年十一月,我總要去買一本Idea雜志,不為那些詩,只為異國那份輝煌而 又黯然的秋光。
那荒漠的原野,郡大片宜于煮酒的紅葉,令人恍然有隔世之想。
可嘆的是故國的秋色猶能在同緯度的新大陸去辨認,但秋聲呢?何處有此悲聲寄 售口? 聞秋聲之悲與不聞秋聲之悲,其悲各何如? 明朝,穿過校園中發亮的雨徑,去面對滿堂稚氣的大一新生的眼睛,秋聲賦 又當如何解釋? 秋燈漸黯,雨聲不絕,終夜吟哦著不堪一聽的濃愁。
青樓集 在傅斯年圖書館當窗而坐,遠近的絲雨成陣。
桌上放著一本被蠹魚食余的青樓集,焦黃破碎的扉頁里,我低首去辨認元朝 的,焦黃破碎的往事。
一壁抄著,忍不住的思古情懷便如江中兼天而涌的浪頭,怱焉而王。
那些柔 弱的名字里有多少辛酸的命運:朱簾秀、汪憐憐、翠娥秀、李嬌兒……一時之 間,元人的弦索、元人的簫管,便盈耳而至。
音樂中浮起的是那些蒼白的,架在 錦繡之上,聰明得悲哀的臉。
當別的女孩在軟褥上安靜地坐著,用五彩的絲線織夢,為什么獨有一班女孩 在眾人的奚落里唱著人間的悲歡離合?而如果命運要她們成為被遺棄的,卻為什 么要讓她們有那樣的冰雪聰明去承受那種殘忍? “大都”,輝煌的元帝國,光榮的朝代,何竟有那些黯然的臉在無言中沉 浮?當然,天涯淪落的何止是她們,為人作色的何止是她們。
但八百年后在南 港,一個秋雨如泣的日子,獨有她們的身世這樣沉重地壓在我的資料卡上,那古 老而又現代的哀愁。
雨在眼,雨在耳,雨在若有若無的千山。
南港的黃昏,在滿樓的古書中無限 凄清!蕭條異代,誰解此恨!相去幾近千年,她們的憂傷和屈辱卻仍然如此強烈 地霞撼著我。
雨仍落,似乎已這樣無奈地落了許多世紀。
山漸消沉,樹漸消沉,書漸消 沉,只有蠹魚的蛀痕頑強地咬透八百年的酸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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