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白玫瑰和紅玫瑰》
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 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 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
在振保可不是這樣的。
他是有始有終,有條有理的,他 整個地是這樣一個最合理想的中國現代人物,縱然他遇到的事不是盡合理想的,給他心問 口,口問心,幾下子一調理,也就變得仿佛理想化了,萬物各得其所。
張愛玲《霸王別姬》
夜風絲溜溜地吹過,把帳篷頂上的帥字旗吹得豁喇喇亂卷。
在帳篷里,一支紅蠟燭,燭 油淋淋漓漓地淌下來,淌滿了古銅高柄燭臺的浮雕的碟子。
在淡青色的火焰中,一股一股乳 白色的含著稀薄的嗆人的臭味的煙裊裊上升。
項羽,那馳名天下的江東叛軍領袖,巍然地跽 在虎皮毯上,腰略向前俯,用左肘撐著膝蓋,右手握著一塊蘸了漆的木片,在一方素帛上沙 沙地畫著。
他有一張粗線條的臉龐,皮膚微黑,闊大,堅毅的方下巴。
那高傲的薄薄的嘴唇 緊緊抿著,從嘴角的微渦起,兩條疲倦的皺紋深深地切過兩腮,一直延長到下頷。
他那黝黑 的眼睛,雖然輕輕蒙上了一層憂郁的紗,但當他抬起臉來的時候,那烏黑的大眼睛里卻跳出 了只有孩子的天真的眼睛里才有的焰焰的火花。
余秋雨《陽關雪》
我曾有緣,在黃昏的江船上仰望過白帝城,頂著濃冽的秋霜登臨過黃鶴樓,還在一個冬夜摸到了寒山寺。
我的周圍,人頭濟濟,差不多絕大多數人的心頭,都回蕩著那幾首不必引述的詩。
人們來尋景,更來尋詩。
這些詩,他們在孩提時代就能背誦。
孩子們的想象,誠懇而逼真。
因此,這些城,這些樓,這些寺,早在心頭自行搭建。
待到年長,當他們剛剛意識到有足夠腳力的時候,也就給自己負上了一筆沉重的宿債,焦渴地企盼著對詩境實地的踏訪。
為童年,為歷史,為許多無法言傳的原因。
有時候,這種焦渴,簡直就像對失落的故鄉的尋找,對離散的親人的查訪。
余秋雨《江南小鎮》
我到過的江南小鎮很多,閉眼就能想見,穿鎮而過的狹窄河道,一座座雕刻精致的石橋,傍河而筑的民居,民居樓板底下就是水,石階的埠頭從樓板下一級級伸出來,女人正在埠頭上浣洗,而離她們只有幾尺遠的烏篷船上正升起一縷白白的炊煙,炊煙穿過橋洞飄到對岸,對岸河邊有又低又寬的石欄,可坐可躺,幾位老人滿臉寧靜地坐在那里看著過往船只。
比之于沈從文筆下的湘西河邊由吊腳樓組成的小鎮,江南小鎮少了那種渾樸奇險,多了一點暢達平穩。
它們的前邊沒有險灘,后邊沒有荒漠,因此雖然幽僻卻談不上什么氣勢;它們大多很有一些年代了,但始終比較滋潤的生活方式并沒有讓它們保留下多少廢墟和遺跡,因此也聽不出多少歷史的浩嘆;它們當然有過升沈榮辱,但實在也未曾擺出過太堂皇的場面,因此也不容易產生類似于朱雀橋、烏衣巷的滄桑之慨。
總之,它們的歷史路程和現實風貌都顯得平實而耐久,狹窄而悠長,就像經緯著它們的條條石板街道。
在中國歷史上,有一大群非常重要的人物肯定被我們歷史學家忽視了。
余秋雨《歷史的暗角》
這群人物不是英雄豪杰,也未必是元兇巨惡。
他們的社會地位可能極低,也可能很高。
就文化程度論,他們可能是文盲,也可能是學者。
很難說他們是好人壞人,但由于他們的存在,許多鮮明的歷史形象漸漸變得癱軟、迷頓、暴燥,許多簡單的歷史事件變得混沌、曖昧、骯臟,許多祥和的人際關系慢慢變的緊張、尷尬、兇險,許多響亮的歷史命題逐個變得暗淡、紊亂、荒唐。
他們起到了如此巨大的作用,但他們并沒有明確的政治主張,他們的全部所作所為并沒有留下清楚的行為印記,他們決不想對什么負責,而且確實也無法讓他們負責。
他們是一團驅之不散又不見痕跡的腐蝕之氣,他們是一堆飄忽不定的聲音和眉眼。
你終于憤怒了,聚集起萬鈞雷霆準備轟擊,沒想到這些聲音和眉眼也與你在一起憤怒,你突然失去了轟擊的對象。
你想不與理會,調過頭去,但這股腐蝕氣卻又悠悠然地不絕如縷。
我相信,歷史上許多鋼鑄鐵澆般的政治家、軍事家,最終悲悵辭世的時候,最痛恨的不是自己明確的政敵和對手,而是曾經給過自己很多膩耳的佳言和突變的臉色最終還說不清究竟是敵人還是朋友的那些人物。
處于彌留之際的政治家和軍事家死不瞑目,顫動的嘴唇艱難地吐出一個詞匯“小人……”
——不錯,小人。
這便是我這篇文章要寫的主角。
追問
有好詞好句好段和中心思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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