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愛的列車空亦滿 作者:潘人木 50多年來,我最珍視的一件東西是我高中畢業的同學錄,其中甚多惟有年輕人才寫得出的離情。
每次展讀,心中都有海浪拍岸的澎湃。
某同學寫給一位綽號“火車頭”的同學的贈言是:“好你這個火車頭,載著一車好東西開走了!”多么簡單而豐富!一句話就是一首生命之歌。
慷慨的造物者給每個人一車好東西,內容可能稍有不同,基本上是差不多的。
當時我也有一車好東西:青春、健康、智慧、親人、朋友、很好的胃口、過得去的容貌。
裝得滿滿的人生列車,就這么自自然然地往前開。
那時候若勉強說有什么人生觀,大概是快樂的人生觀。
及至稍長,或遇高山,或遇急流,險阻重重,才知道這列火車不是一路順利的,必須開足馬力,添夠燃料才能開過去,這個時期的人生觀是奮斗的人生觀。
然后有朝一日,發現列車的重量減輕了,這才恍然于造物者并非那么慷慨,他其實是詭詐的,在我的列車開出的同時,便伺機把他給我的好東西一樣一樣地取走:青春不再、健康日衰、親人逝去、朋友遠離,我的列車幾乎空了。
唯一他拿不走而仍留存的東西就是愛,以及由愛產生的一切;因為愛乃是自己所創造、所散發、所裝載。
愛之為物,有光、有色,綿延滋長。
若自己不放棄,它可以源源不斷,人生的列車永無空虛之虞。
但此愛非單指男女之愛的情愛。
我們女性的短處,常常是過分重視情愛,視為人生的惟一真實,它果然真實,卻非惟一。
視為惟一的結果,一旦失去,列車就會失去平衡,甚至翻覆也說不定。
此處談到的愛是指由諸般的愛匯集而生的工作之愛。
這個階段的人生觀可稱為愛的人生觀。
由人生如朝露的觀點看,年輕和年老實無多大差別。
一個人心中無愛、自私、狂妄,雖年輕亦老邁;反之,雖老邁亦年輕,即使“前路日將斜”,也有“野花啼鳥一般春”的境界。
□ 第二篇 愛的信箋 作者:施倩 母親有個愛寫信的習慣,直到今天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那是從1941年的冬天開始的。
哥哥約尼自應征入伍后,一連數月沒有音訊。
母親每天晚上都要坐在廚房的大桌子前給他寫信。
我弄不明白既然約尼從不回信,她干嘛還要寫呀寫。
“等著吧,我們總會收到他的來信的。”她總是那么自信。
母親常說,信同人的心靈是相通的,神圣的上帝之光會把它們聯系在一起,她相信這速光芒能幫助她找到約尼。
我不知道她說的這些話是不是為了讓她自己或我們大家放寬心,但這畢竟把我們的心緊緊連在了一起。
終于有一天約尼來信了——他還活著,正在南太平洋上。
母親每次都在信末署上她的名字“賽西麗婭·卡普契”,這一直使我有些迷惑:“干嘛不寫‘媽媽’?”原來,她從來就把自己當做賽西麗婭·卡普契,而不是媽媽。
這使我開始用一種新的眼光來看待母親,這位身材嬌小、穿著不足5碼的高跟鞋的意大利女人。
母親從不化妝,也不佩戴首飾,除了一只金黃色的結婚手鐲。
她有一頭漂亮的頭發,又黑又直,盤在腦后,鼻梁上架著一副輕巧的銀絲邊眼鏡。
每次寫完信,母親總是讓父親去發。
然后,她端來咖啡壺,我們便邊喝咖啡邊回憶起以前一家10口人圍坐在桌邊時的美好時光——爸爸、媽媽,還有8個孩子。
那時,我們這5個男孩3個女孩中誰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離開這個家,去工作,去參戰或者結婚,到最后只剩下我一個。
到了第二年春天,母親寫信的對象中又加上了另外兩個兒子。
每天晚上她要寫3封不同的信,然后讓父親和我在信上加上我倆的問候。
母親寫信的事在村子里傳開了。
一天上午,一位瘦小的婦人找上門來。
她顫著聲向母親問道:“你能寫信,這是真的嗎?”“我常給兒子們寫信。” “你也能念信?”那位婦人又輕聲問道。
“當然可以。” 婦人急忙從提包里拿出一疊航空信:“念……請您快給我念念。” 這是那位婦人正在歐洲打仗的兒子寄來的。
母親還記得那個以前常和自己的兒子一起玩耍的紅頭發小伙子。
她把信由英文譯成意大利文,一封一封地念給那位婦人聽。
婦人聽著,兩眼閃著激動的淚光。
“我得給他回信,”她說,“可怎么寫呢?”“達菲,去做點咖啡。”母親邊吩咐我邊把婦人領進里屋坐下,然后拿出鋼筆、墨水和信紙開始寫了起來。
寫好后,她給婦人念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我想說這些?”她問母親。
“我常讀兒子的信,知道一個母親該對兒子說些什么。” 不久,那位婦人又來的,還帶來了一位位朋友——她們的兒子都在打仗,她們都想給兒子寫信。
于是,為街坊鄰居寫信幾乎成了母親的職業。
有時她一整天都花在替別人寫信上。
母親對這些信尾的署名看得很重要。
那位婦人請母親教教她:“我想學會寫我的名字給兒子看。”于是,母親就手把手一筆一劃地教她寫,一遍又一遍。
這以后,每當母親為她寫好信,她便開心地在信尾寫上自己的名字。
一天,那位婦人又來到我們家。
母親一眼便看出發生了什么事。
婦人眼中再也看不到以前那種希望之光了。
她們在一起久久地坐著,手拉著手。
“也許我們該去趟教堂。”母親輕聲對她說。
從教堂回來的路上,母親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想著那位紅頭發小伙子。
戰爭結束后,母親放下了紙和筆。
“結束了。”她說。
然而,她想錯了。
那些曾找母親替她們給兒子寫信的又拿著她們親戚的信來找她。
母親曾經說過,她曾一直夢想當一名作家。
“為什么不去實現這個夢想?”我問她。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目標,”她說,“我的生活目標看來就是寫信了。
““沒有什么能夠像信一樣把人們凝聚在一起。
它會讓你痛苦,也能使你歡笑。
最好的關心莫過于一封充滿愛意的信箋,因為它可以讓世界變得很小,可以讓寫信人和讀信人成為自己的主宰。
孩子,信就是生活!”母親的信一封也沒有留到現在,但受到過她幫助的人們卻依然在談論著她,把她寫的信裝進了他們記憶之中。
第三篇: 白色的帽子 作者:李寧 前面是紅燈,“的士”停了下來。
“這是檸檬的香味吧?”在護城河畔上車的那位穿著體面的乘客問道。
“不,這是夏柑的味兒。”司機松井微笑著回答。
“嗬,夏柑竟有這么香啊!”“這是剛摘下來的,昨天我那鄉下的老母親用快件寄來的,大概是想連香味也給我送過來的吧。” “噢,噢。” “因為我太喜歡了,就把一個最大個的放在車子上了。” 信號燈變綠了。
排成長龍的車子一起跑了起來。
拐過一條大街后,在一條小巷子口上,那位先生下車了。
正要開車,松井頓了一下。
“咦,路邊有頂白帽子,要是來陣風,不就會讓車子碾壞了嗎?!”在婆娑的柳樹下,一頂可愛的白色的小帽子孤零零地丟在那兒。
松井從車里出來,拿起了帽子,忽地一下,好像有什么東西從帽子底子飛走了。
啊,是只白蝴蝶。
松井趕忙揮著帽子去撲,可蝴蝶飄飄搖搖,越飛越高,看著看著飛進樹蔭里去了。
唔,原來是故意放在這里的呀。
帽子里邊,紅絲線繡著:竹山幼兒園,竹野丈雄。
松井拿著帽子,呼哧呼哧喘著氣。
一位胖胖的警察奇怪地看著他走過去了。
要是看到好不容易抓來的蝴蝶飛走了,這個孩子該有多失望呀。
忽然,正在躊躇的松井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回到車子里。
他從司機座位邊拿出那只夏柑。
你看它金黃金黃,真像是那溫暖的陽光染成的,好漂亮的顏色喲。
一陣誘人的香氣,隨風散了開來。
松井把夏柑用帽子蓋上,怕風刮跑,又壓上塊石頭。
剛回到車里,一個梳短發的小姑娘“咯噔”一聲坐在后面的座位上。
“我迷路了。
我走啊走啊,可哪里都是四四方方的房子……”。
聽聲音就知道這孩子是累壞了。
“行啊“嗯—嗯—有沒有一條路邊有很多菜花的街呀?”“有,那是菜花橋。” 車子剛發動,遠遠的聽到有一個活潑的男孩子的聲音,而且這聲音越來越近。
“就在那個帽子下邊。
媽媽,真的,真的有一只蝴蝶呀!”一個男孩子拿著一只嶄新的青色的捕蟲網,拉著還穿著圍裙的媽媽的手,一跳一蹦的過來了。
“我去揭開帽子,你用這個網子去撲。
哎,怎么有塊石頭壓著?”后邊座位上的女孩,因為車子剛開出一點,著急地說:“快點啊,叔叔,請您快點開吧!”松井趕忙踩下油門,路旁的柳樹眼看著往身后溜去了。
他扶著方向盤,心里卻在想著:那位媽媽緊張地張著網,那男孩子小心翼翼地揭開帽子——該是多么吃驚。
松井似乎看見了男孩張著大嘴的樣子。
想不到吧,怎么會變魔術似的變出個夏柑來。
不管怎么說,這是蝴蝶變的……。
他不由得“噗哧”一下笑出聲來。
“啊?!”松井慌了一下神,反光鏡里看不見那個小姑娘了。
回身一看,人沒了。
松井停下車,朝窗外看去。
這是一小塊草坪,后邊是一個不大的住宅區。
數也數不清的白蝴蝶在飛來飛去。
一片綠油油的三葉草,親著開著小黃花的蒲公英,星星點點地散布在其中。
松井出神地看著那草坪上空翩翩起舞的蝴蝶,似乎聽到了這樣的聲音:“干得不錯。” “是挺不錯的。” “干得真漂亮。” “是棒極了!”忽地一下,這聲音像是碎了的肥皂泡一樣,小的小的聽不見了。
只是車中還留著那夏柑淡淡的香味。
學話兒子:“今天,老師教我們說‘是的,先生’和‘不,先生’。” 父親:“你學會了嗎?”兒子:“不,先生。” 父親:“將爸爸不能叫先生。” 兒子:“是的,先生。” 第四篇: 抱著生命過海洋 作者:程武 有這樣一則希臘神話,阿波羅愛上了西比爾,并且告訴她,不管多少年,只要她手里有塵土,她就能活下去。
隨著時光流逝,西比爾日漸憔悴,終成空軀,卻依然求死不得。
孩子們問吊在瓶中的西比爾:“你要什么?”她回答說:“我要死。” 我認為死并非是上帝對我們的一種懲罰,倒是命運女神鐘愛人類的標志。
正如我們需要睡眠一樣,我們需要死亡。
正是死亡的黑暗背景襯托出了生命的光彩。
試想,如果生命是無限的,我們還會覺得她的可貴嗎?如果生命像空氣、沙粒一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她豈不是會像空氣、沙粒一樣無甚價值可言了嗎?如果明天是無限的,那我們今天為什么要辛勞呢?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說吧。
假如這樣等下去,我們能做成什么事呢?直到最后,我們一個個都成了瓶中的西比爾,那時也許才覺出死的可貴,生的可怕。
正因為有死亡,我們才這么珍惜生命。
我們每個人都應成為優秀的舵手,駕駛自己的生命之舟輕快地航行。
優秀的舵手善于對付痛苦,而現實中的許多人卻因痛苦而導致海水沒頂,過早走向死亡。
痛苦應成為我們生命之舟上的壓艙物,正因為有了它的存在,我們的船才得以穩健地前行。
優秀的舵手還會擺脫魔鬼的誘惑,他們看淡塵世的物欲、煩惱,追求真理,他們一生光明磊落,表里如一。
他們惜時如金,勤勤懇懇,度過豐富而有效的人生。
第五篇: 比喻即介入 作者:吳亮 我愈來愈喜歡用比喻的方式去寫作,它既可以避免直接的冒犯,又能夠使那些足夠聰明的人明白我真正想說的是什么。
“胃口”也是個比喻。
近來我比喻慣了,干脆在這兒過把比喻癮。
就從胃口開始。
假如我某一天胃口好,正津津有味地進餐時,請不要在此時向我賣弄營養學的真理;假如我某一天在拍賣行欣賞珠寶,請不要用不屑的表情對我大談貴族的不勞而獲;假如我某一天中了彩票,請不要代我向下崗職工表示歉意;假如我某一天喝了不少威士忌興高采烈,你不要自作聰明地以為我從此不喝紹興加飯;假如我某一天批評說現在讀不到美文,你不要把原因推到電視肥皂劇過度泛濫上去。
比喻還可以換一下人稱,讓我試一試。
假如你喜歡滑稽戲,你沒有必要愧對交響樂;假如你崇敬的人突然遠走他鄉,你沒有必要自作多情地斷言他一定灑脫地離去;假如你的朋友死了,你沒有必要抱怨為什么那么多的人還活著;假如你認為瑪麗蓮·夢露是世紀美人,你沒有必要因此不討老婆;假如你驚呼咖啡入口是西方文明的入侵,你沒有必要一邊喝茶一邊沾沾自喜地說,中國的茶葉幾百年前也曾入侵到英國與荷蘭;假如你覺得精神空虛需要信仰,那就去教堂,你沒有必要仇視世俗的喧嘩;假如你需要物質的滿足名利的獲取,你沒有必要再唱高調減輕你的負疚感……聰明人都知道我在說些什么,所以,比喻就是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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