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相識相熟有各種方式,在真實中認識的,在虛擬中偶遇的,或者介乎兩者之間:見過一兩面,更多的交流和進一步的認識通過網絡。
有時候覺得和有些人不那么熟,是因為缺乏接觸。
其實也不盡然,和有的人從小接觸到大,關系還是不咸不淡不溫不火,像夾生飯。
也許就是一次聊天或者一次經歷就能把關系拉得很近,這一次飛躍完全出于偶然。
我和我“娘子”說起來認識有7年,前三年基本處于知道世界上有這么一生物存在的狀態。
“飛躍”大概是基于對《武林外傳》的熱愛,才發展出了后來的深入交流、“夫妻”關系(她慣于紅杏出墻的事兒另說)。
對于這種“飛躍”不能刻意,最好不要急于標榜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容易適得其反。
因為一個自認為文藝的人,可能會被湊過來的跩著散文詩般語言的“疑似同類”給慎得一身雞皮疙瘩;一個覺得自己有點小哲的人,多半會覺得那些整天“生來死去,自我本我”的人說出來的都不是人話;一個喜歡加菲貓的我,出門要真撞見一個毛茸茸的加菲,肯定會被驚到。
網絡,或者說文字,卻很容易給人這種自我標榜的機會。
直接在網上認識的,從一開始就知道這種誤差。
但是在現實中結識,再通過網絡了解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忽略這層區別。
(尤其是在校內這種地方)于是生活中出現了很多陌生的熟人。
陌生和熟悉都是相對的。
可能從來都不知道父母年輕的故事,可能意外的發現朋友的過去,可能驚異于愛人的背叛。
他們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這些陌生因為缺乏溝通,而缺乏溝通是因為太熟悉。
和陌生人的social像一辯稿,一堆冠冕堂皇的詞句背后什么都沒有,什么也沒說;在博客上的交流像四辯稿,全是華麗麗的價值升華和抒情;在日常生活中的溝通像自由辯,看似有來有往,都是在自說自話。
這些圍繞著自己的“溝通”讓彼此熟悉,而熟到左手拉右手的境界之后,連這樣的“溝通”都省了。
除了人,還有很多東西是陌生的,自己的身體、周遭的世界。
陌生是因為忽視,而忽視是因為習慣成自然。
梁文道那些不為人知的常識,龍應臺對一九四九的另一種記憶,劉瑜經歷的不一樣的美國都證明著我們習慣的陌生與無知,早就習慣了選擇性失明。
兩只眼睛像聚光燈一樣,只聚焦于那些在乎的事,光束之外是一片漆黑。
當自己在別人的世界中是光束外那一片漆黑的時候,才會感覺到一陣寒意。
不是知道一個人或者一個事物的全部才算熟悉,也不可能做到。
對于某人某事某物要知道些什么,潛意識里早就做了選擇。
一個藝人,聽他的一首歌看他的一部戲,面孔和八卦背后,誰關心他是怎樣一個人;一個企業,能納稅、能還貸、不違法,誰管它的掙的錢擠占了哪些弱勢群體的利益。
盡量把光束的范圍擴大一些,哪怕只是好奇。
審事度人最好都把眼光放寬一點。
當在乎一個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人的時候,一個人找個涼快的地兒呆會,讓情緒在冷空氣里消解之后,回頭看看聚光燈下是不是漏了有些人。
有可能來電的時候,恰恰是標準顛覆的時候。
所謂標準有時候很扯,畢竟唐僧和王子都騎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