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難忘的母愛
小時候,我可以在母親的背上無憂無慮的長大,是母親編織了女兒的夢,點燃了心中那盞燈,伴我走過人生那坎坷的路程。
我想不起病重的母親是怎樣背著我走路,我是怎樣在母親背上長大,可想而知,有病的母親比健康的人更艱難。
是母親讓我學會了人之初,做人做事的道理。
當時我不懂母親的心,她的愛她的溫柔,她的關懷和牽掛,不懂事的我在母親的包容下慢慢地長大,當我知道和讀懂母親的時候,母親含著眼淚,帶著多少擔憂與牽掛永遠的離開了我。
我唯一的靠山倒了,但是母親教會了我在逆境中學會堅強,勇敢地面對困難和失敗,適應任何環境而求生存,這就是我的母親留給我的無比珍貴的財富和愛。
母親雖然走了,可她永遠活在我的心里,我永遠懷念她,她是我地唯一,無人取代,也是我的最愛,更是難忘的愛!
我想不起小姨媽在母親有病的時候是怎樣抱著我,還是背著我,我不知道,從小姨媽對那段往事的回憶中,我才知道別人對她的冷眼,天寒地冷的無奈……
我才知道她的棉衣前襟是明亮發光的,而且經常是濕地;才知道燒無煙煤時熏黑了的臉上那雙有黑有大的眼睛的明亮。
那時候小姨媽只有十六歲,一個失去父母關愛的小女孩,能在姐姐病重的時候撐起一個家,還帶著一個不滿周歲的孩子,可想而知,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每當小姨媽講起那段往事,我就想起那苦難無助地童年,小姨媽無私的愛,讓我永遠難忘。
小姨媽的人生很苦,很少有人去關她,可是她卻為我們這些沒有母愛的孩子現出了她的青春和所有的愛。
我母親去世后小姨媽也經常照顧我,關心我。
她不但關愛我,還有我的三姨家兄弟妹們。
還在我母親沒有去世時,我的三姨媽由于有病去世了,留下四個孩子,最小的才兩歲,她為了照顧這四個孩子,就和我三姨父結婚,把他們養大成人,現在孩子們都有了自己的家,可是小姨媽由于勞累過度,而病倒了,現在病在床上不能自理,當我今年回家看到小姨媽時,我很慚愧,她為我們付出的太多了,可我們又給了她什么,她看到我時那含淚的笑容,我才體會到母愛的無私和偉大,也許她不求我們什么,能常回家看看足矣,可我們卻做不到,當我們愛自己的孩子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們把愛孩子的十分之一去愛母親,她就足矣,往往這一點也做不到,說句心里話,我們欠母親的無法補償,更無法用語言表達。
我有這兩位母親,雖然我的人生很不幸,但我有她們給我的無私的愛,我永遠是幸福的,她們對我的愛我永存心里。
2、父親是一本書
閑來無事,翻出一本散文集。
隨手打開一頁,正是一篇記念父親的文章。
當看到其中一句“父親是一本書,做子女的也許要用一生的時間才能讀懂”時,一陣錐心刺骨般的隱痛頓時刺上心頭。
屈指算來,父親離開我已有六年了。
這六年里,我無時無刻地不在思念著他。
我甚至企求上蒼能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重新做一回父親的女兒,那樣我必定將自己所有的孝心都給予他,讓他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父親。
然而上蒼永遠不會給我這個機會,我也只能在愧疚中緬懷父親了。
父親只是個普通工人,沒有什么文化,但他出生的家庭曾經是很顯赫的。
他出生在江蘇一個大戶人家,屬于書香門弟,祖上遺留了不少田地和房產,父親兒時過著少爺般的生活。
后來日本人來了,家產全部被搶光,家道中落、一貧如洗,全家被迫逃難到上海。
為了一家人的生計,父親放棄了學業,不到14歲就給人當學徒、做小販……整日在外奔波勞累。
解放后,父親為了獲得一份高收入,瞞著家人報名到外地油田會戰支援石油建設,從此一別上海40余年。
父親的家世我也是成人后才得知,但在我很小時候,我就知道他的成份是地主。
在那個唯成分論的年代里,我好像天生就低人一等。
別的孩子肆意欺負我,我不敢做絲毫抵抗,我怕他們罵我是“小地主”;小學每學期開學都要填成份,那是我最傷心欲絕的時刻。
每次在我膽顫心驚地填上“地主”時,我都有生不如死的感覺。
為此我曾經在心里恨過父親很長時間,我恨他讓我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那么多的屈辱和難堪!
記得有一次父親回上海探親,給我帶回一件祖母親手縫制的緞子夾襖,夾襖上還有祖母用金線精心繡制的花邊。
當我穿著這件新衣服上學時,同伴們嫉妒得眼珠子都要瞪紅了。
他們一邊朝我吐口水,一邊罵我是“小地主”。
我一路哭著跑回家,將那件衣服狠狠地扔在地上,再用力地踩上幾腳。
父親讓我撿起來,我倔強地就是不撿,父親氣得揚起手要打我。
我一邊哭,一邊叫嚷著:“誰讓你不是貧農?你為什么是地主?如果有貧農愿意要我,我現在就不做你女兒!”父親揚起的手慢慢地又放了下來。
那一時刻,我分明看見父親的眼角里含著眼淚。
在兒時的記憶中,父親是很嚴厲的。
他對我的要求非常嚴格,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女孩子從小就要受規矩。”他像培養一個大家閨秀般地培養我,我說話、走路、坐臥、吃飯乃至端碗的姿勢都必須按他的要求去做。
小時候,他經常把我關在家里,讓我背《三字經》、《增廣賢文》、《弟子規》、《千字文》等古文。
而只比我大一歲的哥哥,父親卻放任他在外面自由自在地玩耍。
于是,這樣一幅畫面便在我腦子里永久定格:父親拿著一把尺子,我像個受戒的小和尚一樣恭恭敬敬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背:“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習相遠……”背不出來,父親手里的尺子就高高揚起,而此時哥哥正躲在一旁幸災樂禍地偷笑。
經常是我一邊背、一邊哭。
那時的我心里想的就是:我怎么命這么苦啊?有個地主爸爸,讓我受這么多的臭規矩。
如果我有個貧農爸爸,保證我再不會背什么“養不教,父之過。
教不嚴,師之惰”了。
我漸漸長大了,地主成分已經對我的生活構不成絲毫影響。
長大了的我發現父親是很疼愛我的,我開始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給予我的一切。
記得上技校時的一個冬天的傍晚,寒流來臨,氣溫驟降。
父親擔心我的被褥太薄,騎著自行車走十幾里路來給我送厚被褥。
途中天降大雨,父親怕被褥淋濕,脫下雨衣蓋在被褥上,自己則冒雨前行。
當他來到我的宿舍時,嘴唇都凍烏了,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當時正沉迷于一本小說中,只顧躺在床上,連句問候的話也沒對父親說,更不用說去送送他了。
有句俗語說:“年輕時犯的錯,上帝都會原諒。”而我對父親犯的錯,假如真有上帝,我想他肯定不會原諒我。
在父親活著的有生之年,我從未給他買過任何東西。
我送他的唯一禮物:一雙羊皮手套還是我在技校參加法律競賽獲得第一名的獎品。
當我把手套拿給父親時,他眼睛都笑瞇了,連聲夸贊:“還是女兒好,女兒有出息。
哪像兒子,一點用都沒有。”他戴著那雙手套坐單位的值班車,有座位他不坐,偏要站著。
他故意抓著上面的欄桿,讓車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他戴著手套的手。
當有人夸他的手套漂亮時,父親立刻得意洋洋地說:“這是我女兒獎的,我那個女兒可有出息了,別人都叫她才女呢。
我女兒文文靜靜的,一點也不像別人家的女兒瘋瘋顛顛的。”父親的話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感,而他仍舊興奮地自顧自說下去。
連母親都看不下去了,對別人說他太虛榮。
唉,一雙羊皮手套就能引起父親那么多的滿足。
可惜我對此認識得太晚了!
我參加工作后,父親就一直在山東會戰。
退休后,他被反聘留在山東繼續上班。
這其間,我結婚成家,生孩子,一心只圍著自己的小家轉,父親被我漸漸地淡忘了。
只在逢年過節,我收到父親托人帶給我的禮物:毛呢大衣或羊皮靴時,我才會想起原來他還在山東。
97年,退休已經5年的父親終于回到湖北,回來后他就再也沒有起來:胃癌晚期。
在他住院的那段時間,我每去一次醫院,心靈上就要受一次煎熬,我后悔自己對他的關愛太少。
坐在父親的病床前,我問他:“爸爸,我真的不是個好女兒,你怪不怪我?”父親笑著說:“傻孩子,爸爸怎么會怪你呢?從小到大,你都是爸爸最喜歡的孩子。
你哥哥就說爸爸偏心,爸爸是偏心,爸爸就是喜歡你比喜歡他多!”
病中的父親話特別多,每次我去看他,他都要嘮嘮叨叨說上半天。
他對我說:“你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差點就死了。
醫生說你沒救了,不準備管你了,忙著去斗私批修。
你媽媽沒辦法,跑來找我。
我正在上班,一聽就急了。
我跑到醫院,逼著醫生搶救你。
我說如果你們救不活我女兒,我就跟你們拼命,醫生嚇壞了。
后來又說要給你輸血,我二話沒說就讓醫生抽血。
那時我剛下夜班,頭昏得厲害。”聽著父親的敘述,兒時的往事如電影一樣在我腦海里放映:上小學時,每逢下雨天,父親都會到學校接我。
怕雨水濺濕了我的褲腳,就一路背著我回家。
路上還邊走邊說:“有誰要小女孩啊?我家賣小女孩。
我的女兒又聰明又漂亮,你們買不買呀?”趴在父親背上的我就連聲高叫:“不賣,不賣!要賣就賣哥哥。”父親接著又說:“你哥那個臭小子,沒人要的!”說這話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注意到哥哥就走在他身旁。
還記得有一次,大概是我四五歲的時候吧,我在水渠邊拔野花,一不小心掉進水渠里。
水流湍急,一下子將我沖出好遠。
父親當時正在很遠的地方,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陣疼痛,預感到我要出事,于是就拼命地往前蹬著自行車,一把將我從水里撈上來。
我上來時已經昏迷不醒了,他再晚來一步,我恐怕就不在人世了。
在父親生命的最后日子里,他已經有些神智不清了。
有時我去看他,他都感覺不到我的存在。
然而在父親的追悼會上,哥哥含淚對我說了這么一件事:父親臨死前兩天,突然回光反照。
他把哥哥叫到身旁,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你一直說爸爸偏心,爸爸是偏你妹妹,所以你妹妹才那么任性。
你妹妹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不要怪她,要怪就怪我,是我把她給寵壞了!以后你一定要多照顧你妹妹,你是哥哥,你妹妹有事你一定不能不管。”啊,父親,我深深摯愛的父親,你讓我怎么報答你對我那如海洋般深隧的愛呢?
寫到這里,我已是淚流滿面。
父親是一本書,我做女兒的就是一位讀者,我想我只能用一生的時間細心地去讀這本書,才能夠品嘗出這本書中的酸甜苦辣,才能夠感悟到其中所蘊含的人生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