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承認我接近你的時候居心叵測。
我從來就敢承認自己壞,可是我越說自己壞,你就越是舍不得離開。
6月的長沙已經是三十幾度的高溫了,只有白癡才會在這種所有人都躲在空調房里足不出戶的天氣為了一個網友的話而站在烈日底下暴曬,很可惜,你就是那個白癡。
中午是一天中紫外線最強烈的時候,我從來都在這個時候出門,可是前一天晚上我卻在QQ上信誓旦旦的對你說,明天中午,百聯廣場,原地不動,不見不散。
我睡到1點才醒來,比約定的時間已經晚了半個小時,然后我又對著鏡子騷首弄姿了好半天,一切完畢之后已經是一點半了,我這才慢吞吞的出門。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約會的時候,女人一定要讓男人等,讓男人等得迫不及待了女人再姍姍來遲,這是放諸四海的真理。
在公車上的時候我摸出老掉牙的NOKIA3100,因為開的是靜音,所以你的電話和短信我一直都沒看見。
你說,兔安安,好熱的,你快點好不好。
你說,我可是真的原地不動啊,你怎么不來啊。
你說,姑奶奶,你不是耍我的吧,爬也爬到了呀。
最后你說,算了,你別急,我耐心等著就是了,你注意安全。
我看到這些短信的時候腦海里浮現出《青蛇》里張曼玉妖嬈的笑容和媚惑的聲音對許仙說,老實人。
我頓時有些內疚了,雖然我很壞,但是我還是有良心的。
我連忙回短信給你,周小晨,對不起啊,路上堵車,我就來啦,屏息期待我大駕光臨吧。
你真是個很乖很善良的老實人,2007年的長沙盡管已經是一個很不錯的城市了,但畢竟不是香港上海,怎么堵車都不至于要堵一兩個小時。
但是你還是很包容的說,沒事,好事多磨。
你真是一個好人,沒枉費我特意穿了一身ONLY來見你,雖然是A貨。
如果沒有中途那個意外,我想我會逼著司機以豹的速度將我送到你面前并且給你一個大大的擁抱。
可是就在離百聯廣場還有幾站路的時候,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走到我面前對我說,小姐,我是電視臺的工作人員,現在正在為一部新片找女主角,你的形象和氣質都很符合要求,這是我的名片,你有沒有興趣試一試?
他的這番不負責任的夸獎讓我立刻飄飄欲仙了,我二話沒說就跟著他下了車去了所謂的公司試鏡。
辦公室里都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臉上盛開著玫瑰色的笑容,似乎五光十色的演藝生活已經拉開了序幕。
一個小時后,我帶著滿腔的自命不凡和一臉的劣質妝容在路邊攔了輛的士,直奔百聯廣場。
我將要成為大明星了,誰還去搭那個能把人擠成相片的破公車!
我故做清高的站在你面前,你滿臉通紅,不知道是因為羞澀還是因為曬太久了,你說,兔安安你好,我是乖乖狼。
你長得真好看,我本想按照預想的給你一個擁抱,可是考慮到我將來是一個公眾人物,做人還是要低調一點檢點一點,于是我很善解人意的說,恩,讓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不如,你請我吃飯吧。
你笑得像朵葵花似的,恩,好啊,我們吃KFC吧。
我搖頭,那是垃圾食品,我們去吃西餐吧。
坐在餐廳里,我琢裝模做樣的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在牛排上割啊割,你看我的眼神溫柔而憐惜,我知道,你對我是一見種情了。
[二]
周小晨,其實我騙了你。
我不是廈大建筑系的學生,那個傳說中校園里有海的學府只是我年少時的夢想。
其實我只是一個在專科院校混了一年的小太妹,在我們那個垃圾學校,只有文秘之類的專業,建筑系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名詞。
還有,我告訴你的我的年紀報大了兩歲,如果你看我的身份證就會知道,我出生的年份是1987,跟KFC進駐中國是一年。
還有,我并不是特意來長沙看你的,這幾年,我混跡大半個中國,到處騙吃騙喝。
可是我說什么你都相信,你真是單純,像朵還沒被這個骯臟的世界玷污的百合。
我看見你胸前掛的手機是最新款的NOKIAN76時可憐兮兮的說,哇,你好有錢哦,我爸媽說用太好的手機會被偷,所以我到現在都只能用這么個爛東西。
你馬上慷慨的說,那你拿我的去玩段時間吧。
我頓時心花怒放,可是還裝得很矜持的說,那多不好,你用什么。
你不說話了,麻利的取出手機卡,把N76塞到我的手上,然后拿過我的3100,拍著胸脯義薄云天的說,我的就是你的。
我推脫了半天,你還是堅持要跟我換,我只好貌似遺憾其實竊喜的把自己的手機卡插進了N76里。
那天晚上我們玩到很晚,在城市英雄里玩電動,你說沒見過玩起格斗游戲來比我更生猛的女孩子,我以為你看除了端倪,可是你瞇著眼睛笑,兔安安,你真厲害,我崇拜死你了。
我怔了半天沒說話,我怎么能告訴你,我從小就是在那樣烏煙瘴氣的地方混的呢,抽煙,喝酒,臺球,電動,沒一樣能難倒我。
如果我說出,一定會把你嚇壞的吧。
后來玩到太晚了,我說我沒車回去了。
我知道我扮可憐的樣子有多么楚楚動人,這一招在無數個網友面前都管用,我不信還騙不了你這個傻呼呼的小孩子。
果然,你皺了皺眉頭,然后勇敢的牽了我的手說,跟我走吧。
你的手掌溫熱而寬厚,我忽然想起,這樣牽著手,會不會就是天長和地久。
可是我明白,你我始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道不同,不相為謀。
立珊專線上人擠人,你輕輕的把我攬在懷里,那個姿勢小心翼翼而又氣壯山河,好象我是你最珍貴的東西一樣,你沒有看見,我的眼淚輕輕的掉下來。
如果我真是像我所對你描述的那樣:廈大建筑系的學生,家世清白,笑容澄澈。
那我們走在一起,那畫面美好得是會連上帝都微笑的吧。
可惜,周小晨,上帝是個壞心眼,他把我送到你的身邊,注定是你美好青春里的一場劫難。
你動員跟你關系好的女孩子騰張床出來給我休息,她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多聰明,連忙把在城市英雄里夾到的公仔都送給她們來籠絡人心,她們馬上換上了笑臉,紛紛向你夸贊我漂亮。
原來大學里的女生跟我們那個垃圾學校的人真的不一樣,她們不燙爆炸頭,不畫煙熏妝,她們談論的都是英語六級,還有國家大事。
她們說,要考馬政經了。
我一呆,馬正經?跟假正經一樣嗎?可是我什么都不敢問,我怕露出馬腳。
過了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原來馬政經是馬克思政治經濟學。
小晨,如果沒有你,我想我永遠都不會有機會接觸到大學生活,你是我生命里的一扇窗,推開你,才發現無限的好風光。
[三]
接到那個電視臺工作人員的電話時我還睡得死死的,女孩子要多睡覺才漂亮,我這十多年來,從來就沒有早起背過英語的歷史,你的同學都說,這樣還能考上廈大,可見是天賦異秉。
那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在電話那頭循循善誘,美女,這年頭做什么不得投資啊,你這么聰明的人不會不懂得欲得先失的道理吧。
你現在付出的每一滴,將來都會加倍的回報給你呀。
我不是笨蛋,我也猶豫了,他接著說,我們公司可不是隨便捧人的,我們一旦要捧出來了那就不是人,那是神!
我一咬牙,那開個價吧。
他嘿嘿的笑,兩萬吧,不算多了,將來你收獲的可不止這個數,有可能是二十萬,兩百萬甚至兩千萬呀。
我被他描繪的這個美好未來深深打動了,可是八千對于我來說仍然不是小數目,我拼了命的跟他砍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砍到了八千,他堅決不肯再少了,他說,你想,化裝服裝發型,哪一樣不得要用錢,真的不能再少了。
我狠狠心,八千就八千吧。
我到你教室外面等你,還沒開口淚先流,小晨,借我五千塊錢吧,我爸爸病重了,只要我有辦法了就馬上還你。
這是我長這么大以來說得最單薄的一個謊言,隨便想想就能識穿,可是用來騙你這個呆子卻足夠了。
你一句多話都沒問,拖著我徑直走向了取款機。
五千塊是多么厚的一沓錢,我拿在手上的時候心都在顫抖了,周小晨,那一刻我是暗暗發誓了的,有朝一日我飛黃騰達了一定加倍償還你。
你只看著我的眼淚簌簌落下手忙腳亂的問,不夠嗎?再取一些給你。
自始至終你都沒有要我打給借條,你甚至沒有說一個借字。
我用人性里最后一點沒有泯滅的天良抵御人性里罪惡的貪念,連連搖頭,謝謝你,已經夠了。
我猶豫了半天,終于還是抬起頭來向你伸出雙手,小晨,讓我抱一下。
你的擁抱干凈純潔,我把頭埋在你胸前的時候是發自肺腑的感動,我并不是單純的想要討好你,我知道你是一個難得的好男孩,可是我不是好女孩。
他們說,好女孩上天堂,壞女孩走四方。
很明顯,我是后者。
你的N76被我以三千塊賤價賣掉了,我懷揣著八千快錢巨款去找那個公司,錢剛出手我就知道我被騙了,我打電話給你,在落雨的長沙街頭,哭得聲嘶力竭。
你飛快的趕來找我,我說,小晨,對不起,我去給家里匯錢的時候不小心被人把手機扒了。
你只呆了幾秒,然后輕聲說,沒事的,只要你別哭就了就好,一個手機而已。
當時的我,真恨不得把我五馬分尸。
你還傻呼呼的安慰我說,這個世界上的壞人很多,要學著保護自己呀。
你不知道,世界上最壞的那個人就被你抱在懷里哭得像個無辜的孩子。
我抬起頭來,淚眼朦朧的看著你問,如果有一天,我騙了你,你會不會原諒我。
我想我這一生都會記得,在滂沱的大雨中,你認真的對我說,如果你騙了我,我一定原諒你。
如果有人欺負你,我第一個站出來保護你。
如果你看上什么東西,我就買給你。
如果你將來沒人要,我娶你。
人的一生多么短暫,能給予別人的感情和溫暖少之有少,可是我從你這里獲得的生命的尊重和恩澤卻足以讓我抵御生活中不段兜頭而來的狂風暴雨,周小晨,如果可以,我真想好好愛你。
[四]
你帶我玩遍了長沙,岳麓山,天心閣,開福寺,南門口,你帶我吃遍了長沙的小吃,你向每一個你的朋友介紹,說我是你的女朋友。
我在你身后靜默的笑,我不敢想象,當有一天我所說的那些謊言被拆穿的時候,你會不會對整個世界都絕望。
我生日的那天是七夕,夜晚的江邊有聲勢浩大的風,吹得我的頭發亂七八糟。
你帶我坐船游湘江,船到中心的時候,你緊緊握住我的手,說了一句文縐縐的話,與子同乘,生死與共,有此一刻,不枉此生。
其實對于我而言也是這樣,有此一刻,不枉此生。
無論我曾經騙過多少人,以后還要騙多少人,可是我曾經被一個男孩子這樣真心實意的愛過,珍惜過,就已經是生命里無法復制的盛大歡喜。
你轉過頭來親吻我,這對于我已經是駕輕就熟的事情,可是這個吻對于你的意義,大于天,大于地。
你的眼睛里波光瀲滟,你說,兔安安,我會永遠記得這個晚上。
可是做多了壞事的人到底還是遭到了報應。
周末的時候,我們一起去逛街,你說要給我買新衣服,在車水馬龍的王府井門口,上天見憐,我居然又看到了那個文質彬彬的衣冠禽獸,我甩開你的手沖上去給他就是兩耳光,然后像個潑婦一樣揪著他的領口叫他還錢給我。
雖然我的個子不算高,可是我的氣焰很高,歇斯底里的模樣好象要殺了他全家。
很快周圍就圍了很多路人,我將多年來累積的罵人功力在這一天發揮得淋漓盡致,什么難聽我就說什么,口齒伶俐的問候了他家祖宗八代,最后,他終于迫于群眾的壓力跟著我去附近的銀行取了錢還給我,末了,他指著我惡狠狠的說,臭丫頭,算你厲害。
我拿著失而復得的八錢塊激動得都快哭出來了,然后,我感覺到身后一道冰涼而凜冽的目光,霎時連思維都停頓了。
你沒有給我說一句話的機會,你轉身就走,我知道,你再也不愿意看到我這個人了。
我去你們學校堵你,我拿著刀片架在手腕上對你說,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死給你看。
你的目光里有濃烈的哀傷,才多久的時間,你從一個笑容純凈得像花朵的少年變成了眼前這個樣子,我知道,我在你的心里生了根,你甚至跟的你的朋友說,等你一畢業我們就結婚,要不我這么漂亮的女孩子肯定會被別人搶走。
我主動跟你坦白,我不是廈大的學生,我只是一個靠在網上行騙的社會閑雜人等。
我沒有學歷,也沒有能力,我只有靠騙人維持生活。
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就死了,爸爸找來的女人虐待我,所以我就跑了出來,我來長沙也不是特意來看你,只是想在這里撈點錢。
我一口起把心里所有的話都說了出來,一邊說,我一邊哭,最后,我慢慢的蹲下身去。
你慢慢的走到我面前,蹲下來,眼睛里通紅的,你哽咽著問我,你說了這么多假話,那么,有沒有什么,是沒有騙我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問我對你的感情。
可是我看著你的臉,那么悲傷的表情,我忽然覺得我應該放過你,所以我搖頭,所以我說,我從來都沒喜歡過你。
你站起來,你的眼睛里是灰色的,你終于徹底絕望了,你不再相信愛情了。
就在這個晚上,我決定,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
[五]
我把八千塊錢打進了你的帳戶,好象這樣做了我的良心就會安穩一點,其實我知道,我虧欠你的不是這樣就還得了的。
我沒有離開長沙,我向一個網友騙了1000塊錢租了一個小單間,連廁所都沒有,每天我只能跑到樓下那間24小時營業的麥記去解決生理排泄。
我把頭發燙了一個大波浪,又買了一雙廉價的高跟鞋,腳被打了很多泡,我戴著平光鏡對著鏡子反復練習,把當初那個衣冠禽獸對我說的話說上無數次,然后,我不再對著鏡子說了,我要開始實踐了。
我在路上攔住一個在等人的女孩子,我以一個專業星探的姿態對她說,小姐,你的形象和氣質很符合我們新片女主角的要求,有沒有興趣試一試?
她的皮膚那么白,頭發順直漆黑,笑容明亮動人,她還沒說話,一個人影就走過來了,我死也沒想到是你。
你牽起她的手,用一種厭惡到極點的眼神看著我,是的,盡管我把自己打扮得老了起碼十歲,但是你還是一眼就認出我來了。
你對動彈不得的我說,己所不欲,勿失于人。
看著你們手牽手的背影,我難過得蹲在地上哭得淅瀝嘩啦,我不懂,明明是你愛我我不要你的,為什么看到你跟別的女孩子在一起我卻這么難過,你曾經那樣溫柔而憐惜的注視過我的眼神,怎么有一天會變得這樣絕情和冷漠。
晚上我通宵掛在QQ上,很快,你的頭像亮了,一個乖乖的白色小狗。
我們都沉默著,誰也不跟誰說話,不久以前我們還那么熱烈的在QQ上稱呼對方為親愛的,你說每次看到好東西想跟我分享的心情總是無比強烈。
可是到如今,你我之間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記憶。
過了很久,你終于說話了,兔安安,你就不能不騙人嗎,你就不能靠自己的本事賺錢嗎。
我看著那行話,眼淚嘩啦嘩啦的流下來,我說,我沒本事,我就會騙人。
然后你就沉默了,再也不理我了。
可是從那一刻起,我下決心,要堂堂正正的賺錢生活,你可以不喜歡我了,也可以討厭我,但是我不能讓你看不起我。
我在一家快餐店做服務生,收斂了自己的壞脾氣,對怎樣難纏的客人都笑臉相迎,晚上我窩在那個二十平米的小房間里寫東西,最開始我在紙上寫,我想用一種平靜的方式記錄下你和我之間的故事。
書到用時方恨少,我提起筆來才發現居然有很多字我都不會寫。
周末的時候我去書店給自己買了一本漢語詞典,捧著它走在陽光下我覺得心里很塌實,這種塌實是騙了人家再多的錢都代替不了的,我想我終于從生活里學會了積極向上,努力朝著陽光生長,也終于學會了靠自己的力量去抵擋外界的暴雨風霜。
每個周末的晚上我坐在網吧里把我寫的東西打到網上去,漸漸的,有很多人給我留言說喜歡看我的文字,他們給我鼓勵和稱贊,也有雜志的編輯向我約稿,讓我逐漸相信自己選擇的這條路是正確的。
只是,這茫茫的網絡海洋,再也沒有一個叫乖乖狼的人,通宵達旦的陪伴著我,一如春天。
[六]
2007年的7月,我一個人踏上了去廈門的火車,在車上我認識了一個女孩子,她坐在我旁邊,由于無聊我們就隨口聊了起來,她告訴我,她是去廈門看她男朋友的,每個月見一次,不是她過去,就是他過來。
她說起他的時候,臉上寫滿了驕傲和堅定,仿佛那就是值得用生命去鞏固的信仰。
我問她,這樣奔波,不辛苦嗎?她有片刻的黯然,最辛苦的不是兩地相隔,而是明明相愛,卻不敢想未來。
原來,她的男朋友是一個穆斯林,而她是漢族人。
如果想要這段感情有個好結果,就要跟整個家族脫離關系投入到穆斯林的信仰中去。
可是,父母撫養她長大,怎么可以為了愛情就放棄血濃于水的親情。
她對我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苦笑,人的一生有太多的責任無法割舍,比如親情,事業,或者是別的東西,在這些面前,愛情就只能一讓再讓。
晚上我打開筆記本寫稿子,她醒過來好奇的問我在干什么,得知我是給雜志寫稿的作者時,她開心的問我,能不能把她的故事寫出來。
我搖頭,不行呢,涉及宗教的東西是不能寫的。
她問我,哪些元素是不能寫的?
我低著頭,笑了笑,政治,宗教,暴力,色情。
可是對于我而言,還有你,周小晨,你也是我生命里不得不靜默的暗傷,不得不隱忍的眼淚。
跟你失去聯系之后,我經常做夢夢見你,你燦爛的笑容,你干凈整齊的牙齒,你在江心跟我說有此一刻,不枉次生,還有你在落雨的街頭對我鄭重的表白。
這些回憶的碎片,時常讓我暗自掉下眼淚來。
我終于站在廈大里看過了這片海,可是你已經離開了長沙吧,你畢業了,你回家鄉了,你再也不會想起我這個人了吧。
我站在海邊,想起那個夜晚,我決絕的說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你的表情像受傷的小獸,那個時候,我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呢?
我終于在海風習習潮來汐網的沙灘上,痛快的哭出了聲音。
第二天我告別了廈門,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再踏上這片土地了。
我知道,有些事我既然不能忘記,就只好克制自己不去想起。
因為一旦想起,心就像被捅了無數刀,那樣疼。
七夕的時候我掛在網上,百無聊賴,QQ里有一欄分組的名稱叫愛人,里面那個白色的小狗頭像一直是黑白的,好象再也不會亮起來。
這天是我20歲生日,我一個人買了蛋糕坐在房間里啃。
突然間,那個小狗頭像不安分的跳躍起來,我失手把蛋糕打翻在鍵盤上,點開來看到你說,今晚10點,湘江邊上,原地不動,過時不侯。
我穿著洗得發白的T恤和短褲,夾著一雙人字拖就沖出了門,我對司機說,你給我快點快點快點開!我現在有錢了,我再也不用擠那慢吞吞的公車了,可是當我站在你面前的時候,我卻羞澀得像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滿臉通紅。
你似乎更帥了,可我只敢低著頭看你的腳,你說,兔安安,很好,這次沒讓我等兩三個小時。
我的眼淚嘩啦嘩啦就流下來了,你說,你現在進步了,不騙人了,你寫的每篇文章我都看過了,可是為什么沒有用我做男主角的呢。
我好不容易才壓制住哭腔,強裝鎮定的說,因為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原諒我。
你笑了,你漫不經心的說,可是我好象記得我跟一個騙了我手機的人說過,如果你騙了我,我一定原諒你。
如果有人欺負你,我第一個站出來保護你。
如果你看上什么東西,我就買給你。
如果你將來沒人要,我娶你。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我抬頭看著你,眼淚怎么都止不住,你輕輕的把我抱進懷抱,姿勢一如過去那么小心翼翼,你把耳機塞進我的耳朵,不要說話,不要哭,輕輕聽這句歌詞:
你是茫茫人海中,我的女人。
(是這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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