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與流年
拂一方紫檀鎮紙,鋪一頁薛濤短淺,歲月輕吟,寫就誰與流年。
我從四月的江南打馬走過,鵝黃的柳絮氤氳在柔弱的輕風,空惹了一身的哀愁。
嘚嘚的蹄聲響徹整個季節,是答兒閑尋遍,似水流年,然如花美眷,在誰家幽閨自憐?在紅了櫻桃綠了芭蕉之后,你依舊是我可望不可即的夢。
且放一只風箏作我最遼遠的視線,可你依舊馬不停蹄的隱匿于細雨斜風,尋不到來時的路,也跟不上你急急的腳步,于是,我迷路在芳菲正盛的人間四月,良辰美景雖在,賞心樂事難尋。
究竟是塵世的捉弄,還是前世某次不經意的回眸鑄就了結局?僅僅與你的一瞬錯肩,卻綰就了我半生難解的心結……
風約湘裙說:隔一程山水,你是我不能回去的原鄉,與我坐望于光陰的兩岸。
而我卻找不回原鄉,看不出山水,只能看摽梅既落,韶光漸遲。
五月的風溫熱的恰到好處,吹皺了一湖春水,連同滿山爛漫。
在如血的殘陽下看寂寞如荒野瘋長而寥落的野草,鋪陳在整個視線,宛若白發三千,找不著盡頭,理不出頭緒,只是知道,如血的不只是殘陽……
抓一把流走于指尖的輕風,是歲月的蹤跡嗎?那樣的輕柔、嫵媚,律動著脈搏,卻聽不見心中的渴望。
原來,我最卑微的渴望早以散落在四月的春風。
在那個細雨的午后,丁香花瓣如雨散落,一襲勝雪的白衣浸染了整個季節的顏色,就在那轉身一瞬,咫尺已然天涯,饒是桃紅柳綠,芳菲漫天,依舊是梨花院落溶溶月的顏色。
既然“回憶若能下酒,往事便做一場宿醉”,那么,學他猖狂之阮籍,捧一壺烈酒,澆心中塊壘。
可是醉過酒醒之后的天空會不會風輕云淡,那些潛伏在心間的落寞往事會不會煙消云散?
撿拾一葉飄零在秋天的黃葉,遒勁的脈絡清晰可見,那些銘刻在生命深處的記憶已沉淀在時間里,不是滄海桑田,卻在斗轉星移之后物是人非,也沒有什么大起大落,一切只是在不經意間改變。
在又一個細雨斜風的日子里,站在記憶的杯口,重新檢視命運,看那些點滴過往匯聚成滿滿的一杯醇酒,苦澀而香甜。
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方知情重,原來,她只是人生路上擦肩而過的路人甲。
或許,在某個落日溶金的薄暮,我們會再次相逢,溫一壺酒,舉杯,然后離開,一如那個落雨的春日午后。
曾經的一切,無關乎失落,無關乎悔恨,那只是一些關于年少輕狂的傳說……
“每一條走過來的路,都有不得不這樣跋涉的理由;每一條走下去的路,都有不得不這樣選擇的方向。
”當輕狂的塵埃落定于七月的流火,生命回到了最美的起點,笑看高遠的天空掠過的飛鳥,即使尋不著蹤跡,可那聲清脆的叫聲始終會縈繞在心間,榮辱不驚,恩寵皆忘。
“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在有雪的冬日,約友人二三,燃一爐紅泥小火爐,溫一壺綠蟻新醅酒,看玉龍三百萬,鱗甲飛滿天。
總是喜歡古人的優雅與從容,也學著他們在某個“亂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風”的時節,想起遠方的親人友人,說一聲祝福,道一聲平安,此時的感動早已穿越千里,溫暖了朔風嚴寒。
記得有一句歌詞,“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才明白我的眼淚,不是為你而流也為別人而流。
”原來,那些愛我和我所愛的,才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守候。
彼岸花開,月色皎潔,韶光易逝,誰與流年。
當所有的過往風干成記憶,心結已然打開。
摘一朵笑容,在有風的日子里放飛,將生命的天空沾染成美麗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