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月兒啊!月兒!跟著我走,一起走到黃金口,你買菜,我打酒,吃了讓我們做朋友……”
這是小時侯媽媽教我唱的一首童謠歌。
“黃金口”是鄰縣一個小地名。
那時,我以為它很遙遠,總是一心向往之。
如今我遠在他鄉,不知遠過多少個“黃金口”,心中卻戀戀不忘家中那片庭院。
媽媽說,前人栽樹,后人乘涼。
在我沒出世以前,媽媽在屋前的院落里栽了一片桔子樹,等我長到兩、三歲時,桔子樹就已經枝青葉茂了。
桔林的外面,有青青的籬笆將院落圍起來。
桔林的中央,有一條碎石子鋪成的小徑。
在小徑的兩旁,各有一墩用石頭砌成的長凳。
夏天,全家人坐在長凳上納涼,我則靠在媽媽身邊,一邊讓媽媽用蒲扇為我趕蚊子,一邊聽媽媽講故事,或者一邊聽媽媽唱童謠歌:
“月兒啊!月兒!跟著我走,一起走到黃金口,你買菜,我打酒,吃了讓我們做朋友……”
聽著聽著,有時我會望著忽隱忽現的月亮問:
“媽媽!月亮有多大啊!”
“月亮啊!有像篩子那樣大。”
我說不對。
“是的,只因為它距離遙遠,如果它落到地面上來,就有篩子那樣大了。”
雖然不正確,但那時的我卻不住的點頭。
小徑的一頭連接大門,房子是青磚瓦結構,另一頭連著籬笆門。
白天,大人們有事要忙,又怕我到處亂跑,常把我一個人關在院子里。
于是,我會有事沒事的守侯在籬笆門內望外面,盼媽媽歸來。
隨著我一天天地長大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媽媽在桔林小徑的兩旁種了一些蘭花,杜鵑花、美人蕉等花卉;桔子樹下的草坪上,偶爾點綴著幾株牽牛花,常春藤等藤蔓植物。
后來媽媽身體越來越壞,加之爸爸當時正和她鬧離婚,引發了媽媽嚴重的失憶。
我已參加工作,每次下班回家,遠遠的就看到媽媽佇立在桔樹下,手扶著籬笆門,怔怔地望著外面,盼我歸來。
那段日子,我一有空就陪在媽媽身邊,開導她、安慰她、陪他在庭院里散步……走在桔樹下,踩在草坪上,輕輕的,軟綿綿的;頭頂上有雀聲嚦嚦的叫著;眼前的牽牛花,常春藤爬在樹桿上,一眼望去,分不清是花還是樹。
在這鳥語花香的氛圍里,我但愿媽媽能拋開一切,什么都不用想,也什么都不用管。
又但愿她一切都還曾記得。
我問:“媽媽!您記得我叫什么名字?”
“你叫勇兒!”
那一刻,我落下了感激的淚水。
我叫勇兒!是的,不論遇到什么情況,媽媽唯一沒有忘記的就是我。
我說:
“媽媽!謝謝您!”
媽媽突然發現似的明白了什么,雙手握住了我的胳膊,說:
“勇兒!聽話,不要離開媽媽好不好?”
穿過幾叢嫩綠的美人蕉,我扶著媽媽在石凳上坐下來。
小徑的兩旁,白的蘭花、紅的美人蕉,紫的杜鵑花開得正旺。
可是沒有了土壤、水分,這些花兒還能活嗎?我說:
“我永遠都不會離開您!我要服侍您一輩子……”
今天,我身在千里之外,平時難以見到媽媽的身影。
上次我回家正至春季,正逢媽媽在桔子樹下修剪枝葉:她身體變憔悴了,動作變遲緩了,頭發也蒼白了。
但在她的精心打理下,庭院依舊,老屋依舊,歌聲猶存:
“月兒啊!月兒!跟著我走,一起走到黃金口,你買菜,我打酒,吃了讓我們做朋友!……”
當這首童謠歌在我耳畔回響的時候,我想,這歌聲里不止有你有我,有月光,還有我親愛的媽媽,佇立在桔樹下,手扶著籬笆門,在喚我歸去呢!
2 暮色四合,走一段塵緣未了之路,漸有力不從心之嫌。
或許,停留在一河清澈邊,人與時光同時被洗濯,會有還原潔凈之可能。
只是,我繞過一叢熙攘并一圈舊城,總不見粼粼波光,更勿說那水洗清空。
一切都遠了,過往的。
我蹲在陰暗角落,仰首自語。
彼時,夜幕不是我這些年所熟認的深藍,卻是朦朧灰色。
一陣微風迎面,我緊攏短衫,終不足抵擋飄來的涼意。
于這輕微的瑟縮中,有關舊日溫和的念想,不知覺間浮沉在這初秋月色里。
大概,青春時,就沾染上憂愁,與浮生無關,是喧囂聲外,無端放任寂寞始終在心上游走。
又或者,人生予以的光亮微茫,總也不能擺脫落水之險、濕身之恨。
悠悠漫步,悠悠轉身,還是驚動起一片葉子,只見它輕輕下落,劃在空中的弧度緩緩帶些沒來由的恐懼。
我近身察看,梧桐葉尚存留幾分綠意,仿佛不忍揮別。
它在顧惜與誰的深淺情誼?
或許它眷戀有枝可依,或許它不愿跌落成泥,或許它歸想逐水遠行。
那樣一刻,沉淪進種種猜想之中,探究它不為人知的痛楚所在。
命運幻鏡前,將光影打碎,將自己錯覺成亟待拯救的弱物。
那么,它是否也同我這般有著窒息之前的掙扎?
葉子安靜地躺睡在我的手中,像是從來不曾醒過。
我予它假想的苦難,惹人痛惜,卻絲毫不見它有所回應。
反倒是月色下的影子被風慢慢搖曳,似有悵惘不斷被抖落,細細長長。
心生悲歡,然而,人世間離合,不曾因此而有所變化。
仿佛聽見心間水聲淙淙,忽而淹沒思緒被翻卷的細微聲響。
我怔怔著有些失神,放手的葉子安然落地,而潮濕的心等著風干。
想起這些年,帶有倦意的漂泊,劃撥開的年華水紋,重重疊疊。
探頭其中,總是看不清的周遭,與我同樣模糊的面目。
一路跟隨時光行跡匆匆。
人潮涌動,風華彌漫。
一個轉眼的瞬間,它,或它們,或者凋零,或者茂盛成不再認識的樣子。
耳旁劃過青春散場的絕響,輕風一過,迅速老去的容顏讓人心生驚嘆,唯有時光,從來都是在所不惜。
塵世流轉,最想追回的,還是心中初生的美好印象。
而舊年風顏染上舊色,任我們怎樣想方設法,無論如何,都是不能退卻。
沿著時遷的痕跡找尋,心程蜿蜒而易生波折,不為呈現昨日的喜悅,只為握手幾許清冽濾滌衣衫點點污濁。
也許一直不知曉,原來,我們都曾這樣迷失過。
煙波掠影,我們都是涉水而來。
時間不正是一條長河,多少記憶沉淀河底,多少失意停靠河堤,多少向往流淌遠方。
從此岸到彼岸,是我們的一生在順流而下,也是我們的一生在被沖洗。
一切舊了的,也是新的。
似水華年中,誰更像落水者?是打撈上岸濕漉漉的身形,還是飽飲水澤微微腫脹的影子?
我站在月光深處細想,很多時候,我們總在與影子比著誰更真實。
水色時光,有多少舊人舊事在倒映?而我的目光落定處,是岸上易沾世塵的風景,還是物事被浸洗后如新模樣?
秋色倒映,倒影已失生機,我是否不動聲色,假裝未見?
3 秋高氣爽風輕云淡的午后,我坐在一輛深紅色的捷達出租車里,朝故宮奔馳而去。
寬闊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車流,整齊而高大的銀杏樹;極目遠眺,遠處是漫山遍野勝似二月花的紅葉。
車子行駛在大街上,隨處可見古城樓和斑駁的老城根。
慢慢臨近的紫禁城影影綽綽,不帶一絲雜質的紅、黃色,仿佛是被點燃的火焰,引得我一路不愿眨眼睛。
抬頭仰望蔚藍的蒼穹,幾朵白云像大海里的點點白帆,悠閑地飄蕩著,湛藍的天空,因為沒有摩天大樓而顯得更加遼遠,北京城讓我感覺博大、懷舊。
一路聽著出租車司機的神侃。
司機師傅從故宮一直侃到奧運會甚至侃到中南海的人事變動,一流的口才,不俗的談吐,滿口的京腔,讓我感覺眼前的人仿佛就是故宮的設計者;就是奧運會的策劃者;就是中國最高層的決策者。
當我下車,他向我收取打車費時,我才如夢方醒,著名的“京油子”看來絕不是徒有虛名。
在我聽得天花亂墜,對他無限崇拜時也不知道被他繞了多少道,咱權當是多看看地大物博的北京城吧。
故宮是世界上規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帝王宮殿建筑群。
它東西寬750米,南北長960米,面積達72萬平方米,共有宮室9999間。
古人認為“九”象征吉祥與權力,所以紫禁城里隨處可見“九”。
故宮外圍是一條寬52米、深6米綠波蕩漾的護城河;河內是周長3公里、高近10米的城墻,城墻四面都有門,南有午門,北有神武門,東有東華門,西有西華門;城墻四角還聳立著4座角樓,造型別致,玲瓏剔透。
故宮與凡爾賽宮、白金汗宮、白宮、克里姆林宮一道被并稱為世界五大宮。
也被聯合國科教文組織列入世界文化遺產。
故宮原為明、清兩代的皇宮,住過24位皇帝。
是明朝的第三位皇帝——永樂皇帝朱棣于1407年開始修建的,歷時14年,據說當時動用了全國各地的能工巧匠10萬人,民工上百萬。
穿過舊皇城正門天安門的門洞,仿佛跨入了沉淀五千年歷史文化的時間隧洞。
踏著有些殘破的青磚,朝著神奇而龐大的紫禁城,一路尋覓而來。
遐想著自己正在緩緩地撩開那曾經極盡輝煌的神秘面紗,豁然,一大片渾然壯闊、雄偉莊嚴的建筑群,朝我迎面徐徐壓過來,那種磅礴的威勢頓時讓我感覺自己渺小若一粒塵土。
寬闊的廣場、蒼莽的天空,午后明媚的陽光,晃得我不敢睜大眼睛,只能微瞇著眼簾仰望著莊嚴、雄偉的前朝經典的三大殿: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
遼闊的視野把三大殿映襯得十分威嚴壯觀,讓人無不肅然起敬。
三大殿都建在漢白玉砌成的8米高的工字形基臺上,太和殿在前,中和殿居中,保和殿在后。
基臺三層重迭,裝飾有漢白玉雕刻的欄板、望柱和龍頭,三臺當中有三層石階雕有蟠龍,襯托以海浪和流云的“御路”。
明晃晃的陽光打在潔白的漢白玉和金碧輝煌的宮殿上,像是陽光穿透了五顏六色的光暈,泛著流光溢彩的光芒,遠遠望去猶如神話中的瓊宮仙闕。
三大殿的兩翼東有文華殿、文淵閣;西有武英兩殿、內務府等建筑,是皇帝行使權力、舉行盛典的地方,稱為“前朝”。
內延是皇帝和后妃生活居住之所。
以乾清宮、交泰殿、坤寧宮三宮為中心,兩翼為養心殿、東西六宮、齋宮、毓慶宮,后有御花園。
內延在建筑氣氛上有別于前朝,前朝建筑形象是莊嚴、壯麗、雄偉,以象征皇帝的至高無上。
內延則富有生活氣息,建筑自成院落,有花園、書齋、館榭、山石等。
內延更精致、婉約、具情調。
慵懶地在紫禁城閑逛著,沒有目標地走走停停,偶然抬頭間發現太和殿的屋脊上,用了十只小獸。
我只知道古人非常迷信,他們十分崇尚單數,一般“九”象征最高級別和吉祥。
(那些小獸是用來美化固定檐角瓦片的瓦釘,數量多為一、三、五、七、九單數,數目越高則級別越高。
)回家查了資料才知道,太和殿用到了十只,屬于特例,象征皇權的至高無上,天下無二。
也預意著只有皇帝才是十全十美的。
郁郁蔥蔥的御花園里古松蒼柏非常高大茂密,有小橋流水潺潺,有假山亭榭垂柳依依,小巧幽雅的御花園更以園林植物聞名。
我在奇花異草、假山疊石、瓊樓玉閣間信步,偶爾一低頭,發現這里用各種卵石鋪就的路面,居然各有不同。
人物、花鳥、走獸、栩栩如生,建筑、山水以及各種圖案一應俱全,大概有900幅圖案呢。
匠心獨運、精巧生動的花石子小路曲徑通幽,靜謐地彰顯著古人的智慧與勤勞。
在紅墻金瓦的皇宮里,唯有一座建筑用了黑色的瓦片,那就是故宮的藏書樓文淵閣。
因為在五行中黑色象征“水”,取的是防火之意。
一個下午逛下來感覺十分疲憊,腦袋也是昏沉一片,一個人坐在樹蔭下的木椅上,秋風拂面,和煦的陽光灑在茂密的植被上,空氣中有股綠色的清香,剎那間感覺愜意無限,再也不想動彈。
當夕陽斜照在老墻根上時,終于沒有了那些,沖擊我視覺神經的亂哄哄的旅游團,和五顏六色的小旗子隨處揮舞的繁忙。
人聲鼎沸的喧囂,慢慢遠離了我有些翁翁作響的耳蝸。
我隨心所欲地游蕩在空曠寂靜的宏偉殿宇樓閣下,靜看如血的殘陽悄悄侵蝕余輝下的角樓,我在想曾經至高無上的輝煌里,有多少六宮粉黛的幽怨?有多少歌舞升平的淚滴?在時間跌宕起伏的長河中,滄桑的歷史臉龐還有多少威嚴?
4 披一蓑煙雨,采半頁唐詩,我在野渡舟橫的河邊,等你。
灑溺水三千,醉長堤十里,我在蘆花飄蕩的湖畔,等你。
等你,等白了秋霜,等傷了夏雨,等綠了青山,等老了黎明。
煙雨朦朧的江南,我用生命羽化的思念在小橋之上,為你將織女的故事一遍一遍地吹奏,吹傷了一池春水,吹傷了布谷的啼鳴。
噴薄而出的年華按捺不住躁動的青春,我以躊躇滿志的生命揮灑于鐘靈毓秀的江南,年少輕狂,飄逸不羈。
為你,任抱負與風華在紅塵萬丈中演繹成捷報頻傳的故事。
看錦鱗游泳,沙鷗翔集。
笑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當苦難的詩歌在痛不欲生的思念中慢慢死去,夢卻在丹桂飄香時來臨。
裊裊娜娜,吻我成雨。
當紅色信箋如飛舞的蝴蝶飄落窗前,推開心頭月,已是相思滿地。
猶記青梅樹下,童貞無邪的紙飛機,載著年少懵懂的我和你,一起在蓮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野花搖曳的山坡,牽你的小手,將童年朦朧的愛戀在兩小無猜的藍天下放飛。
天作嫁妝地作床,枝條與童心織成的花環,我在露天的帳蓬中一次次簡陋地用心把你迎娶。
那時的你真美,一如今天的你!
你的眼眸如一條清澈奔放的溪,流淌著青春搖滾的旋律,我生命的戀歌常常在你春風蕩漾的河岸不醉而歸。
你用清純的美,拐走了生命長河中最初的吻,讓小河邊歡快游離的蝌蚪從此編織起蝴蝶的夢,驚起片片蛙鳴。
罌粟花開的季節,為你將縷縷月華梳成羞澀的玫瑰,讓晚風帶著陣陣纏綿輕拂你深若碧潭的眼睛。
當西樓獨上的明月浸透你修長的睫毛,我如夢的雙眼在薄霧中悄然掠過三月寧靜的黎明。
我在柔靜的月下讀你,如讀一首春風搖曳的詩,任清香古韻在夏娃息
歇的樹下無憂地放牧著混沌初開的羊群。
我在青青的山坡讀你,如讀一首輕拂如海的詩。
為你把如夢的愛戀寄予寬闊的原野,讓血紅的杜鵑在春風中化雨,看姣嫩的花蕾在心頭化蝶,蝶戀成詩!
洞房春永,花開并蒂,銜一枚青果你走進江南三月的深處。
立于煙雨朦朧的江南,人似桃花,眼眸如詩。
攜一抹最亮美的春光,讓愛飛舞似蝶,飄逸的雙翅,將你的花轎抬放在江南濃郁的中央。
春醉了,三月的江南醉了,醉紅了一樹桃花,醉綠了一江春水。
歲月如刀,江南的小橋已漸漸遠去,而我卻依然記得月華下那一輪初開的美麗。
或許,多年以后,我所有的才華與愛戀都會在紅塵萬丈中望斷成一只蕓花一現的蝴蝶,在輕若如煙的夜幕中遠走高飛。
即便如此,我也要拚作最后的力量,用心為你把歲月的芬芳留取。
那怕,那怕上蒼只給我一朵花開的時間,我也要牽緊你的雙手與你在習習的晚風中一起綻放,綻放成一首青翠欲滴的詩!
等你,等惱了春風,等斷了秋水。
如果有來生,我依舊,無怨無悔在你我牽手走過的相思河畔,將歲月梳理成玫瑰的顏色,等你!
5 這一場歌舞的盛宴,與政治無關,與國事無關。
來時歡顏別時輕盈,不須分三六九等,不必跪拜行禮。
來時只需舞只需樂。
弱水三千,唯取觀舞而已。
天色還尚早,光線折射的角度可以映襯美人的膚色,面容嬌好。
一曲歡樂,只需舞一場歡歌。
飲一杯酒,不問舞者何人。
若不問世事,若不訴離腸,可觀一場無關愛的演繹,殿堂的舞步劃出的弧度,美人衣袖展出的輕靈,此刻,何以不動心,何以不悅容。
佳人難卻,美酒暢飲。
這一刻好不暢快,好不瀟灑。
閉上雙眸,這世界只為我存,只為我歡。
歡,且肆尋歡。
來日苦短,別時不忍。
如遇能歡顏的光景,當大把揮霍。
只落得開心二字,這世界一丟,什么都值得。
于權于財,死后帶不走毫分。
紅日以高,金爐需再添些香料。
看美人舞的盡展腰姿,怡然樂。
光景尚好,美人眼前,如若此時不享,還待何年?管他誰看江山改,管他政權為誰侵。
這一刻我是詩意的情郎,這一刻我是普通的男子。
極天下所有男子之愛好,喜愛眉清目秀的女子為我笑顏,喜愛妖嬈風情的女子姿態萬千。
只有此時,我才能忘卻難過的危境。
只有此刻,我才能做一個尋常人家的男子,唯此刻我最欣喜。
貪,盡情貪。
醉酒的美態,別殿的蕭鼓,不要停下。
迷離的眼神,拈花的手指,而今看起竟然如此可愛而真實的存在著。
一直覺得舞是一個女子的靈魂,一個女子,在舞的時刻才是風情萬種的。
擺動的舞姿,纖細的腰肢,輕盈的舞步,臉上的笑顏。
回旋回旋在回旋,討好也罷,奉承也罷舞時卻顯得如此迷人。
宮廷之事,來回不過舞宴。
如若被記得,則有留下的可能,這留下的就可能享受榮華。
這些聰明的女子,自是明白這樣的道理。
官人之前,定是百般練習,怎樣微笑,怎樣眉目傳情,怎樣施展嫵媚,自然嫻熟。
官人面前,舉手投足,都仿若渾然天成。
樂手開始配樂,女子們扁重復著舞步,周而復始的步入下一個輪回。
唐代詩人徐凝作《漢宮曲》
水色蕭前流玉霜,
趙家飛燕侍昭陽。
掌中舞罷簫聲絕,
三十六宮秋夜長。
詩中的飛燕因“身輕如燕,能作掌上舞”而名,贏得了漢成帝的專寵,自也說明了舞的一種魅力。
不去評價掌上舞是否真實存在,單是從舞本身而言,就可以揣測那畫面的美感。
只惜漢成帝****無才,并未作詩流傳下飛燕舞時的妖媚,相比之下后主更顯得才情與瀟灑。
紅日已高三丈透,金爐次第添香獸,紅錦地衣隨步皺。
佳人舞點金釵溜,酒惡時拈花蕊嗅,別殿遙聞簫鼓奏。
一個舞者,不單單要有秀氣的面容,更重要的是要有一種天生的舞者氣質。
在舞臺上,舞出自己的魂,吸引觀眾的目光。
這也是舞者的可愛之處。
成功的舞者,諂媚也要適可而止。
橫波流轉,朱唇微啟,笑容可掬,一舉一動都要表現的恰如其分,使得觀舞者不會看出你真正的偽裝。
明知是有奉承的意味,卻依舊為舞者的舞技而擊掌,這就要看舞者的功底了。
舞起,歌始。
臺上的女子開始一天的忙碌,臺下的觀眾開始賞心悅目。
地位不通透,自然造就的身份不同。
好在舞女們將最風情嫵媚的一面展現給詩人,使得出現這樣一幅宮廷舞女圖。
看不見淚眼,聞不見真假。
給我們的只是魅力的舞步。
閉上雙眼,就能看見風情萬種的女子。
樂曲響起,衣袂飄飄,為君展歡,悅君雙目。
品此詩,忽覺后主是一個很會生活的男子。
蕭鼓奏,舞起,悅的是人,悅的是心。
門一關,紛擾隔于三尺之外,落得兩處清閑。
想后主歷經繁華,什么樣的舞自然見過。
而這詩卻也寫的如此唯美,歌舞起,詩人就多一份寫作素材。
供后人細品,香甜而不失其典雅,自是詩人的高明之處。
舞的女子不少,觀舞的人也不少,而真正寫出舞姿的詩,我最喜唯后主爾。
才情流露于詩,不掩半分。
一直喜歡白居易的詩,篇中不帶任何生僻字,大街小巷皆能誦讀于口。
自見到后主詞,亦欣喜于其造詞的巧妙與用字的簡潔。
道出別樣意境,讀來猶如品茗,齒留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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