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話清明:中國的“感恩節”就是清明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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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0年04月03日 】【來源: 北京晚報 】【作者: 】【編輯: 蒙衛芝 】
凝聚著多元文化的清明節
又是一年春草綠,又是一年清明時。
清明是一個節氣,但在我國農歷的二十四節氣中,唯有清明還是一個節日。
只是這個節日與其他如春節、元宵節、重陽節等傳統節日有所不同,清明節讓人們心頭多了些許沉重。
其實,清明節是一個凝聚著多元文化的節日:緬懷先烈、祭奠先人、插柳、踏青……都是清明節的內容。
——主題策劃 滿巖 駱玉蘭
清明節是中國傳統的節日,也是一個凝聚多元文化的節日。
清明節不像端午節、中秋節那樣單一,而是有著多元的意義。
清明時節話感恩
閻崇年
清明節是一個凝聚著多元文化的節日,它至少有六重含義:一為節氣,農歷二十四節氣之一,地球繞日,運行不息,清明節時,氣清景明,萬機勃發。
二為農事,有“清明前后,種瓜種豆”的農諺,過了清明,開始農忙。
三為寒食,清明前一日或二日的寒食,相傳紀念晉文公與介子推的故事(后面介紹)。
清明之日,不動煙火,只吃冷食。
清明禁火,或為拜火的遺風。
后逐漸清明與寒食合為一節。
蘇軾有著名《黃州寒食帖》傳世。
四為踏青,就是桃花盛開,民眾踏青郊游。
五為民俗,清明射柳,是一種寓軍事于娛樂的節日活動。
遼南京、金中都,從朝廷到庶民,仕女云集,風氣極盛,表現了習俗的民族性。
富察敦崇《燕京歲時記》記載,京城民眾,還蕩秋千,嬉戲為樂。
六為掃墓。
總之,清明節期間,既有慎終追遠的感傷情懷,又有融入歡樂的愉悅賞春;既有追思先人的憶舊悲酸,又有清新明麗的歡慶景象。
當然,清明掃墓是普遍的民眾社會心理。
這種心理特征是“感恩”。
西方有感恩節,中國的感恩節就是清明節。
清明節的倫理文化價值,應是“感恩”二字。
清明“感恩”來歷,有個歷史故事。
《史記·晉世家》記載:晉國公子重耳,早年患難,四處流亡,備受屈辱,歷盡磨難。
賢士介子推同他患難與共。
重耳在沒有飯吃時,“饑而從野人乞食”。
傳說重耳一日餓暈,介子推“割股充饑”,就是從自己腿上割下一塊肉,用火烤熟了給他吃。
重耳流亡十九年,六十二歲,回到晉國,做了君主,這就是春秋五霸之一的晉文公。
晉文公在封賞舊臣時,介子推“亦不言祿,祿亦不及”——不求功祿,未受封賞,晉文公是忘了封賞介子推,還是另有考慮呢?史無記載,不得而知。
介子推隱遁綿上(今山西介休縣南的綿山),后來死去。
晉文公為感恩介子推,傳說封此山為介山。
后人編出介子推遺留給晉文公“臣在九泉心無愧,勤政清明復清明”的血詩。
其實,人們在清明時節,祭掃祖墳,感念深恩,比此故事時間更早。
清明掃墓,是老北京的一個傳統習俗。
清人潘榮陛在《帝京歲時紀勝》書里記載:“清明掃墓,傾城男女,紛出四郊,擔酌挈盒,輪轂相望。
”北京內城和外城的居民,或乘車騎馬,或徒步行走,男女老幼,帶著供品,去到郊外,清明掃墓。
實際上,在中國,從城市到農村,從內地到邊陲,都有清明掃墓的習俗。
這主要是對先祖、對先賢、對先烈的感恩和敬仰。
于先祖,《孝經》開宗明義說:“夫孝,始于事親。
”為什么要事親呢?道理很簡單:“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父母對子女有生養、撫育、教導、慈愛的大恩大德,所以對待父母——生要孝養,病要孝侍,死要孝葬,清明時節要孝祭。
古人很重視孝,認為“五刑三千,不孝為大”。
掃墓活動即是“慎終追遠、敦親睦族”。
于先賢,對直系血緣祖先是這樣,對中華共祖黃帝也是這樣,我去瞻仰過陜西黃陵,現在每年到了清明時節,都要舉行海內外華人的莊重公祭。
對孔子、孟子、老子、孫子等先賢,還有對元、明、清三代為北京、為國家“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和于謙、袁崇煥等先賢,以及其他先賢,都要心敬、行敬,在清明節掃墓期間,別忘記他們,要敬祭先賢。
于先烈,一百年來,他們為民族的解放,為民眾的正義,為抵御外敵侵略,為救民于水火,國而忘家,公而忘私,拋頭顱,灑熱血,“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更值得后人敬仰,也在清明節進行祭奠。
清明祭奠先祖、先賢、先烈,重在感恩。
對先祖要感恩,對先賢要感恩,對先烈要感恩。
感恩,則重在敬。
儒家學說,重視“敬”字:“修德之功,莫大于敬。
”敬,要敬天、敬地、敬祖、敬民、敬業、敬己。
古人云:念念敬,時時敬,事事敬,處處敬。
就是每念、每時、每事、每地都要敬。
心存虔敬,行必謙恭;做人處事,謙虛謹慎。
人們常說:“滿招損,謙受益。
”這是普遍真理。
古人的修養箴言是:“在上不驕,高而不危;制節謹度,滿而不溢。
”值得記取。
一首清明詩,流傳千古,每年清明都會被人們反復吟誦;一幅清明畫,堪稱國寶,卻很少被人提及。
同樣是清明時節的主題,為什么會有兩種境遇?
一首清明詩與一幅清明畫
李國文
每逢清明,就會想到杜牧在安徽池州寫的詩。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據說,此詩一出,全國范圍內至少有七八個名叫杏花村的地方,聲稱杜牧所寫的,即是他們的村子。
其實,這首詩是否為杜牧所寫,尚存疑問,不過,大家都來認領這首詩,除了商業和旅游的考慮外,也是因為這首平白如話的詩,實在是好,好在內涵雋永,好在韻味悠長,好在末句的“牧童遙指”,給讀者以很大的想象空間。
正因為是好詩,才千古流傳,膾炙人口,正因為是好詩,才爭著搶著,為鄉土增光吧?
寫清明的詩很多,寫清明的好詩也很多。
但是,畫清明的畫卻很少,而像北宋時期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那樣宏大題材的作品,更是絕無僅有,可人們在清明時節,很容易想起來杜牧的這首清明詩,卻很少想到珍藏在故宮的張擇端的這幅清明畫。
這幅畫和這首詩,同寫清明時節,清冷與火熱,沉重與喧囂,抑郁與亢奮,低調與昂揚,給人留下的感受,絕對是截然不同的。
也許因為所有寫清明的詩,由于寒食的緣故,由于祭掃的緣故,更由于暮春天氣乍暖還寒的緣故,詩人的筆下,難免要流露出來淡淡的哀愁,淺淺的傷感,這就是“路上行人欲斷魂”的精神狀態了。
然而有可能一睹這幅以北宋首都汴梁為背景的《清明上河圖》,那就是另外一種極陽光,極歡暢的清明,不但絕不會“斷魂”,而且會全身心被吸引到這個宋代的開封城里,投入簡直是嘉年華式的節日盛會中來。
同為寫清明,詩和畫卻能讓人生出不一樣的感情,這大概就是藝術的魅力所在。
畫卷長五米,高零點二四米,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為稀世珍本。
畫家積十年之功,以高度的藝術概括力,將這座經濟發達,物阜民豐,江山鼎盛,繁花似錦的北宋首善之區,全盤烘托在你眼前。
其構圖之錯落有致,布局之疏密得當,畫面之復雜變化,場景之更迭自如,讓你目不暇接,讓你贊嘆不已。
畫家張擇端,我們只知道他曾供職于翰林圖畫院,字正道,為東武(今山東諸城)人,至于其他行狀,則一無所知。
然而他的這幅畫,使他不朽于千秋萬代。
最可敬者,張擇端作為皇家畫師,卻將眼光落在時值清明的開封街頭,跳出宮廷的繁文縟禮,走進市民的平凡世界,不能不說是一種別具慧眼的革新創舉。
他以眾多人物為主線,以城市生活為腳本,以河流船舶、路橋車轎、集市游人、商鋪攤販、茶樓酒館、當鋪作坊、居房院落、林木花草為背景,將騎馬、坐轎、挑擔、趕驢的各色人等,賣茶、沽酒、算命、打卦的三教九流,組合成這樣一幅內容豐富,規模宏大,形態逼真,場面壯觀的史詩般畫面。
順著這幅畫的卷軸打開,從春日的郊區景象,到繁忙的汴河碼頭,再到熱鬧的市區街坊,一路上,我們不但聽到船工和纖夫奮戰激流的呼喊聲,騾馬和駱駝行走在街市的得得聲,還可以聽到商販和店面里傳出來的叫賣聲,飯店和酒鋪里猜三劃五,擲色飲酒的吆喝聲,我們不但看到行人和看熱鬧者的交頭接耳,探親訪友和走親串戚的男女老少,還可以看到馱炭毛驢和行腳僧人匆忙走過酒肆、腳店、肉鋪、茶坊的情景。
因此,這幅畫的歷史價值,就在于它為后人提供了一千年前中國社會生活的生動寫照。
無論在中國,還是世界的繪畫史上,都是獨一無二的珍品。
宋朝的開封老百姓,是怎么過日子的?我們可以從宋·孟元老的《東京夢華錄》,明·李濂的《汴京遺跡志》書中略知一二,但文字記載遠不及張擇端的這幅畫,為你所提供的直觀形象。
多虧了這位畫家,使我們得以親眼目睹十一世紀至十二世紀北宋鼎盛時期的東都汴梁的面貌,也是最鮮活,最靈動的,最真實的蒙太奇畫面。
于是讓我們領教當時的世界級大城市,人口破一百萬的開封城,是如何的富庶、繁華、發達和文明。
文學藝術的目的性,從來就有“為大我”和“為小我”(或“為自我”)之區分。
雖然,“為大我”和“為小我”(或 “為自我”)并無高低貴賤之分,但“為大我”者,通常先著眼于時代的滄桑變化,人生的復雜多端,社會的詭譎難測,世界的進展退化,然后才是自己的喜怒哀樂。
而“為小我”(或為自我)者,總是先考慮到個人的悲歡離合,或一部分人的愛恨情仇。
由于主次的差異,用力的輕重,視野的闊窄,追求的不一,“為大我”者的時空觀念比較開闊宏大,惟其開闊宏大,所以能夠登高望遠,惟其登高望遠,所以能夠繼往開來,因此,“為大我”的作品總是會給我們帶來靈魂上的震撼。
“為大我”者的這種大氣、豪氣、勇氣和朝氣,是“為小我”(或“為自我”)者所不具備的。
同樣,“為小我”(或“為自我”)者的精致、精細、精美和精巧,通常都能給我們帶來情感上的共鳴,這些地方也容易是“為大我”者顧及不到,推敲不夠的薄弱環節。
《清明上河圖》既是全景式的大制作,大場面,具有史詩氣魄的作品,又是在細部上精心雕琢,細節上的力求真實,細枝末節上的不遺余力,是一部達到盡善盡美的作品。
據《百度百科》引齊藤謙《拙堂文存》統計,《清明上河圖》中共有各色人物1659人,動物209頭(只),比古典小說《三國演義》的1195人,《紅樓夢》的975人,《水滸傳》的785人要多得多。
而且無不栩栩如生,悉皆惟妙惟肖。
所以,千百年來,一直被國人視為中華文化的瑰寶。
杜牧《清明》詩,其優雅優美,其感傷感動,固然是文學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過,張擇端《清明上河圖》,其強烈的時代感,其深厚的歷史感,則更是這個具有文化底蘊的古老中國所需要。
應該說,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從文學史的角度衡量,總是花花草草,而無干城梁棟,總是淺吟低唱,而無黃鐘大呂,總是雞毛蒜皮,而無怒發沖冠,總是卿卿我我,而無家國良知,那后果恐怕真是值得擔憂的了。
魏榮釗:我的母親——寫在2009年的清明節
作者:魏榮釗 出處: 更新時間: 2009年05月29日
我母親去世已經22年了,我常常想到我母親,想到母親我總是有些淡淡的難過。
熟悉我的人總是這樣問我,為什么總是懷想母親,而很少提及你的父親呢。
我說,因為我父親去世時,我實在太小,才兩歲,對父親難以記憶。
現在想來,我對父親的記憶似乎有兩個印象,但都只能是印象,不敢說是不是真的,所以有人說記憶是靠不住的。
有一次,好像是父親背著我去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家,在爬山路時,他問,毛崽(我的小名),洋碗還在手里嗎?我也不知道真是我的記憶還是后來母親告訴我這個細節讓我產生了這個深刻印象。
洋碗其實是鐵做的,為什么叫洋碗,那個年代很多日用品的名字都有個洋字,意思是從海外來的。
就像今天說的舶來品一樣。
在我的故鄉,農村的小孩都喜歡跟著大人去走人戶,一般都要帶上洋碗,我估計,自帶洋碗的目的有二,一是怕吃飯時把人家的碗摔了,二是考慮衛生問題。
我的洋碗不知道是從哪里弄來的,我一直用它吃飯到六七歲,所以記得那洋碗缺了一個口子,破的,而且磨得超薄發亮。
后來不知道哪里去了,反正不見了。
還有一個印象,就是父親死時好像是停放在我家破木屋的堂屋中央靠右,我根本不知道父親已經死了,以后永遠見不到了,我樂悠悠的在父親尸體前晃來晃去,說父親睡著了,父親死了,好像和我無關一樣。
就是這么個印象。
因此,一直以來都無法勾起我對他老人家的感懷,我只能懷想我的母親并對母親懷有復雜的心情。
我想我母親年輕的時候一定很漂亮,她輪廓分明,眼睛很亮,瘦削的身材顯得十分精神。
她生長在一條河邊,那個地方叫山層溪。
她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外公,是做買賣的,生意做得很大,據說一次要趕很多山羊到遵義販賣,解放前,不通公路,趕羊到遵義販賣得走好幾天,真是令我輩佩服。
母親家的家業應該名不虛傳,到1970年代,從我殷實的舅舅家方可看出。
我母親一家有五姊妹,但只有一個兄弟,即我的舅舅。
只是我這個舅舅因為我母親死得早,再加上我和母親一直以來窘迫的日子,我的舅舅不怎么看得起我,因此我對舅舅也沒有什么好情感。
我沒有見到過外公外婆,他們是什么年代死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從小到大,我都很少去舅舅家。
我母親初嫁的人家在我們的山村也算是大戶,解放初被劃成富農成分,后來因為和寨上一家有權勢的人家發生矛盾,被告發又罪加一等成了地主。
母親的第一個丈夫在一片“打到地主”的各種運動中終于熬不住上吊自盡了,具體是那一年我也不知道。
后來母親改嫁和我父親組成了家庭,但父親命不長,很快就去見馬克思了。
父親是個有文化的人,還是個貧農成分,在山寨很有威望,據說,解放前還當過鄉長什么的。
我猜想,母親帶著孩子改嫁父親的目的也許就是想得到父親的保護,沒想到,父親卻是個短命人,他死后,母親照樣挨整不說,還給增加了我這個包袱。
我出生在**開始的前一年,打我懂事我就看到母親三天兩頭被生產隊的人批斗責罵,動輒就拉去開會,狠心的民兵們經常把母親斗得直不起腰來,我母親大約就是在這期間得的病:抽搐。
我和母親每年的糧食都不夠吃,青黃不接時總要東借西借才能度過難關。
記得有一年,母親在我們居住的木屋后開墾了幾小塊茅土,種上包谷并收獲了幾十斤糧食。
母親開墾茅土時沒有人過問,耕種時也沒人干涉,等到把莊稼收進家了有人找麻煩了,在沒收糧食時,超過了收成,為此工作隊的那個頭頭帶著人來到我們家的屋后,我母親和他們講道理,那些人就說,地主就是不老實,花樣很多。
那個頭頭就說,把她抓起來帶到公社去。
就在那些人抓扯我母親時,我母親突然暈厥倒在土地上,口吐白沫全身痙攣,那些家伙才松手離開現場。
我母親在土地上躺了幾個小時才蘇醒過來。
母親醒來后就問那些人去哪里了,我說他們走了。
母親的“這一病”雖然身體受了苦,但挽回我們家幾十斤糧食的損失。
之后我對那個工作隊的頭頭一直懷恨在心,雖然他是另一村的,但去縣城趕場時,經常遇到這滿臉橫肉的家伙。
改革開放后,土地承包到戶了,工作隊這個組織早已灰飛煙滅。
有一次,我在縣城街頭遇到這個叫陳茂昌的家伙,見他的臉已經變成了姜巴,背也彎了,回歸為灰頭土臉老農民,當年工作隊隊長的威風早已煙消云散。
他認不得我,可我永遠認得他那張曾經很兇惡的臉。
那一刻,我很想沖上去對他說,你還記得你曾經兇神惡煞的樣子嗎?但我還是原諒他了,沒有讓他去回憶往事。
后來我母親一挨整就發抽搐的病,一發病就口吐白沫,這樣母親雖然身體受了苦,但卻減少了折磨和批斗。
我在一篇文章里曾寫過,有一次,母親被隊里了的人吊起來批斗,我大約七八歲,對母親又恨又痛,恨是因為我不明事理,認為母親真的是壞人;痛是因為她是我的媽,是養我的親人,但對于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來說,那種傷害是沒有經歷的人無法理解的。
我難受,但又無能為力。
看著母親被吊到房梁上的情景,我無助,哭著跑到了一個山坡上,天黑了都不敢回家。
我母親雖然被吊得死去活來,但夜晚還是把她的兒子找回了家。
我母親不但挨左鄰右舍們欺負斗爭,還經常被叫到公社去批斗,斗完了就做義務工,多則一個星期,少則三四天。
那個時候,我和母親的日子真是難過極了,母親多次提到一死了之,還說,一定要死在外面,不能死在家里,因為我還小,擔心我害怕(在我們山寨是流傳著有鬼存在的),但她還是沒有像她第一個丈夫那樣自盡,一直熬到了1978年**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
這對母親來說是一次解放,當她聽說地主分子的帽子被北京的**們摘掉后,開始她不敢相信,當得知是真實的消息后,母親哭了。
她說:再不怕別人血口噴人了,也不用做那些冤枉活路了……
50多歲的母親從此像換了一個人,抽搐的病幾乎沒有再患,而且精神突然好了起來,但是畢竟是她的“解放初期”、是我們母子倆新生活的開始,因此日子過得總還是十分艱難。
但畢竟是一年比一年的好了,大約是1984年吧,我和母親節衣縮食節約了點錢把我們搖搖欲墜的破木屋整修成新的,然而母親還沒有享受到三年時間就離開我走了。
那是因為我們還是太貧窮,母親得了病一拖再拖,拖了二十多天,直到拖成闌尾炎穿孔,搶救不及含冤而去。
母親走后我拼力買了副寒磣的棺材把她裝了埋進土里,之后我背井離鄉到省城求學,從此漂泊四方,故土難回,1990年代初,我節約了點錢回家給父母親的墳頭安了個三廂簡單的墓碑,在碑板上刻上了“孝男魏榮釗”三個字,當時覺得自己做得還不錯,隨著歲月和我年齡、閱歷遞增,我卻感到這幾個字刻得實在滑稽可笑,我哪是一個孝子?我哪里盡了孝心?這真是徹頭徹尾的自欺欺人。
無論在之前和之后,都因自己一直漂泊流離,春節和清明都沒能回到故土,慢慢的,很多事情都在歲月的長河中淡然,如果不是觸景生情,就連母親我此生最最親的親人的音容笑貌都快想不起來了,又何談別的什么?
今年的清明節前夜,我偶然看了央視朱軍主持了一期懷念親人的節目。
找了很多名人來“追思”,有馬未都、于丹、葛劍雄、倪萍等等。
他們在懷念親人時,有的痛哭流涕,有的沉郁悲重。
我對復旦大學葛劍雄教授對恩師的懷念尤有同感。
他的老師的骨灰沒有留存,而撒在了山川大地、江河湖海了。
他說,我沒有可以給恩師祭拜的地方,但我會想著他,他永遠和我們在一起……
我想一個人死了,就魂飛魄散了,來于自然,回歸自然,何必還要留個盒子下來給活著的親人添累,祭不祭拜又有什么意義呢?進步一點說,對整個社會都沒有什么好處,每年倒是給有關部門增加了不少安全防范意識,唯一能說明一點的就是我們中國人有“孝心”、有傳統美德。
但又能怎么樣呢?
就像我,父親母親死了這么多年,每年清明節都沒能回去祭拜他們,給他們掃掃墓,他們照樣還不是那個樣子,也許我的女兒以后根本就想不起爺爺奶奶來,就像我想不起我的爺爺奶奶一樣,因為我從來就沒有見到過爺爺奶奶,即使見到了,且情深意切?不出三代他們的墳墓照樣是荒草連天,凄凄慘慘的墳塋。
時過境遷,沒準連墳頭都找不著。
我想我以后的歸宿也應該不要給女兒添累,走了就把肉身燒成粉末,然后撒在我喜歡的山川野地里去,和我喜歡的大自然融為一體,實在是快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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