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是喜歡午夜掂著腳尖在屋頂跳舞的幽靈,它孤獨/孤傲/孤僻,它不需
要朋友...
·像貓的女人,讓人覺得神秘;像貓的男人,讓人覺得邪惡...
因為博里有兩個好友,都是極愛貓的人,所以,看了他們的文章,也讓我想起記憶深處的那只貓...
其實,極小的時候,對貓也是喜歡的,因為姥姥家養了一窩又一窩貓,是那只厲害的老黑貓總也生不完的結果,大大小小的貓咪,滿屋子的跑,也覺得熱鬧...
在大約我8歲那年的一件事,徹底顛覆了我和貓之間相安無事的“友誼”...
應該是一個夏天,因為當時葡萄架上的葉子還在執著的茂盛著,一個人的下午,閑來無事在院子里轉悠,突然就看到屋頂上有一只貓欲打算從我家院子里的葡萄架上路過,我的記憶里已搜索不到有關它的顏色,只牢牢記住了它那雙幽深幽深的眸...
我當時也是沒事做,故意想要逗它一下,便瞪起眼睛扮兇的對它作恐嚇狀,以為用我‘演繹的威嚴’能嚇得它立刻抱尾逃竄...
卻沒想到。
它竟停下正打算向前邁的腳步,緩慢的轉過頭,以靜止的行走姿勢定格在那里,并且視線與身體形成90度角,毫無怯意的對我回視...
我驚異它竟敢不逃走還對我投來不服氣的眼神,便故意加重了挑釁的意味,與它各不相讓的僵持著。
而這場我本以為幾秒鐘內便可以完成的“視覺戰”,持續了比我想象的要長得多得多的時間........
它以一副決然的架勢,用它深不可測的藍綠色的眼睛緊緊地盯住我,好似在說,想嚇我?我可是嚇大的~~~
漸漸的,我感覺到整個身體因不敢改變姿勢開始變得僵硬,而它依然紋絲不動的保持著最初的姿勢,目光中透露著一副誓不罷休的決心,我立刻就認為今天是一定會輸給它了,因為我知道自己完全不是個狠角色...
在和它對視的那幾分鐘內,我幾乎動用了所有豐富的想象力,把它想象成魔鬼的化身,因為它那一對幽深的眼睛像要看進我的內心,我幾欲害怕它會突然長出一對黑色的翅膀向我飛撲過來,所以,我便像長了翅膀般的飛速逃進屋里,手足慌亂的把紗門撞得一聲巨響,然而,這聲巨響竟也沒能使它受到任何驚嚇,它以毫不在乎的表情繼續保持了那個姿勢幾秒鐘后,才又邁開步子不緊不慢地走了,那種從容的姿態,我無法用優雅來形容,簡直就是只有魔鬼才能做到的漠然和鎮靜,而我也并未看出它有任何獲勝后的得意,它就象來時一樣,安靜的走了...
自從那個下午開始,我便對貓,所有的貓,永遠拒之門外了,從未再親近過...
當時的被它那雙深邃的雙眸威懾到的內心的余悸,直到現在仍能將我帶回當時的情境,與它那雙眼睛繼續對視...
后來聽說,貓是個有九條命的神物,后悔當初不該招惹這個具有魔力的生命...
甚至從那時候起,對所有的動物都不太表示熱烈的好感,總覺得它們內心深處隱藏著人所不知的秘密...
我想,我是絕不會和愛貓的男人在一起的,因為,他若養了我,便絕不可以再養貓了...
自己到底是一個怎么樣的人困惑的時候,就不自禁的想起很多年之前的一件事。
然后,突然就感覺到自己那時的殘忍和不可思議以及不可理解。
那年暑假,表弟送給我一只剛出生不久的小貓咪,真的是剛出生不久,個頭小的像只小耗子,除了頭頂和背上的毛是黃色的,其他的都是白色的,它的眼睛甚至還不能看清東西,我愛死了。
媽媽說,這貓太小了,不好養活的。
我卻自信滿滿地說,不會的。
我給它起名“豆豆”。
豆豆很聽話,從不亂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我房間里給它特地準備的那個紙盒子里,那是它的家。
我不在房間的時候,我也會帶它到院子里去曬太陽啊什么的,但是必須得在我的視線范圍內。
因為,家里還養了另外一只貓,一直巨大又丑陋的獨眼的貓。
我一直都不喜歡那只貓,它是不請自來的,可能以前它一直在外流浪吧,后來有一天突然就到了我家,然后就怎么都不走了,我家的人都是喜歡動物的人,爸媽也不介意每天喂它些吃的,于是它就把我家當成了自己的家。
豆豆來了后,我媽找了根繩子把那只大貓拴了起來,因為怕它傷害小豆豆。
我忘不了,在小豆豆剛來時,被我們放在地上看的時候,那只大貓帶著惡狠狠的眼光并企圖 撲過來的樣子。
我懷疑它是否把豆豆看成是老鼠了。
媽媽說不是的,大貓就是對小貓有敵意,有的母貓有時候還會吃掉自己的孩子呢。
我聽了,毛骨悚然。
有我的精心照料,小豆豆在健康的成長,它的眼睛已經能夠看清東西了,在院子里曬太陽的時候,對什么都好奇,都要過去嗅嗅,碰碰。
大貓看到它的時候好像也不那么激動了。
畢竟是同類,很容易惺惺相惜的,呵呵,我這么認為著。
又一天,是個傍晚,我把豆豆洗得干凈凈,噴噴香的,放在一塊干凈的木板上,就開始做晚飯。
那塊木板就在爐子旁邊,在爐火的映照下,看它在上面安靜的舔著自己的身體我都覺得愜意。
媽媽把大貓的繩子解開了,說這么多天了,它們應該已經熟悉了。
我覺得應該也沒有什么不妥吧,果然,那家伙除了多看了豆豆幾眼之外沒有什么別的動作。
媽媽說去墻外菜地里摘些新鮮的蔬菜來吃,我回屋去拿饅頭,這一霎那,意外發生了。
當我手里端著一篦子饅頭走出屋門的時候,正好看到那只丑貓撲向了豆豆,我大聲的尖叫著,哭喊著,猛沖過去踢它讓它張嘴放下豆豆,永遠也忘不了那情形,丑貓緊緊地搖著豆豆的脖子,并不斷的往地下摔打它,我從來沒有親眼看到過貓捉老鼠,我想大致也就是這種情形了,它真的是把豆豆當成老鼠了嗎?它真的要吃掉它嗎?我帶著恐懼使勁地踢它,它終于是松開了嘴,可是我可憐的豆豆躺在地下,已經是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我知道豆豆是想發出聲音的,它是那么害怕,那么痛,可是無論它怎么掙扎,都無法站起來,也無法發出聲音來,因為它的脖子已經斷了,軟軟的垂在一邊。
我的哭聲驚動了墻外菜地里的母親和一些鄰居,大家都驚恐的跑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指著旁邊的那只丑貓,顫栗的說,“打……打死它……打死它,它把我的小貓咬死了啊”,媽媽把那只兇手重新綁了起來,安撫我說不要哭了,都二十大幾的人了看讓人笑話啊,一只那么點的小貓本來就養不活的,現在死了也就算了,早晚也是會死的。
鄰居們也是這么說,這么丁點兒的小事,白白把他們嚇了一跳,勸了我幾句之后就各自回家了。
我抽泣著將豆豆抱回它的盒子里,看著它在那里無助的掙扎著想叫出來,我的淚怎么也止不住,它才剛剛開始認識這個世界啊,它來我家還不到兩個星期啊,早知道會是這樣子,說什么我也是要讓表弟把它再帶走再養大些才給我。
都怪我當時太貪心了。
我相信,豆豆在舔自己的身體的時候,直到被撲倒都完全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么,豆豆啊,我剛剛給你洗干凈啊,前一秒鐘你還是那么安靜愜意,現在卻成了這個樣子,我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我更無法接受的是這樣一個事實,貓竟然吃貓!我感到毛骨悚然。
媽媽,爸爸,弟弟都說豆豆活不了了,讓我把它扔到村外的地里去,村里人都是這么處理死去的狗貓這樣的小動物的。
我說,可是它還沒有死啊,雖然它吃不了東西,叫不出聲音來,但是它還有呼吸啊,我每天都會,抬起它那軟軟的已經折斷的脖子,用注射器給它喂些奶喝。
每天看到那兇手都會踢它,瞪它,可是它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
動物畢竟是動物。
有時候,我真的無法理解動物的某些行為。
豆豆一天比一天虛弱,我的假期也馬上就要結束了,我的大學在另一個城市,可是豆豆怎么辦?我走了的話,爸媽肯定沒有時間來照料它的,而且,在他們眼里,豆豆其實已經死掉了。
他們很不能理解我這么悲痛的原因。
媽媽甚至后來跟我談到,當時她在墻外聽到我的哭喊聲之后確實嚇了一大跳,因為我長這么大以來從沒有那么悲痛的哭過,她甚至驚異的問我說,我都懷疑將來我死了的時候你會不會也傷心成這樣。
我說媽你瞎說什么。
不過,我真的很悲痛,不僅僅是因為死掉了一只心愛的小貓,更重要的是,這只貓竟然是被另一只貓咬死的,這讓我感覺很恐怖,動物對動物是這樣,人呢?
在我即將開學的前一天,我知道,我必須得處理一下豆豆的事情了。
沒有人會將時間花費在照料一只肯定要死的小貓上,這是肯定的,唯一能照料它的就是我,但是我就要走了,怎么辦呢?我那時作出了這樣一個選擇,這個選擇讓我至今都在分析,不是分析它的對與錯,我認為,我采取這種選擇的行為可能透露出了我個人性格上的一些深層次的東西。
我把尚有呼吸的豆豆活埋了,連它那個紙盒一起,埋在了我窗外的月季花下。
在添上最后一鏟土的時候,我還聽到了豆豆用爪子抓紙盒的聲音,我是不是太殘忍了?
這段經歷,我只講給過三個人聽,都是和我關系很密切的人,他們都說我太殘忍了,畢竟小家伙還沒死啊。
我說,就算是等我走了之后它死了,結果也是被扔在野地里啊。
說實話,我已無法想起自己當時做這個決定的詳細想法,后來,我多次想到這件事,我覺得這可能是和我追求完美的性格一面有關系。
如果我能夠預先肯定某個想法最終肯定不能達到我預期的結果,我寧可不去實現它,哪怕我已經開始為了實現它而在行動。
也許我說的還是有些含糊,那時因為這個問題我還是一只在思考中,我肯定,一個人的某種行為是能夠折射出他的內心的。
對于發生在自己身上這樣的一件事,一件在我自己看來都不像是自己做出來的事,我真的很想搞清楚,到底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也許,再過若干年,我會恍然大悟。
轉載請注明出處華閱文章網 » 散文《記憶深處有只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