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那樣的江南原該是夢罷。
在中國的國土上做了幾千年的大夢,如莊周夢蝶,不知真耶幻耶。
終于,有了胡馬窺江。
終于,有了連天的烽火,懨懨地從盧溝橋映亮了吳山越水,秦淮河上泊著的,已經不再是畫舫。
春江盈盈,貯得一江清淚,卻不是為了相思,也不是為了離愁。
有殷紅的顏色絲絲縷縷,滲入垂虹橋古老的橋墩。
平湖秋月,真的成為了蹙額的西子。
江南死了。
如果有一雙多情的眼睛守望在上個世紀最后一扇窗邊,在某個竹梢風動、月影倚墻的夜晚,或許能看見一縷隨風飄逝的靈魂。
江南,從此只堪成追憶的江南。
桃花落了閑著千年的池閣依舊是閑著。
錢塘自古繁華。
至如今錢塘依舊繁華,悠悠釣叟嬉嬉蓮娃卻無處可尋,漁舟唱晚與巧笑倩兮也無處可覓。
縱豆蔻詞工,青樓夢好,又上哪去掬那一捧深情——宛如洞庭無限的晚秋?
乘著汽輪,逐兩岸五彩的霓虹,卻追不上悠悠的桃花。
深紅淺紅,一漂就走了千年歲月,空余斷腸春色,不知何處是江南。
遠去了菱舟,遠去了柳絮,遠去了梅子黃時雨。
一美如斯的名字,永遠的追憶,永遠的魂牽夢縈——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