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
夜里臥床,聽得窗外陣陣風起,泠泠的聲響,象從心里刮過。
是那么的幽那么的靜,小時曾看過一副畫,畫上是一叢竹,風來竹身搖曳,仿佛能聽到一片靜的聲音,在畫的下面就寫著大大的一個字,“靜”。
在家的東邊,就有一叢竹的,那是叔叔家的,分家時當成財產給了他,不過他家搬出去離竹有一百米遠了,到不如我們天天能聽竹韻看竹之神了。
雖然日日的逼視,夜夜風聲,我們也沒那么高雅,象一個文學家那樣“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的超脫,只是有了竹,大人們能編出很多的日用品來。
可我們也不能動了這里的一棵竹的,要用得給叔叔打了招呼,才能去砍下一棵兩棵的。
于是我們都想自己有一叢竹,夢里所想,那夢就是一粒種子嗎?在院壩前的土地邊上,突楞楞就冒出幾棵小的角,尖尖的,那么弱小,可生命力卻有著向上的不曲不撓的精神。
我離家很多年了,下車后走到院子的口處,迎面是一團綠云,風來颯颯的聲音象一首歌一樣。
它是那幾棵我看到的小小苗長大的嗎?叔叔家的竹更茂盛看上去碧浪滔滔,綠韻幽幽。
可我家的那叢小竹不也在努力嗎,你看它扎根在石縫里,不停的把尖的筍角頂開縫隙,不停的把根申向遠處。
沒人去關注它,就這樣把生命的綠意噴薄,就這樣用節節的竹竿來告示著人生的意義。
而不是人們說的“給我一個空間,我會活得更燦爛”。
它不是在石縫中出生嗎,在石縫中長大嗎。
它那不曲的風骨,颯颯的風韻,你讀出了什么呢?你是文學家就讀出一首詩,你是一個正義的君子就能讀出氣節,你是一個畫家你就能讀出生命的風骨。
你什么也不是,那你能感受到竹席在夏天的涼快。
秋雨沙沙,竹象一個綠裙的女孩,亭亭玉立。
很多的樹都脫盡了節日的盛裝,顯得枯瘦無神。
荒山野嶺也沒夏日篷薄的生命氣息,獨獨就留下了竹留下了松留下了梅。
雪來你看到它正帶著一頂白帽,是女孩在圣誕節的歡樂中孕育它的夢嗎。
我喜歡臥在床上聽風來吹過竹的颯颯,我喜歡看了雨中竹碧色盛裝。
走進故鄉,家家都有竹的,一叢叢的,一團團的。
看得入神了,還以為那是一片云山,山里有失意的隱士嗎。
小時不懂那么多,父親寫的對聯上“松竹梅歲寒三友”。
竹不擇地而生,不因時而變色,不因人而改變什么。
崇尚著竹的精神的人,卻在說著和竹的精神相悖的話。
“樹直有用,人直無用”。
竹還是那樣一節節的把自己的風骨和不曲的精神傳遞著,可真正的仕途得意的人又有誰來關心呢,那些崇尚的人不是看透了世事的隱士就是郁郁不得志的失敗者。
一與竹對悟才發出些對竹的感悟對人生的超脫。
而竹是不知道的,你要看就看吧。
也許看過了,還要去生命場中拼搏一番,只氣節不變,充滿了血性的精神不會變。
這是竹的精神在人的身上的延續。
狂風來,竹就象散了發的女人,東倒西歪,竹枝飛揚,可它寧折不彎。
大雪分飛,水瘦山寒,它本色不變。
在城市里,難以找到竹了。
忙忙碌碌的人們,就勾心斗角的實施著不干凈的夢想,沒氣節沒了大氣。
只有在買菜的時候,問問有沒有新鮮的筍賣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