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名家的 還是自己寫
名家的
雪 魯迅
暖國的雨,向來沒有變過冰冷的堅硬的燦爛的雪花。
博識的人們覺得他單調,他自己也以為不幸否耶?江南的雪,可是滋潤美艷之至了;那是還在隱約著的青春的消息,是極壯健的處子的皮膚。
雪野中有血紅的寶珠山茶,白中隱青的單瓣梅花,深黃的磬口的蠟梅花;雪下面還有冷綠的雜草。
蝴蝶確乎沒有;蜜蜂是否來采山茶花和梅花的蜜,我可記不真切了。
但我的眼前仿佛看見冬花開在雪野中,有許多蜜
蜂們忙碌地飛著,也聽得他們嗡嗡地鬧著。
孩子們呵著凍得通紅,像紫芽姜一般的小手,七八個一齊來塑雪羅漢。
因為不成功,誰的父親也來幫忙了。
羅漢就塑得比孩子們高得多,雖然不過是上小下大的 一堆,終于分不清是壺盧還是羅漢;然而很潔白,很明艷,以自身的滋潤相粘結,整個地閃閃地生光。
孩子們用龍眼核給他做眼珠,又從誰的母親的脂粉奩中偷得胭脂來涂在嘴唇上。
這回確是一個大阿羅漢了。
他也就目光灼灼地嘴唇通紅地坐在雪地里。
第二天還有幾個孩子來訪問他;對了他拍手,點頭,嘻笑。
但他終于獨自坐著了。
晴天又來消釋他的皮膚,寒夜又使他結一層冰,化作不適明的水晶模樣;邊續的晴天又使他成為不知道算什么,而嘴上的胭脂也褪盡了。
但是,朔方的雪花在紛飛之后,卻永遠如粉,如沙,他們決不粘連,撤在屋上,地上,枯草上,就是這樣。
屋上的雪是阜已就有悄化了的,因為屋里居人的火的溫熱。
別的,在晴天之下,旋風忽來,便蓬勃地奮飛,在日光中燦燦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霧,旋轉而且升騰,彌漫太空;使太空旋轉而且升騰地閃爍。
在無邊的曠野上,在凜冽的天宇下,閃閃地旋轉升騰著的是雨的精魂……
是的,那是孤獨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老舍散文集:濟南的冬天
作者:老舍 點擊數:179 發表時間:2007-10-21 所屬欄目:寫景散文
濟南的冬天
對于一個在北平住慣的人,像我,冬天要是不刮風,便覺得是奇跡;濟南的冬天是沒有風聲的。
對于一個剛由倫敦回來的人,像我,冬天要能看得見日光,便覺得是怪事;濟南的冬天是響晴的。
自然,在熱帶的地方,日光是永遠那么毒,響亮的天氣,反有點叫人害怕。
可是,在北中國的冬天,而能有溫晴的天氣,濟南真得算個寶地。
設若單單是有陽光,那也算不了出奇。
請閉上眼睛想:一個老城,有山有水,全在天底下曬著陽光,暖和安適地睡著,只等春風來把它們喚醒,這是不是個理想的境界?小山整把濟南圍了個圈兒,只有北邊缺著點口兒。
這一圈小山在冬天特別可愛,好像是把濟南放在一個小搖籃里,它們安靜不動地低聲地說“你們放心吧,這兒準保暖和。
真的,濟南的人們在冬天是面上含笑的。
他們一看那些小山,心中便覺得有了著落,有了依靠。
他們由天上看到山上,便不知不覺地想起:"明天也許就是春天了吧?這樣的溫暖,今天夜里山草也許就綠起來了吧?"就是這點幻想不能一時實現,他們也并不著急,因為有這樣慈善的冬天,干啥還希望別的呢!
最妙的是下點小雪呀。
看吧,山上的矮松越發的青黑,樹尖上頂著一臂地白花,好像日本看護婦。
山尖全白了,給藍天壤上一道銀邊。
山坡上,有的地方雪厚點,有的地方草色還露著;這樣,一道兒白,一道兒暗黃,給山們穿上一件帶水紋的花衣;看著看著,這件花衣好像被風兒吹動,叫你希望看見一點更美的山的肌膚。
等到快回落的時候,微黃的陽光斜射在山腰上,那點薄雪好像忽然害了羞,微微露出點粉色。
就是下小雪吧,濟南是受不住大雪的,那些小山太秀氣!
古老的濟南,城里那么狹窄,城外又那么寬敞,山坡上臥著些小村莊,小村莊的房頂上臥著點雪,對,這是張小水墨畫,也許是唐代的名手畫的吧。
那水呢,不但不結冰,倒反在綠萍上冒著點熱氣,水藻真綠,把終年貯蓄的綠色全拿出來了。
天兒越晴,水藻越綠,就憑這些綠的精神,水也不忍得凍上,況且那些長技的垂柳還要在水里照個影兒呢!看吧,由澄清的河水慢慢往上看吧,空中,半空中,天上,自上而下全是那么清亮,那么藍汪汪的,整個的是塊空靈的藍水晶。
這塊水晶里,包著紅屋頂,黃草山,像地毯上的小團花的小灰色樹影;這就是冬天的濟南。
江南的冬景--郁達夫散文
作者:郁達夫 點擊數:137 發表時間:2007-10-19 所屬欄目:寫景散文
江南的冬景
散文吧每天提供本站最新的原創散文:散文,抒情散文,寫景散文歡迎您的光臨!歡迎轉載!
凡在北國過過冬天的人,總都道圍爐煮茗,或吃煊羊肉,剝花生米,飲白干的滋味。
而有地爐,暖炕等設備的人家,不管它門外面是雪深幾尺,或風大若雷,而躲在屋里過活的兩三個月的生活,卻是一年之中最有勁的一段蟄居異境;老年人不必說,就是頂喜歡活動的小孩子們,總也是個個在懷戀的,因為當這中間,有的蘿卜,雅兒梨等水果的閑食,還有大年夜,正月初一元宵等熱鬧的節期。
但在江南,可又不同:冬至過后,大江以南的樹葉,也不至于脫盡。
寒風——西北風——間或吹來,至多也不過冷了一日兩日。
到得灰云掃盡,落葉滿街,晨霜白得像黑女臉上的脂粉似的清早,太陽一上屋檐,鳥雀便又在吱叫,泥地里便又放出水蒸氣來,老翁小孩就又可以上門前的隙地里去坐著曝背談天,營屋外的生涯了;這一種江南的冬景,豈不也可愛得很么?
我生長江南,兒時所受的江南冬日的印象,名刻特深;雖則漸入中年,又愛上了晚秋,以為秋天正是讀讀書,寫寫字的人的最惠節季,但對于江南的冬景,總覺得是可以抵得過北方夏夜的一種特殊情調,說得摩登些,便是一種明朗的情調。
我也曾到過閩粵,在那里過冬天,和暖原極和暖,有時候到了陰歷的年邊,說不定還不得不拿出紗衫來著:走過野人的籬落,更還看得見許多雜七雜八的秋花!一番陣雨雷鳴過后,涼冷一點,至多也只好換上一件夾衣,在閩粵之間,皮袍棉襖是絕對用不著的!這一種極南的氣候異狀,并不是我所說的江南的冬景,只能叫它作南國的長春,是春或秋的延長。
江南的地質豐腴而潤澤,所以含得住熱氣,養得住植物;因而長江一帶,蘆花可以到冬至而不敗,紅葉也有時候會保持得三個月以上的生命。
像錢塘江兩岸的烏桕樹,則紅葉落后,還有雪白的桕子著在枝頭,一點一叢,用照相機照將出來,可以亂梅花之真。
草色頂多成了赭色,根邊總帶點綠意,非但野火燒不盡,就是寒風也吹不倒的。
若遇到風和日暖的午后,你一個人肯上冬郊去走走,則青天碧落之下,你不但感不到歲時的肅殺,并且還可以飽覺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含蓄在那里的生氣:“若是冬天來了,春天也總馬上會來”的詩人的名句,只有在江南的山野里,最容易體會得出。
說起了寒郊的散步,實在是江南的冬日,所給與江南居住者的一種特異的恩惠;在北方的冰天雪地里生長的人,是終他的一生,也決不會有享受這一種清福的機會的。
我不知道德國的冬天,比起我們江浙來如何,但從許多作家的喜歡以Spaziergang一字來做他們的創造題目的一點看來,大約是德國南部地方,四季的變遷,總也和我們的江南差仿不多。
譬如說十九世紀的那位鄉土詩人洛在格(Peter Rosegger1843——1918)罷,他用這—個“散步”做題目的文章尤其寫得多,而所寫的情形,卻又是大半可以拿到中國江浙的山區地方來適用的。
江南河港交流,且又地濱大海,湖沼特多,故空氣里時含水分;到得冬天,不時也會下著微雨,而這微雨寒村里的冬霖景象,又是一種說不出的悠閑境界。
你試想想,秋收過后,河流邊三五家人家會聚在一道的一個小村子里,門對長橋,窗臨遠阜,這中間又多是樹枝槎丫的雜木樹林;在這一幅冬日農村的圖上,再灑上一層細得同粉也似的白雨,加上一層淡得幾不成墨的背景,你說還夠不夠悠閑?若再要點景致進去,則門前可以泊一只烏篷小船,茅屋里可以添幾個喧嘩的酒客,天垂暮了,還可以加一味紅黃,在茅屋窗中畫上一圈暗示著燈光的月暈。
人到了這一個境界,自然會得胸襟灑脫起來,終至于得失俱亡,死生不同了:我們總該還記得唐朝那位詩人做的“暮雨瀟瀟江上村”的一首絕句罷?詩人到此,連對綠林豪客都客氣起來了,這不是江南冬景的迷人又是什么?
一提到雨,也就必然的要想到雪:“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自然是江南日暮的雪景。
“寒沙梅影路,微雪酒香村”,則雪月梅的冬宵三友,會合在一道,在調戲酒姑娘了。
“柴門村犬吠,風雪夜歸人”,是江南雪夜,更深人靜后的景況。
“前樹深雪里,昨夜一枝開”又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和狗一樣喜歡弄雪的村童來報告村景了。
詩人的詩句,也許不盡是在江南所寫,而做這幾句詩的詩人,也許不盡是江南人,但假了這幾句詩來描寫江南的雪景,豈不直截了當,比我這一枝愚劣的筆所寫的散文更美麗得多?
有幾年,在江南,在江南也許會沒有雨沒有雪的過一個冬,到了春間陰歷的正月底或二月初再冷一冷下一點春雪的;去年(1934)的冬天是如此,今年的冬天恐怕也不得不然,以節氣推算起來,大約大冷的日子,將在1936年的2月盡頭,最多也總不過是七八天的樣子。
像這樣的冬天,鄉下人叫作旱冬,對于麥的收成或者好些,但是人口卻要受到損傷;旱得久了,白喉,流行性感冒等疾病自然容易上身,可是想恣意享受江南的冬景的人,在這一種冬天,倒只會得到快活一點,因為晴和的日子多了,上郊外去閑步逍遙的機會自然也多;日本人叫作Hiking,德國人叫作Spaziergang狂者,所最歡迎的也就是這樣的冬天。
窗外的天氣晴朗得像晚秋一樣:晴空的高爽,日光的洋溢,引誘得使你在房間里坐不住,空言不如實踐,這一種無聊的雜文,我也不再想寫下去了,還是拿起手杖,擱下紙筆,上湖上散散步罷!
轉載請注明出處華閱文章網 » 求500-800字的寫景或記事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