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 鵲(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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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劉聰震
要過年了,我想起了喜鵲,為什么是在這個時候想起了喜鵲,我自己也說不清。
大抵,喜鵲就是一種“喜”吧。
喜鵲是慈善的,慢悠悠的??喜鵲從沒有過驚慌。
喜鵲是從不害人的,也從不好吃的。
喜鵲展開它的黑白相間的翅膀,其色彩是令人愉快的。
我喜歡喜鵲,我覺得喜鵲喳喳喳地叫并不令人討厭,反覺那是一種樸實、吉祥,那是一種沉靜。
喜鵲的叫是天賴之者,而決非噪音。
喜鵲好在地上走,也許它吃的是蟲子吧。
冬天的時候它走在地上,地上是沒有蟲子的??估計它在尋找自己秋天里埋下的小柿子之類的果兒吧,抑或它是在尋找人挖剩下來的紅苕。
喜鵲是非常聰明的。
寒冬當然是缺乏食物的季節,我眼前展現的是,喜鵲不急不慌,從一顆大樹飛到另一顆大樹的身影。
它的飛是“飄”,很輕盈。
它飛到樹尖上,在樹稍上用嘴折鳥桕籽,那籽是白色的,很小,它可以埋它于地下,但自己卻又常常找不到它們;它也常飛到火罐樹上,折下一顆、幾顆小柿子,它也把它埋到地下,柿子是紅色的,但它自己恐怕常常也找不到這些東西了。
于是,它的藏物??柿子,會爛掉,有核的,則會生出一顆或幾顆柿子樹苗;而鳥桕籽是不會爛的,它們往往會長出一大轉鳥桕樹苗子。
喜鵲和麻鴉鵲是一個家族,喜鵲就沒有麻鴉鵲好吃。
麻鴉鵲我估計能找出喜鵲所埋藏的食物,可喜鵲卻是連自己所埋藏的東西也不大能找出來的。
喜鵲所埋藏的東西也太多了。
喜鵲是非常勤勞的。
喜鵲愛在地上找東西可能是找它埋藏的食物吧,它有這個習慣,習慣成自然,所以,喜鵲總是把樹上的“食物”不分青紅皂白地一律儲存到地下土里去。
喜鵲是可愛的,它的勤勞是“博大精深”的??大家有目共睹,它勤勞得樸實,勤勞得可貴而難得。
我想起我家的喜鵲來了??喜鵲并非我家所養,它是住在我家的泡桐樹上。
泡桐樹高而且大,那上面有它的一個窩。
喜鵲??你知道嗎,它最愛做窩了,它一點兒也不懶。
它愛在有人家的高樹上??窩總是做在村莊或村莊旁的。
為什么要這樣,我也想不通,那大概是一種習慣吧。
它好高。
喜鵲,老實而誠實,為窩它常常要跟巴哥吵架??巴哥是一大群,最不講理了,素來都不講理。
它們從來都不做窩筑巢,八哥的窩從來都是喜鵲的。
喜鵲做窩,八哥來搶,天經地義。
八哥最不要臉,但能成群,叫起來聲勢很大,然而無理,缺乏道義,喜鵲雖是夫妻倆護巢,卻絲毫也不怕它們。
一般地講,新巢做成,八哥是搶不去的,因為那也太沒有道理了。
而舊巢,不是屬當年新筑的,八哥則必搶占無疑。
說實在的,喜鵲真爭不過八哥,八哥太“護群”了,它們共同前來爭搶,也搞不清是給誰搶的??反正,毫無疑問,搶下了也只能歸它們中的“一對夫妻”。
八哥不管東西南北,哪兒都在搶,但就是不做窩,不叼一根棒兒,它既賴又懶。
是呀,從這個意義上講,喜鵲是窩囊的,窩一被占,反復爭搶不能到手,也就只好放棄了。
它們一對夫妻,你來我往,到處飛著撿棍棒兒,用嘴銜來,左一根,右一根,橫一根,斜一根,歷經許久許久,才能把窩筑起??不過,往往可氣的是,窩尚未封頂或剛剛封頂,一句話,窩還沒有大功告成,八哥就又來搶了。
弄得一對恩愛夫妻只好一人守巢,一人銜棒,一只來了,另一個再走,走的歸來,守的再離。
直至落下蛋。
它們打架實在吵人得很,尤其是討厭的八哥。
說真的,喜鵲能在一個什么地方做下窩哺育后代實在不容易。
這一年不知是怎么弄的,喜鵲就在我家的泡桐樹上占穩了腳根,它做成了一個大窩,足與我身高般大小,橢圓形的,豎在那里,我總是從樹下爬上去,樹又直又高又粗,粗得我幾乎抱它不住,別人是爬不上去的,我行。
我要常常爬上去看,看“進度”,看它恐怕把蛋下了,我是要“收的”,要掠奪這“最重要”的成果。
人上到它的巢旁,喜鵲倒是怕的,并不是大吵大鬧,它退避著飛走,緊張地叫著:嘎、嘎、嘎、嘎……一忽兒飛這兒,一忽兒飛哪兒,長尾巴一翹一翹的,它對于人是無奈的。
喜鵲素不進攻人,它沒有這個膽子。
我對喜鵲的窩研究得很深,覺得那是最好的工藝品,非常之科學,人是絕對做不出來的??就是再有耐心也不行。
喜鵲的窩象一顆倒立的雞蛋,架在樹叉上,甚牢,風再大吹之不動,人亦很難將它整體拆掉。
窩幾近“全封閉”,只在中上部留一個圓孔,是它的門,以供進出。
窩是內“細”外“粗”,建筑材料大不相同,應該說這是一所“房子”。
外墻用粗材,其內用細材,而真正的用作寢室的“窩兒”并不多大,它象一只碗兒,做碗的材料細而柔的。
那時,我今日看,明日看,總不見下蛋,一段時間未看,竟發現已下了若干顆了,當隔兩日再去看還是那么多顆,喜鵲又被我驚擾著飛去,我便知它是在孵蛋而非下蛋了,趕忙收下,打個小口試看是否還是“好的”,可為時已晚,不能再吃,它已有血絲了。
于是,這蛋大抵就被我全給打了,毫不留情??然而,聽人說何不放回去,到時候抓要出窩的幼鳥來玩豈不多好,我思忖:如果是八哥還差不多,人能喂養,喜鵲怎么行?這樣想著,也有后悔,聽人講喜鵲可予人替代雞暖出小雞來的。
于是我就跟母親講拿出一顆雞蛋試它一試,母親同意了,我很高興,放蛋前聽說,鳥能認出蛋的顏色,就又把雞蛋用藍墨水染了,而至于蛋的大小聽說鳥是識別不出來的。
果真,喜鵲竟上當了。
它日日不出窩地在孵,只是我去“檢查”了幾次,每次總發現它把蛋埋進窩底僅露一小半的樣子,甚覺不正常,便把給它挖出來,過幾天再去看時,卻又是原樣,用手一摸是熱的,我就想反正窩里又沒別的蛋,它能在里面干啥,肯定是在暖蛋。
我就計算著時間不再去擾它。
民間有諺:雞抱雞二十一;雞抱鴨二十八。
這意思誰都知道,雞孵小雞需二十一天,雞來孵鴨蛋就是得二十八天了。
我想喜鵲孵雞無非是“二十一”,三個禮拜。
等哪等,時間終于等夠了,二十一天已到,我爬上樹到窩中看時,蛋卻幾乎不見了,我大吃一驚,細看方才看出蛋的表面幾與窩底平齊,取出觀察,第一感覺是所染墨水之顏色基本退盡,蛋好象無甚異樣,輕重亦無變化。
心想,定是“雞蛋”問題,可能是“寡蛋”吧。
便將它拿下來,打破來看,誰知蛋內已長出了雞的完整形狀,僅是尚差長毛了,我后悔極了。
大哥就幸災樂禍訓斥說:“就知道你是急胎子,這下就抱不出雞娃兒了!”我也知道再也無此之良機,心中遺憾得很,但我還是說“鴉雀抱這么長時間了,還不出來,它也不會再抱下去了!”我所言,有一半是實情,我發現喜鵲已不象開初那么專注了,它常要飛出來歇息呢……
是啊,喜鵲抱雞蛋的事是我玩的一個鬧劇,也算是惡作劇,無疑那完全是屬于好奇心所使然,如今它已過去二三十年了,我常想,蛋那么大,盡管我當時還是選最小的放上去的,可那蛋對于喜鵲來說畢竟太大了,如果不把它“降低”些高度,喜鵲又何以能在其上就臥呢。
至于蛋會不會孵出幼雉,或孵到了什么樣的程度,我現在想,鳥可能會清楚地知道的,蛋嘛,不可能一直都保持同等的溫度,溫度高低,鳥也罷,雞也罷都定會自我調節,何況是聰明的喜鵲。
喜鵲,我真對不住你呢!喜鵲真好!可我現如今在家鄉卻是見不到你們了。
難道真是這樣??不能再見到的東西才顯得愈加珍貴了嗎?這里,是的,我是想起我在童年時代喜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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